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女戶老太被吃絕戶,重生八零 277
絕好的相親物件
胡媒婆說得唾沫橫飛。
見田桂花神色依舊平靜如水,不由有些悻悻,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繼續道:
“這還不算完呢!黃家良被抓進去了,聽說在裡頭,不知道是後悔了還是怕了,把向牡丹以前那些見不得光的破事全抖落出來了!
“說她當初嫁過來就是騙婚騙錢,故意隱瞞年紀,還攛掇他侄子黃耀華乾那些偷雞摸狗的壞事!
“這下好了,向牡丹臉上被撓的血道子還沒好利索,也被銬進去審了!嘖嘖,這兩口子,一個狼一個狽,這下算是徹底完了!”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覷著田桂花的臉色。
目光像梳子似的,恨不得從那張平靜的臉上梳出點波瀾來。
卻見田桂花隻是微微低頭,慢條斯理地呷著粗瓷杯裡的茶。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彷彿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巷尾傳聞。
胡媒婆心裡不免嘀咕:這田老闆,心腸也忒硬了些,竟是半點不念舊惡?還是真把那點情分都磨沒了?
“田老闆啊,”胡媒婆話鋒一轉,又繞回了老本行,身子熱絡地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那調門裡摻了十二分的蜜糖,
“你看,這糟心的人都遭了報應了,烏雲散儘,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金光閃閃呢!我說那事,你真不再考慮考慮?我這兒可是捂著個頂好的人選,就等著給你透個信兒!”
田桂花放下茶杯,語氣疏離而客氣,
“胡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真沒這個心思,廠裡一堆事等著拍板,曉芬那邊孩子也還小,如今肚裡又揣了一個,我實在分不開身,也分不了心。”
“哎喲,我的田老闆,你聽我說完嘛!”胡媒婆急了,生怕那話頭掉在地上摔碎了,連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
“這次這個真的不一樣!跟你同歲,也是四十五!人家可是正經退伍軍人,在部隊裡立過功,受過嘉獎的!身子骨硬朗得像山上的青岡木,人品更是沒得說,走路都帶一股正氣!
“轉業回來就安排在縣裡的縣委工作,端的是鐵飯碗,穩當著呢!前頭那個媳婦是得病沒的,沒留下孩子,家裡就一個老母親,身子也還硬朗,乾淨利落,一點拖累都沒有!”
她重重喘了口氣,渾濁的眼睛緊緊觀察著田桂花的神色。
見她沒有立刻擺手打斷,那心絃以為撥動了些許,說得更起勁了,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菊花瓣:
“那人我親眼見過,長得周正,濃眉大眼,肩膀寬厚,一身正氣!主要是人踏實,不浮誇,知道疼人!
“他聽說了你白手起家、拉扯閨女的事兒,很是佩服,私下裡跟我說,就想找個能吃苦、有擔當、會過日子的實在人……
“田老闆,你說說,這條件,這品貌,如今這世道,打著燈籠都難找啊!你要是微微點個頭,我立馬就去穿線,安排你們先見個麵,喝杯茶也行啊?”
田桂花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
彷彿胡媒婆極力推銷的不是一個可能共度餘生的伴侶,而是一件與己無關的貨品。
她輕輕整理了一下袖口:
“胡大姐,勞你費心,前後張羅了。你說的物件條件確實不錯,聽著是個正派人。但我還是那句話,目前確實沒有找伴的打算。
“廠子剛接了鎮上新幼兒園的長期訂單,貨料、人手都要操心,馬上還要琢磨著擴大生產,機器都快轉出火星子了。
“我這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能掰成四十八瓣用,實在抽不出空來,也沒那份心力去想這些個人事情。您的好意,我記下了,您就彆再為我這事奔波了。”
胡媒婆臉上的笑容,像糊了層漿糊似的僵住了。
她費儘口舌說了這麼一大通,嘴皮子都快磨薄了,對方還是這般油鹽不進。
她不甘心地絞著手裡發皺的手帕,身子往前傾了傾:“田老闆,你這又是何苦……”
“胡大姐,”田桂花利落地站起身,順手拿起攤在桌上的藍皮賬本,做出要往車間去的姿態,
“新來的那批麵粉到了,我得去盯著點工人們驗貨,就不多留你了。下次來鎮上,有空來喝茶。”
這話說得客氣,卻是明明白白的送客意思。
胡媒婆就是再沒眼色,也看得出田桂花態度堅決得像塊磐石。
隻好訕訕地站起身,嘴裡還絮絮叨叨地念著:
“田老闆,你再想想,再想想……這般好的條件,錯過了真是要後悔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一步三回頭,巴望著田桂花能突然迴心轉意。
田桂花站在窗前,看著她那藏藍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的拐角,這才輕輕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她不是鐵石心腸,夜深人靜時,何嘗不渴望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隻是前世的淒苦記憶和黃家良那段不堪的婚姻,像一根生鏽的鐵刺,深深紮在心口,稍一觸碰就隱隱作痛。
如今她有自己的食品廠,有懂事貼心的女兒,有活潑可愛的外孫,日子過得充實安穩。
她實在不願再輕易踏進另一段複雜的關係裡,去應付未知的婆媳相處和家庭瑣碎。
她現在,隻想把腳下的路一步步走穩,把這份來之不易的事業經營得紅紅火火。
她收斂起紛亂的思緒,重新拿起那支暗紅色的鋼筆,準備繼續核對賬目上密密麻麻的數字。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田曉芬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走了進來。
她顯然聽到了剛才的部分談話,臉上帶著些許擔憂,嘴唇微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媽,胡媒婆又來了?”田曉芬把溫熱的茶杯輕輕放在田桂花手邊,輕聲問道。
“嗯。”田桂花應了一聲,目光仍停留在賬本上。
田曉芬在她對麵的藤椅上坐下,雙手交握著放在膝頭,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聲開口道:
“媽,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一點。那個退伍同誌,聽起來條件確實挺好的。退伍軍人,工作穩定,家裡還沒孩子拖累……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田桂花手中的筆尖一頓,在賬本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
她抬起頭,看著女兒眼中真切的關切,心裡微微一暖,但態度依舊堅決:
“曉芬,媽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媽現在真的沒心思琢磨這些。廠子裡裡外外多少事等著處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是被歲月磨礪過的溫潤玉石,
“媽這輩子,該吃的苦吃過,該受的累也受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事業,能把日子過得順順當當,實在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一個人,清靜。”
“可是媽,”田曉芬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急切,“您才四十五,往後還有大半輩子的光陰呢。難道真要這麼孤零零地過下去?
“我和尹澤雖然都在您跟前,可我們……終究不能代替一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啊。
“您看尹澤他爸,後來娶了王姨,兩人互相扶持著,如今不也過得挺安穩嗎?您何必非要……”
“曉芬。”田桂花堅定地打斷了她,“人和人的路不同。王水香有她想要的安穩,媽有媽自己的打算。
“我現在心裡就裝著兩件事:把咱們‘田記’這塊招牌越擦越亮,看著蕭蕭、優優、嘉嘉他們一個個平安健康地長大。這就足夠了。至於其他,都順其自然吧,強求來的瓜不甜。”
她見女兒眉頭依然緊鎖,便放緩了語氣,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好了,彆總圍著媽這點事打轉。幼兒園那邊追加的麵點訂單,配料都核對好了嗎?下午務必準時送過去,這批貨可不能再出半點差錯。”
田曉芬見母親神色平靜,話語間卻毫無轉圜餘地,知道再勸也是徒勞。
她隻得將滿腹的擔憂暫且壓下,點頭應道:“您放心,我都親自盯著呢,麵粉批次反複查驗了三遍,絕不會有問題。新研發的小兔子和小鴨子造型上午也試做成功了,模樣很討喜,孩子們肯定喜歡。”
“這就好。”田桂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去忙吧,我把最後這幾頁賬目對完就去車間看看。”
田曉芬輕聲應下,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木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響。
田桂花重新將目光投回攤開的賬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雖然繁瑣,卻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安定。
感情的事虛無縹緲,而握在手裡的事業和財富,纔是她能給家人、也是給自己最堅實的保障。
窗外,陽光正好,加工廠裡傳來工人們忙碌而有序的聲響,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和乾勁。
至於胡媒婆極力推薦的那個相親物件……
田桂花輕輕搖了搖頭,將心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漣漪徹底拂去,再次將全副心神沉入到眼前的工作中。
她的路,終究要憑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下去,她無需倚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