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70
得刺骨、令人膽寒!
男人低下頭,撫摸著她的發頂,低低歎息。
“郎君不可這般……您萬萬不可這般……”
如若不是方纔,素桃發覺了不對勁,跑到蘭香院同她說了沈頃的異樣。
也不知他一個人要喝多少碗藥下去!!
想到這裡,酈酥衣不禁感到一陣後怕。
誠然,她是想讓沈蘭蘅死,可如若這代價是沈頃的死去……
酈酥衣在心中搖頭。
沈頃待她這般好,她不願他死,更是不想當小寡婦。
少女眼眶泛紅,一行清淚就這般,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她的聲音很輕柔,那哭聲更是很低,一聲抽泣牽動著一聲,聽得人直將心也碎掉。
見狀,沈頃慌忙伸出手,捧起伏於自己肩頭的那一張小臉。
她烏眸柔軟,長發披肩。一張小臉清麗素淨,麵上掛滿了淚痕。
那一雙眼中,有後怕,有擔憂。那細弱的雙肩隨著抽泣聲輕顫著,看上去好生可憐。
那一片晶瑩,再度自酈酥衣眼眶中落下,落在沈頃修長素白的指上,順著他的手背,一寸寸慢慢向下蜿蜒。
沈頃呼吸微頓,心口處,竟不可遏製地一痛。
他雙手緊捧著少女的臉頰,濃睫如小扇一般垂下,再出聲時,那鴉睫下已多了幾分顫動的情緒。
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淚。
“莫哭,酥衣。不要哭。”
他深吸一口氣,動作萬分輕緩。仿若她便是這世間一樣寶貴而易碎的珍寶。
有風拂過窗欞,珠簾碰撞,泠泠作響。
他的聲音亦是溫緩,言語輕柔,溫聲哄著她:“我身子強健,不會出事的。酥衣,你莫要哭,我都不捨得碰你的。”
他自己都不捨得去碰她、動她。
那人又怎麼敢……
酈酥衣心中難過,抱住男人結實的腰身。
沈頃便微俯下身,將下巴輕輕放在她發頂,一邊撫著她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撫她。
宛若安撫一隻可憐的小貓兒。
“可郎君身子再強健,也經不起這般折騰。郎君這般造弄,酥衣覺得心疼。”
她緊抱著對方的腰,於他懷中抬起一張滿是擔憂的臉。
“郎君喝了幾碗藥?”
聞言,沈頃低低垂睫,如實道:“三碗。”
平日裡隻飲一碗,到如今接連喝了三大碗。
酈酥衣嗅著周遭那苦澀的藥香,聽著雪粒子撲通通砸窗。
她抬起手,摸了摸沈頃冰涼的臉,喃喃:
“三碗……郎君臉色都白了。”
自他身上,彌散來淡淡的蘭花香氣,與中藥味交纏在一起,讓那苦意愈發刺鼻。酈酥衣想起來,這一碗藥,沈蘭蘅曾給自己灌過。那般苦澀的湯汁,隻飲上一口她便渾身苦得發顫,更罔論他一下子喝了三大碗。
不行。
少女欲起身:“妾去喚張府醫。”
見她便要往外走,沈頃心下一緊,下意識伸手攥住她的衣袖。
“酥衣,不必。”
他道:“現下我隻飲了三碗,不怎麼打緊的。我瞭解自己的身子,如若有什麼不適,我會去喚張府醫的。”
他雖固執,卻也不是個傻的。如今三碗下肚,除了通體冰涼、胃腹之部稍有不適,旁的一切,他俱都可以忍受。
如若妻子未曾前來,他甚至可以將麵前這五碗全部一飲而儘。
聽這語氣,見這神色,他不像是因為喝了三碗藥而道歉。
反倒像因惹得她生氣、擔憂而認錯。
酈酥衣無奈地歎息了聲。
可轉念一想,對方乃是堂堂國公府世子、聖上親封的定遠將軍,如此矜貴顯赫之人,竟因為這等事低下頭來同自己服軟道歉……少女眸中情緒愈濃。她也低下頭,避開沈頃的視線,吸了吸鼻子。
“沈頃,你怕不是個傻的。”
這是她嫁入國公府,頭一次直呼對方的名字。
誰料,對方卻一點兒也不惱,他笑了笑,竟也附和道:“對,我是個傻的。”
“我以後不會這般傻了,酥衣,你莫要生氣了。”
她將頭靠入男人懷裡,沒吭聲。
雖說今夜經曆了這一番折騰,但二人好歹也明白過來——智圓大師所給的那一碗藥,正是與沈蘭蘅何時“現身”有關。從頭到尾,智圓便知曉他身上藏有另一人之事,對方不言不語,以這一碗藥,替他生生壓製著那孽障。
如此想著,酈酥衣不由自主地將心事說出了聲:“郎君喝了這麼多的藥,也不知曉他今晚還會不會出現……”
聞言,沈頃抿了抿唇,雙手將她抱得愈發緊了。
黃昏轉入黑夜,雨雪淅瀝落下,不知何時,這一場雨才肯停歇。
酈酥衣想。
沈頃喝了整整三碗藥,蟄伏在他身上的沈蘭蘅定會察覺出異常。
而他察覺出異常後,定是要來蘭香院與自己對峙。
懷中,少女雙肩又不禁一抖。
沈頃是個心思通透的。
見酈酥衣這般模樣,他心中已猜想到對方此刻在想些什麼,也跟著一陣沉默。
忽然,他眸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
“酥衣。”
“郎君。”
如若今夜沈蘭蘅轉醒,她該如何自保?
沈頃沉吟,道:“我前些日子去你屋中,見你內臥角落處,似乎有一根很粗的麻繩。”
酈酥衣愣了愣。
她房中確實有一根麻繩。
正是先前,她與宋識音提起沈蘭蘅後,對方送給她用來防身的那一根。
隻可惜,那根繩子當初並未派上什麼用場,她又不大捨得扔,總覺得日後會有用處。
聞言,她不禁瞪圓了眼睛,道:“郎君你……”
沈頃抬眸,直視著她。
那一雙鳳眸美豔清明,夾雜著些許思量。
怕她擔心,沈頃並未告訴酈酥衣。
自己飲下這三碗藥後,明顯覺察到體力不支。
與此同時,那道熟悉的眩暈感漸漸又衝上腦海。
來不及了。
如若今夜,如若今夜那邪祟會轉醒……
飲下這三碗藥,受災受難的不單單是他自己,還有他麵前嬌柔無助的妻子。
如此心想著,沈頃握住少女的手,堅定道:
“去你房中,取來麻繩。與我一起,將我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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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清晰,落入人耳中,擲地有聲。
聽得酈酥衣愣了愣神,不由得抬起一雙烏眸。
“郎君在說什麼?”
去取麻繩,將他綁起來?
酈酥衣心中發怵。
且莫論她想不想,先要論她敢不敢。
即便在酈酥衣看來,對方性情溫和,幾乎從未與人置過氣,但他好歹也是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爺,更是聖上親封的定元將軍。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