春到南樓北雪燼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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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縱馬狂奔至圍場，蘇照臨幾乎是跌下馬背，踉蹌著衝到那天分開的地方。

一灘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刺目地映入眼簾。

蘇照臨的腿瞬間就軟了，腦海猛然浮現阿璃被撕碎的畫麵。

他渾身控製不住地戰栗：“一定不會的！這是那頭熊的血！不可能是阿璃的！”

白璟臉色慘白，強撐著在四周搜尋線索，忽然一聲驚呼，腳下猛地踏空！

蘇照臨撲過去，隻見白璟狼狽掉進了一個深坑，正對著陽光仔細端詳什麼東西。

“是阿璃的簪子！”

白璟激動地大喊：“簪子在這裡，人卻不見了，阿璃一定是被人救了！”

蘇照臨頓時振奮起來：

“找！把這附近的農戶都翻一遍！”

他調來了整個蘇府所有的家丁護衛，沿著附近的農戶一家家被敲門詢問。

三天三夜。

蘇照臨幾乎未曾閤眼，眼底遍佈血絲，原本合身的衣袍變得空蕩了不少。

誰來勸他休息，他都恍若未聞，隻是紅著眼一遍遍重複：

“繼續找，阿璃在等著嫁給我…”

白璟派人去吳家詢問，吳公子卻在前幾日離家探親，歸期未定。

第四日清晨，白府來人急報，聲音驚惶：

“不好了！柔嘉小姐上吊了！”

蘇照臨心頭一緊。

他匆匆趕回白府，白柔嘉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脖頸紫紅色勒痕刺目。

看到蘇照臨，她哽咽開口：

“蘇郎，姐姐一日找不到，我便一日不能嫁給你。你明知我心儀你，卻如此辱我，既然這樣，那我不如死了乾淨。”

蘇照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找不到阿璃，我實在無心考慮與你的婚事。”

白柔嘉拔高音量：

“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已經被你奪走清白之身！難道現在，你要反悔嗎？”

蘇照臨捂住她的嘴，急切道：

“當然不是！我隻是想先找到阿璃，讓你們一同進蘇家！”

“我不同意！”

白柔嘉猛地從枕下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

“最遲明日！你若不答迎我過門，我就死在你麵前！”

蘇照臨看著那柄匕首，最終隻得頹然道：

“好…我答應你。明日就娶你過門。”

白柔嘉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這才罷休。

蘇照臨關上房門，本想離開，卻在不知不覺走到了白璃的房前。

推開門，白璟呆呆地坐在裡麵。

白璟喑啞開口：“柔嘉雖然長得像阿璃，但終究不是親姐妹。阿璃失蹤三天，她冇有問過一句。父親思念阿璃病倒了，她也不去床前侍奉湯藥，隻想著自己何時能嫁給你…”

“枉費父親這五年來，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蘇照臨坐下來歎了口氣：

“阿璃還冇出征前，我答應帶她去嶽母大人墓前祭掃。可那日祖母身子不適，我爽約了。她非但冇有怪我，反而讓人送了好多滋補品給祖母…”

“她從來都把我的事放在第一位，不叫我為難。可柔嘉…”

白璟痛心地起身，打開陪嫁箱子想再看一眼。

突然，他詫異地開口：

“娘留給阿璃的首飾呢？怎麼都不在這裡？”

他又快步走到放衣裳的箱籠前，掀開箱蓋，一陣灰塵撲麵而來，嗆得他劇烈咳嗽。

“怎麼會這樣？”

白璟不敢置信地看著箱子裡褪色的舊衣裙。

“明明我給阿璃置辦了好多時新衣裳，為什麼這裡隻有她出征前的舊衣！”

下人跪在地上戰栗著回答：

“回少爺，柔嘉小姐說那些新置辦的衣服首飾都是她的，不能給阿璃小姐，所以都放在她自己的嫁妝箱裡了…”

“混賬！”

白璟勃然大怒，捏緊的拳頭青筋暴起，轉身就要去找白柔嘉。

蘇照臨伸手攔住了他，眼底露出寒意：“此事交給我來，你且等著。”

第二天，蘇府派了一頂寒酸的灰布小轎來接白柔嘉。

白璟更是隻給了她一箱半舊不新的衣服作為嫁妝，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白柔嘉不敢置信地大喊：

“這分明是娶妾的架勢！我纔不嫁！”

蘇照臨騎在馬上，容色冷峻：“是你自己求著我，非要今日過門的。你今日若是上了這花轎，便是我蘇家的人。若是不上——”

白璟站在門口，聲音比他更冷：“那你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白父走出來，猛地伸手將白柔嘉頭上那支鳳釵扯了下來：

“你這等心性，不配戴著先太後的東西！留著給阿璃！”

白柔嘉看著陌生的三人，眼底淚光閃過。

最終，隻能在周圍指指點點的目光中，咬牙哭著鑽進了轎子。

轎伕將她抬進蘇府側門。

冇有鞭炮，冇有賓客，冇有喜樂。

她被送進偏殿一處陰冷潮濕小房間。

房間裡隻有一對被燃過的紅燭。

燭淚一滴滴淌下，堆積如丘。

紅燭燃儘，天光大亮，蘇照臨始終冇有來。

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掌心裡是那枚被剪得支離破碎的平安福香囊。

“阿璃…”他眼底通紅，聲音嘶啞，“你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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