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潤柳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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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驚嵐不信病入膏肓之人會突然痊癒,魏昭反覆無常定是有原因。她擔心魏昭已有察覺,得在他徹底弄清楚前把李大夫處理掉。李大夫一死母親所做之事便無人知曉。次日一早魏驚嵐去了魏家在城外的莊子。
魏家大張聲勢為病重的兒子準備後事,大家都等著哪天去弔唁,不成想突然冇了訊息。有同僚問魏尚書,魏建德不鹹不淡地說魏昭病好了。
這時有人想起魏家祠堂走水時魏昭在人前說的那番話,對魏夫人的種種猜測甚囂塵上。魏夫人聽到傳言氣得不輕,但也忍了下來。為了女兒不能讓魏昭現在死。不但不能死,還得好好待他,等驚嵐出嫁後再跟他算賬。
春溪再次被困在小院裡,待了幾天便覺得渾身難受,她正琢磨如何消磨時光。元寶從外麵匆匆跑進來,“不好了,楚公子來了。”
“哪個楚公子?”春溪啃著果子問。
“楚英淮楚公子。”元寶簡明扼要地說明楚公子的來曆。
“我家公子冇什麼朋友,唯獨跟楚公子關係不錯,楚英淮是三年前的進士,後來外派做官。今年楚公子任期已滿昨日纔回京,人就在前院呢。”
春溪不慌不忙道:“來就來唄。”
“公子!”元寶急得跺腳,“楚公子每次和我家公子見麵都要聊學問。”說完他直勾勾地看著春溪,那意思不言而喻。春溪字是認得,但實在談不上有學問,這一張嘴就得讓人看出破綻。
春溪把果子吃完,“那咋辦?人我不見了?”
“夫人都不攔,您不見多讓人懷疑啊?他可是公子最好的朋友。”不見不行,見了怕露餡,元寶急得抓耳撓腮。
春溪拍拍少年的肩膀,“我病著,他不會跟我討論學問。”說完她把外衣去了,躺進被子裡咳了幾聲。“我都這樣了還討論學問那他還是人嗎?”
元寶更急了,徐五每日給他們送吃食,還都是大魚大肉又都是在夜裡,春溪的臉色紅潤,臉頰圓嘟嘟的,哪裡像有病的樣子啊。
這時傳來敲門聲,元寶趕緊把床幔放下去開門。
楚英淮見到元寶臉上露出笑容,“小元寶,好久不見。”
“楚公子!”元寶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魏昭呢?”楚英淮推門進來,“聽聞他前些日子病得不輕,可是真的?”
春溪心道是不輕,後事都開始準備了,想來楚英淮也是聽說此事,才急著來看魏昭。有這樣的朋友,她弟弟應該很欣慰。春溪在床上輕咳了兩聲。
楚英淮大步來到床前,“賢弟!”他掀開床幔,本以為會看見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但意外地發現魏昭氣色還不錯。
楚英淮有片刻怔愣,他盯著“魏昭”看,元寶在他身後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他一個勁兒給春溪使眼色。
“楚、”春溪剛要開口叫楚兄,就見元寶晃著兩條胳膊,都能看出殘影了。
春溪納悶,楚英淮叫魏昭賢弟,自己叫他楚兄難道不對嗎?
元寶用口型告訴她:“清允。”楚英淮字清允,魏昭都是以字稱呼他。
春溪看元寶口型看得不太真切,她含含糊糊叫了聲:“清允兄。”
楚英淮突然俯下身捏了捏“魏昭”的臉頰,“嘴壞了?”
春溪:“……”看出來了他和魏昭關係的確不錯,不然也不會上來就捏人家臉。
“楚公子!”元寶趕忙上來把楚英淮的手拿開,“我家公子病還冇好,身體弱,您見諒,楚公子請坐。”少年把楚英淮扶到遠離床的桌邊坐下。“楚公子喝茶。”
楚英淮擺擺手,搬了凳子坐到床邊,“我剛到京城就聽說你家給你準備後事,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其實他還聽說魏昭的繼母不慈,以往善待他的行為都是裝出來的,還是魏昭親自解了魏夫人偽善的麪皮。楚英淮知道魏夫人不是魏昭生母,魏昭甚少談家事,所以他對魏夫人究竟如何也不清楚。
不知道楚英淮知道多少,春溪隻能含糊道:“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時好時壞不說也罷。”
擔心他刨根問底,春溪趕緊岔開話:“不說我了,清允兄在外做官可還順利?這三年一定發生過很多有趣的事吧?”
“的確見了不少事。”楚英淮把扇子打開輕輕扇著。他給“魏昭”講自己在外的經曆。
春溪偶爾問上一兩句,大多時候是楚英淮在說,偶爾他會問“魏昭”一些問題。春溪不知怎麼回答,便假意咳嗽掩蓋過去,如此氣氛倒也融洽。
元寶偷偷鬆口氣。楚英淮冇有待太久,走之前說他要等朝廷派官,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閒,會常過來陪魏昭說說話。
等把人送走,元寶和春溪傻眼。今日大多是楚英淮在說話,春溪就冇敢說幾句,若經常來,還能總裝啞巴不成?
但這是魏昭唯一的好友,春溪也不能不讓人來。禁足她至少可以在屋裡院裡溜達,楚英淮一來,她就得在床上躺著。尤其是楚英淮偶爾文縐縐地來上兩句,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接。
突然楚英淮把摺扇一合抵到春溪下巴上。“不對勁。”
春溪把扇子扒拉到一邊,“哪裡不對了?”
楚英淮收回手,“刷”把扇子再次展開,“以往為兄唸詩,你都會接上,今日怎麼這般沉默?三年不見總覺得你性情都變了。”
“我現在不喜歡唸詩做文行不行?”春溪嘟囔,“繞是你總在床上躺著性情也會變。”
“也對。”楚英淮像是理解的樣子,“我見賢弟氣色不錯,不如我們出門走走,總躺著對身體冇有好處。”
春溪眼珠子一轉,“我惹父親生氣了,禁我的足呢,清允兄若能說服父親讓我外出,我求之不得。”
“好說。”楚英淮起身往外走,“愚兄這便去跟魏夫人求情。”
春溪從床頭直起上身往外看,“口氣這麼大?魏夫人能聽他的?”
“還真難說。”元寶道,“楚公子的外公是首輔大人,彆說夫人了,老爺都不敢得罪他,不然夫人怎麼可能讓他來見你。”
“這麼大人物你不早說。”春溪掀被子下床換衣服,“走走走,跟楚英淮出去。”
果不出所料,楚英淮回來便道:“走,為兄帶你出城賞花。”他站在門邊一手搖摺扇,一手背在身後,一派風流倜儻模樣。
春溪高興的差點給他拍巴掌,但還得裝模作樣地拱手行禮。“多謝清允兄。”
看著春溪和楚英淮離府,徐五悄悄往侯府傳了訊息。
幾天冇去魏家她竟然跟彆人跑出去玩?那楚英淮是好糊弄的?定國侯氣悶又擔心,想去把人找回來,但自己似乎又冇有立場。
明著不行就晚上翻牆去魏家。
春溪跟楚英淮去城外溜達一圈心情很是舒暢,躺在床上哼著小曲兒。
定國侯提著食盒走進來:“出去玩了?”
“是啊。”春溪兩手枕在腦後,歪著頭看他,“跟好朋友出城賞花。”
“咚。”趙元暉把食盒放到桌上,“好朋友?你跟他才見幾麵就成好朋友了?楚英淮的好友是魏昭,他對魏昭很瞭解,彆跟他走太近,免得被髮現。”
“我知道,但楚英淮太熱情,我躲不過啊。總不能不讓人來吧。”春溪從床上起來,“我爹孃呢?他們還好嗎?”
“他們很好,不用惦記。”趙元暉打開食盒,把裡麵的幾碟菜端出來。“餓了吧,快吃吧,還熱著呢。”
見春溪冇動,趙元暉問:“不合胃口?”
“不是。”春溪搖頭,“今日在外麵吃得很飽。”從城外回來楚英淮請她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吃的飯。
“還跟他去吃飯?楚英淮學識了得,就不怕被他發現?”趙元暉坐到桌邊臉色不大好看。
“元寶也說楚英淮學問好,可我覺得他冇有你們說的那麼死板,今日我們出城轉了小一天他一句詩文都冇說,我覺得跟他挺合得來。他還邀我明日去爬山呢,要不是怕壞了事,我就答應了。”
“你不要小看楚英淮,他在外地任三年縣令,三年裡他讓糧食產量增長五成,全縣的稅收翻了一倍。”
原本落後的窮縣僅用三年時間愣是在楚英淮手裡發了光,這個成績得到陛下的表揚。不出意外楚英淮今後應該會留在京城做官。這種人豈能是傻子?
首先魏昭是讀書人,而春溪肚子裡的墨水少得可憐,時間久了楚英淮一定會發現端倪。
“那他是好官,能讓百姓吃飽飯的官就是好官。”春溪打了個哈欠,“還有事?冇事好走不送,我要洗澡睡覺了,跑了一天挺累的。”
趙元暉氣悶,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他剛來就攆他走。跟楚英淮待一天都冇覺得煩,還要跟人去爬山。她就是太閒。
第二天晚上定國侯又來魏家,給春溪帶來幾本書。“知道你閒得無聊,給你帶幾本書打發時間。”
春溪拿起一本衝定國侯哼了哼,隨後把《女誡》狠狠地摔在地上:“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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