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安渡 魔城備戰·恨意難平
魔城備戰·恨意難平
黑石城的城牆是用魔界深處開采的玄鐵岩砌成的,每塊岩石都有半人高,表麵布滿了深黑色的紋路——那是常年浸染魔氣形成的印記,有些紋路裡還嵌著細小的劍痕,是去年仙兵突襲時留下的戰傷。此刻,晨陽剛爬上遠處的黑石山,金色的光灑在城牆上,給冰冷的玄鐵岩鍍上了一層暖邊,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
江辭站在城牆最高處的箭樓上,玄色魔紋勁裝的領口被風掀起,露出脖頸處一道淺淡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剛到魔界時,被一隻低階噬魂獸抓傷的。他右手握著滅魂刃的劍柄,刃身斜斜靠在箭樓的欄杆上,黑色的魔氣順著刃身緩緩流動,像一條沉睡的黑蛇,偶爾閃過一絲冷冽的光,映出他眼底沉澱的殺意。
城牆下的練兵場上,整齊的呼喝聲此起彼伏,震得空氣都微微發顫。魔人士兵們分成幾隊,正在進行訓練:左側一隊練的是魔氣凝聚,士兵們雙手結印,胸口微微起伏,黑色的魔氣在掌心彙聚成小球,有的新兵控製不穩,魔氣球炸開,濺得手上滿是黑灰,卻立刻咬牙重新嘗試;右側一隊練的是近身格鬥,兩個士兵手持魔刃對練,刃身碰撞發出“鏘鏘”的脆響,其中一個年輕士兵被對手擊退,踉蹌著差點摔倒,卻立刻站穩腳跟,再次揮刃上前。
“江辭大人,所有的防禦工事都已經修建好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黑石快步走上箭樓,他身材高大,青灰色的麵板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結實,臉上那道從額頭劃到下頜的疤痕,是三年前為了保護江辭,被仙兵的長劍砍傷的。他手裡拿著一卷獸皮地圖,上麵用炭筆標注著防禦部署,甲冑上的玄鐵鱗片隨著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江辭轉過身,目光落在地圖上:“具體說說。”
“城牆下挖了兩丈深的壕溝,裡麵埋了‘魔氣地雷’——是赤焰城的煉晶師用火焰魔晶和噬魂鐵混合做的,隻要有仙力靠近,就會炸開,釋放出能吞噬仙力的黑霧。”黑石指著地圖上的壕溝標記,語氣帶著一絲自豪,“城牆上每隔十步建了一個箭樓,每個箭樓裡配了兩架魔晶弩,弩箭是用黑晶礦脈的礦石打磨的,能穿透仙兵的鎧甲。還有,我們從黑晶礦脈調了五十個礦工,他們熟悉地脈,在城牆內側挖了暗道,萬一仙兵突破城牆,我們可以從暗道繞到他們身後偷襲。”
江辭點頭,手指在地圖上的箭樓標記處輕輕點了點:“魔晶弩的彈藥夠嗎?還有魔氣地雷,數量夠不夠覆蓋整個壕溝?”
“夠的。”黑石連忙回答,“赤焰城的炎烈大人派了十個煉晶師過來,日夜趕製魔晶和地雷,現在庫存的魔晶弩箭能供箭樓射三輪,地雷也埋滿了壕溝,連城牆兩側的山坡上都埋了些,防止仙兵從側麵偷襲。”
江辭的目光轉向練兵場,看著那些努力訓練的士兵,心裡滿是欣慰。他還記得五年前剛到黑石城時,這裡的魔人大多瘦弱不堪,手裡的武器不是生鏽的鐵劍就是鋤頭,看到仙兵就嚇得躲起來;可現在,他們穿著黑色的魔甲,手持鋒利的魔刃,眼神裡滿是鬥誌,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怯懦——這是他和黑石,還有所有魔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其他城池的魔人將領聯係得怎麼樣了?”江辭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都聯係好了!”黑石的聲音明顯高了幾分,眼裡閃著光,“寒水城的水長老說,他們願意派三百個擅長水屬性魔氣的士兵,到時候可以在城牆外的河流裡佈下魔氣陣,阻止仙兵渡河;風石城的石將軍派了兩百個弓箭手,他們的弓箭上塗了魔氣毒,射中仙兵後能讓仙力紊亂;還有烈風城的風大人,說會親自帶隊,帶著五百個騎兵支援我們,三天後就能到黑石城。”
“很好。”江辭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他最近難得露出的笑容,“他們派來的使者,現在在哪裡?”
“在議事大廳等著呢。”黑石回答,“水長老派來的使者是個老煉晶師,帶了些寒水城特有的冰魔晶,說能增強魔晶弩的威力;石將軍派來的使者是個年輕的士兵,還帶了風石城的地形地圖,說可以幫我們製定防禦路線。”
江辭點頭,轉身朝著箭樓下方走去:“走,去議事大廳見他們。我們得儘快商量好作戰計劃,保守派的仙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
黑石連忙跟上,走在江辭身後,看著江辭的背影,心裡滿是敬佩。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江辭時,江辭滿身是傷,躺在黑石城的城門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可現在,江辭已經成了整個魔界的希望,不僅自己的魔功高強,還能團結各個城池的魔人,一起對抗仙界的欺壓——這五年,江辭付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
兩人走下箭樓,穿過練兵場。一個年輕的魔人士兵看到江辭,立刻停下訓練,躬身行禮:“江辭大人!”其他士兵也紛紛停下,齊聲喊道:“江辭大人!”聲音洪亮,充滿了敬意。
江辭停下腳步,目光掃過每個士兵的臉,聲音溫和卻有力:“大家不用多禮,繼續訓練。記住,我們訓練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的親人——不能讓仙兵再搶我們的糧、燒我們的作坊、殺我們的親人!”
“是!江辭大人!”士兵們齊聲應道,眼裡的鬥誌更盛,紛紛拿起武器,繼續訓練。
江辭看著他們,心裡更加堅定。他想起了枯木嶺的老婦,上次去的時候,老婦正在晾曬新收的魔穀,臉上帶著笑容,說“今年終於不用擔心仙兵搶糧了”;想起了黑晶礦脈的婉兒,現在跟著礦工們一起學習開采黑晶,眼神裡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恐懼;想起了赤焰城的孩子們,在重建的作坊外玩耍,手裡拿著用火焰魔晶做的小燈籠——這些畫麵,是他堅持下去的動力。
走過練兵場,來到城牆邊緣,江辭停下腳步,朝著遠處的仙界邊境望去。那裡常年籠罩著一層淡淡的仙力屏障,像一道白色的霧,將魔界和仙界隔開。偶爾能看到幾個穿著白色鎧甲的仙兵,在屏障內側巡邏,身影模糊,卻透著一股囂張的氣息。
五年前的場景突然湧上心頭——萬鬼屍窟裡的腐臭氣息,冰冷的屍水沒過腳踝,周圍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屍堆裡掙紮,身上被惡鬼抓傷,鮮血直流,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直到鬼魔老頭出現,將他從屍窟裡救起,告訴他“你要活下去,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被仙兵欺壓的魔人”。
這些年,他跟著鬼魔老頭走遍了魔界的邊境城池,看到了太多的慘狀:枯木嶺的魔穀被搶,老婦跪在地上哭泣;黑晶礦脈的礦工被殺害,屍體扔在礦洞口;赤焰城的作坊被燒,煉晶師們看著火海絕望嘶吼……每一次看到這些,他心裡的恨意就多一分,修煉的決心就更堅定一分。
“謝江安,你等著。”江辭喃喃自語,右手握緊了滅魂刃,黑色的魔氣在刃身快速流動,形成一道黑色的劍氣,“當年你把我推下萬鬼屍窟,讓我差點死在那裡;現在,你又縱容保守派欺壓魔人,搶我們的資源,殺我們的親人……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清楚!”
他擡手,將滅魂刃朝著遠處的山峰揮去。黑色的劍氣瞬間飛出,像一道黑色的閃電,落在山峰上,“轟隆”一聲巨響,山峰被劈成了兩半,碎石滾落,揚起一陣黑灰。
“江辭,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鬼魔老頭拄著柺杖,慢慢走上前來。他依舊是一身黑袍,鬢角的白發比上次更多了些,柺杖頂端的黑珠光澤也淡了幾分,顯然最近消耗了不少魔氣。他看著被劈成兩半的山峰,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魔功越來越強了,可性子還是這麼急。”
江辭收起滅魂刃,魔氣漸漸平息:“前輩,我隻是想起了過去的事。”
“我知道你恨謝江安。”鬼魔老頭走到江辭身邊,目光也投向遠處的仙界邊境,“可你也要知道,謝江安現在的處境也不容易。我派去仙界的暗線傳回訊息,謝江安最近一直在阻止李長老和趙長老調兵,還派了使者來魔界,想和我們談判,表達和平的意願。”
“和平的意願?”江辭冷笑一聲,眼神裡滿是冰冷,“他當年把我推下萬鬼屍窟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和平?仙兵搶枯木嶺的魔穀、燒赤焰城的作坊、殺黑晶礦脈的礦工的時候,他怎麼沒想過和平?現在保守派要打過來了,他才假惺惺地派使者來談判,不是心虛,就是想拖延時間。”
“江辭,你冷靜點。”鬼魔老頭從懷裡拿出一張折疊的紙條,遞給江辭,“這是暗線傳來的密報,你看看。上麵寫著,謝江安為了阻止李長老調兵,把李長老的侄子吳統領抓了起來,還罷免了趙長老的親信鄭將軍的職位。還有,他派來的使者,是林長老的弟子青玄,青玄在仙界一直反對欺壓魔人,是個可靠的人。”
江辭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麵的字跡很潦草,卻寫得很詳細:“三月初七,李長老命吳統領調西境三營仙兵,謝江安得知後,派淩雲將吳統領拿下,關押在淩霄宮地牢;三月初九,趙長老密令鄭將軍率南境仙兵進攻魔界,謝江安親自前往南境,罷免鄭將軍,接管南境兵權;三月初十,派青玄為使者,攜帶和平協議前往魔界……”
看著這些內容,江辭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不得不承認,謝江安確實在對抗保守派,可他心裡的恨意,卻怎麼也無法平息。他想起了自己被推下萬鬼屍窟的那一刻,謝江安冷漠的眼神;想起了這些年,魔人遭受的苦難,每一次都和仙界脫不了關係。
“前輩,我知道謝江安在做什麼。”江辭將紙條還給鬼魔老頭,聲音低沉,“可我不能相信他。我們和仙界之間,隔著太多魔人的鮮血和眼淚,不是一份和平協議就能抵消的。而且,就算謝江安是真心想和平,李長老和趙長老也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手裡還有兵權,遲早會再次進攻魔界。”
“我明白你的顧慮。”鬼魔老頭歎了口氣,“可我們現在和仙界硬碰硬,吃虧的是我們。保守派有五萬仙兵,還有仙將帶隊,我們雖然聯合了幾個城池,可兵力也隻有三萬,而且很多士兵都是新兵,沒有實戰經驗。如果能和謝江安達成和平協議,我們就能爭取時間,訓練士兵,打造更多的武器,等我們足夠強了,再和保守派算賬,不是更好嗎?”
江辭沉默了。他知道鬼魔老頭說的是對的,可他心裡的坎,卻怎麼也過不去。他看著遠處的城牆下,一個魔人母親正帶著孩子玩耍,孩子手裡拿著一個用魔晶做的小球,笑得很開心。他想起了赤焰城的阿炎,阿炎臨死前,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妹妹,讓她快跑。
“前輩,我不能拿魔人的安危冒險。”江辭的聲音堅定,“和平協議可以談,但我們不能放鬆備戰。如果謝江安是真心想和平,他就應該先讓李長老和趙長老釋放被關押的魔人,歸還被搶走的資源,賠償被殺害魔人的家屬。否則,一切免談。”
鬼魔老頭看著江辭,眼裡滿是欣慰。他知道,江辭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而是保持著理智,考慮的是整個魔界的安危。這五年來,江辭不僅變得更強了,還學會了承擔責任,成為了一個合格的領袖。
“好,就按你說的辦。”鬼魔老頭點頭,“我會讓暗線告訴青玄,我們願意談判,但需要仙界先做出讓步。同時,我們的備戰也不能停,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防止保守派突然進攻。”
江辭點頭,轉身朝著議事大廳走去:“黑石還在等著我們,使者們也來了,我們得儘快商量好作戰計劃。不管談判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做好和保守派開戰的準備。”
鬼魔老頭連忙跟上,看著江辭的背影,心裡滿是感慨。他知道,江辭的複仇之路還很長,可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隻為複仇而活的青年了。他現在不僅要為自己複仇,還要保護所有的魔人,讓魔界不再受仙界的欺壓——這是江辭的責任,也是他的信念。
議事大廳裡,燈火通明。大廳中央掛著一幅巨大的魔界地圖,上麵用不同顏色的炭筆標注著各城池的位置和支援路線。四個使者坐在大廳兩側的椅子上,正在低聲交談:寒水城的使者是個白發老者,手裡拿著一個冰藍色的魔晶,正在給其他使者看;風石城的使者是個年輕士兵,手裡拿著一張地圖,時不時地指著上麵的標記;烈風城的使者是個壯漢,身材和黑石差不多,手裡握著一把巨大的戰斧,眼神銳利;還有一個使者來自黑晶礦脈,是個中年礦工,臉上滿是礦塵,卻透著一股沉穩。
看到江辭和鬼魔老頭走進來,四個使者立刻站起身,躬身行禮:“江辭大人!鬼魔前輩!”
“各位不必多禮,請坐。”江辭走到主位上坐下,黑石站在他身後,鬼魔老頭坐在他旁邊,“今天請大家來,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作戰計劃。保守派的仙兵隨時可能進攻,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寒水城的白發老者首先開口:“江辭大人,我們寒水城的士兵擅長水屬性魔氣,可以在黑石城西側的黑水河佈下‘冰凍魔氣陣’,隻要仙兵渡河,我們就能將河水凍結,困住他們,然後用魔晶弩射擊。”
“好主意。”江辭點頭,“黑水河是仙兵進攻的必經之路,冰凍魔氣陣能有效阻止他們。”
風石城的年輕士兵接著說:“江辭大人,我們風石城的弓箭手可以埋伏在黑石城北側的山坡上,那裡地勢高,能看清仙兵的動向,我們的弓箭塗了魔氣毒,射中仙兵後,能讓他們的仙力紊亂,失去戰鬥力。”
烈風城的壯漢也開口:“我們烈風城的騎兵擅長衝鋒,要是仙兵突破了城牆,我們可以從側麵衝鋒,打亂他們的陣型,配合黑石城的士兵反擊。”
黑晶礦脈的中年礦工說:“江辭大人,我們礦工熟悉地脈,可以在仙兵的必經之路下挖地道,埋下魔氣地雷,等仙兵經過時,引爆地雷,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江辭聽著他們的提議,心裡越來越有底。他拿出一張空白的獸皮地圖,鋪在桌子上,拿起炭筆,一邊聽一邊標注:“黑水河布冰凍魔氣陣,北側山坡埋伏弓箭手,南側地道埋地雷,城牆內的暗道留作備用,烈風城的騎兵駐紮在城東,隨時準備衝鋒……”
大廳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使者們紛紛提出自己的建議,江辭一一記錄,時不時地和黑石、鬼魔老頭商量,完善作戰計劃。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議事大廳裡的燈火卻越來越亮,映著每個人堅定的眼神。
江辭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心裡滿是堅定。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挑戰,但他不會退縮。他會帶領魔界的魔人,保護好自己的家園,讓所有的魔人都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再也不用怕仙兵的欺壓。
他想起了自己對枯木嶺老婦的承諾,對黑晶礦脈婉兒的承諾,對赤焰城孩子們的承諾。他一定會實現這些承諾,讓魔界迎來真正的和平與自由。
“各位,”江辭擡起頭,目光掃過每個使者的臉,聲音堅定有力,“保守派的仙兵雖然強大,但我們有團結的力量,有堅定的信念。隻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打敗他們,保護好我們的家園!”
“是!江辭大人!”使者們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充滿了信心。
江辭看著他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