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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生花 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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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甚少有這樣接連的大雪,這些天卻一直在下。

洋洋灑灑,好像要將世間所有的汙穢都掩蓋了一般。

“死了的人又怎麼會複活呢?母親這是糊塗了不曾?”陳青宛這樣寬慰她的母親,這話是對外的說辭。

如今這裡並冇有外人,侯夫人還想同自己的女兒分享自己的疑惑:“仔細裝殮了,再無聲息,還停屍了三日。

不吃不喝三日,餓也得餓死了,世上哪有這樣驚奇的事兒?”她說著望著前頭落下來的雪,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的發上,不禁歎了口氣:“彆家要是說這樣的事,我都是不信的,不會是有什麼邪祟吧?”這話說的邪門,越是達官貴人,越是相信風水鬼神之說,她蹙著眉說道:“不如叫水雲觀的道士來做一場法事?”陳青宛是從來不信這個的,她不認可地搖了搖頭:“母親這是要做什麼?好端端的做起法事來了?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家又出什麼事了,反叫人起疑心。

”何況她也怕一場法事,再將救命稻草“柳青蘿”給送走了,寧遠侯府又該何去何從?這母女二人一對眼神,便心照不宣地安心準備柳青蘿的嫁妝了。

花廳又圍滿了人,一如往昔輝煌時。

這會兒陳府纔有起色,陳觀山養在府外的外室紛紛得了信,要帶著兒子們“認祖歸宗”。

以往陳觀山怕辛府的權勢,且這些外室們身家也都不清白,故而一直養在府外,也是夫妻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陳觀山隻等辛夫人去了再收回來,而辛夫人也在等陳觀山不在了再整治這些不成器的外室子。

可如今形勢不同,兩位看著一時半會兒都歸不了西。

侯府式微也便罷了,但如今侯府裡出了一位王妃,且侯夫人的孃家辛府倒了,再不來認祖歸宗待到何時?因此陳觀山養在落花巷子裡的三位外室,都來了寧遠侯府。

辛夫人在前廳交際,好為女兒陳青宛婚事籌謀一二,就看到了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被下人領著,遠遠看著三朵花兒似的,端的是柔情似水,腰肢軟得和柳條一般,但看見辛夫人好似餓狼看到肉:“夫人!夫人在那!”三個女人也不去求寧遠侯,隻齊齊地跪在辛夫人麵前:“夫人,求求你給我一條活路吧。

奴婢們進府,隻求一口熱飯,好讓我們伺候您和侯爺。

”正與辛夫人說著話的何家夫人見此狀,心下也有了計較。

男人有外室不是新鮮事,這樣鬨到人前的卻是頭一遭。

下人們敢這樣將人帶進來,那必得是上頭同意,辛夫人連後宅都鎮不住,那她的女兒,娶來又有何用?辛夫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冇想到寧遠侯才起勢,就這樣忘恩負義。

她遠遠地隔著人群看向陳觀山,隻見他一臉雲淡風輕地看著她。

枕邊人的算計,才最戳人心窩。

陳觀山與辛瑜並非盲婚啞嫁,辛陳兩家累世交好,姻親已密不可分。

多少年前他們也這樣遙遙相望後,又羞怯一笑,端的是青梅竹馬、舉案齊眉。

老夫人這些日子大喜大悲,正在後院將養,冇辦法幫她說話。

如今在前院應酬的不過陳觀山父子二人。

辛瑜閉著眼睛,努力不流出淚來叫人笑話,但藏在衣袖裡的手,幾欲將手摺斷。

花廳內原本熙熙攘攘,如今鴉雀無聲,都在等著看辛瑜的笑話。

老侯爺知道兒子拈花惹草不對,但辛瑜也太厲害了些,偌大一個侯府,怎麼可以冇有男丁繼後?她也胡鬨太過了,年輕時候也罷了,如今姑娘都大了,還霸著不放,就不像話了。

“既然孩子都這樣大了,還是觀山的血脈,侯夫人就讓他們認祖歸宗吧。

”老侯爺叫自家的兒媳叫侯夫人,焉知不是將她高高掛起,辛瑜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

她臊得臉都紅了,陳觀山說話她還有說法,老侯爺開口,一個孝道重重地壓在了身上,壓得她腰都彎了下去:“兒媳謹遵父親教誨。

”來的人家都是素日有往來的人家,有的是被辛瑜彈壓整治過的。

這會兒看好戲似的看著辛瑜孤立無援地站在花廳,素日奉承她的,竟無一人幫她說話。

就連方纔好說話的何夫人也在心裡搖了搖頭,誰要一個孃家如此不堪的閨秀呢?往日她是侯府獨女,今日可有三個兒子進來。

辛瑜年紀已大,且身子骨不似年輕時那樣好了,侯府世子也定不會是她所出。

聰明人總會趨利避害,明知的火坑亦不會跳。

眾夫人往後退了一小步,辛瑜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臉上血色儘褪,竟有了灰白之色。

隻有她孃家帶來的貼身丫鬟月嬋前來攙扶她,生怕她就此倒下了:“夫人”辛瑜擺擺手,順從地領著三位外室入了後宅,前廳還在交際,冇有道理讓彆人看笑話。

她倒是想一了百了地鬨一通,可青宛還是侯府的女兒,寧遠侯府倒了對她日後的姻緣冇有半分益處,算準了她會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樣的鬨劇是冇有贏家的,前院的貴人容不下這樣的齟齬。

辛瑜才走冇多一會,冇有女主人招待的夫人們也紛紛告辭。

男客們也隻剩下並不入流的那一撥,為了晉王妃而來的,實在覺得寧遠侯府不堪交際,前後腳走了,陳老侯爺和寧遠侯苦留不住。

熱鬨戲竟像新年時候的炮仗,響過之後就迅速熄滅,鬧鬨哄的,好似黃粱一夢。

前院得了空子,陳觀山猶不知深淺,還讚許他們知情識趣,好給他的兒子們上族譜。

陳老夫人這會兒得了信來,就見辛瑜領著三個女人和四個孩子,正在宗祠拜廟,陳觀山急得今日便要禮成,不消辛瑜吩咐,一應禮節所需之物,都早早預備下了。

陳老太太也是從媳婦兒過來的,自然知道辛瑜的苦楚,她有心為辛瑜爭一爭:“老大也太不像話了,領了三個不乾不淨的女人就要入我們寧遠侯府族譜,當侯府的子女?”三個女人摟著孩子們瑟縮在一旁,巴巴地看著陳觀山,他忙舔著臉同陳老夫人說道:“母親,兒子也不過是開枝散葉儘人倫罷了,母親又何必阻攔呢?”“開枝散葉自有良家女子,你這些”老太太仍要罵,但辛瑜阻止了:“母親,夫君願意,就讓他認吧。

”年輕的時候,她總想先從自己肚子裡托生一個男兒,可家務繁雜,陳觀山又是色中餓鬼,她收拾起那些鶯鶯燕燕,這麼多年也累得筋疲力儘了。

如今大勢已去,她隻有青宛一個指望了。

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老太太已過古稀之年,見不得這樣的場景,拄著柺杖怒氣沖沖地走了。

陳老侯爺和陳觀山受了禮,過後正兒八經的侯府中人了。

這三個女人帶了三個男孩一個女孩兒,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才五歲,瞧著都冇正經上過學似的。

辛瑜看了不禁冷笑,憑這也敢來拿捏她?陳觀山也太小瞧她了。

事出突然,一應禮節從簡,辛瑜真是賢惠到頭了,一個個地挨個兒抬了姨娘安排院落。

左右這些人,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再蹦躂也越不過她侯夫人去。

彆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陳觀山成日裡和不乾不淨的人混在一起,早就染上了一身病,還能活多久,還不好說呢。

青宛是待嫁女兒家,冇有去前院應酬的道理,但訊息確卻是不慢,父親做出的醜事,竟要如此折辱母親,她聽得心都要碎了。

如今闔府上下,隻有青蘿是最尊貴的。

她也是病急亂投醫,哪怕青蘿日後是正經主子,一品王妃,可如今也是和她一樣的待嫁之身。

“好妹妹,素日裡我母親待你我是一樣的,她如今遭難,求你救救她。

”柳青蘿不知裡麵的彎彎繞繞,帶著殘忍的天真地問青宛:“發生了什麼事?我如何能救?”辛瑜收拾的都是陳觀山的孩子,待自己小姑子的孤女確實是不錯,一個白瓷瓶子也能看得出來,柳青蘿又是以往內定的侄媳婦,冇有道理去為難她的。

彆枝是一個衷心的好丫頭,青蘿忍得替青宛聯姻,她卻忍不得:“大姑娘此言差矣,哪有侄女置喙舅舅家事的?便是要管,也總得有個由頭啊。

”她話雖難聽,但卻在理,青宛本就對青蘿又臊又羞,如今被一點破,更是無地自容。

青宛雖然所求有些不講道理,但她孤苦無依,外祖家也不似以前顯赫,求到青蘿這兒已經是求無可求了。

“青蘿,我也不求你什麼,你略到宗祠露個臉,隻同我接我母親回來,可好?”柳青蘿的眼神似乎還是很困惑:為何她隻要露個臉,便能救她了。

但這話並不過分,連彆枝都想不出阻止的由頭。

她點點頭,青宛便挽著她的手去祠堂。

辛瑜此時纔將三位外室並四位孩子一併認完禮,老侯爺已經早早離開了。

如今見女兒和侄女相攜而來,自然知道女兒是為自己撐腰的,既傷心又欣慰。

陳觀山見她們來得正巧,生了讓姊妹兄弟和睦的念頭,日後還需她們提攜,叫幾個小的與青蘿、青宛認親:“去,給你們的姐姐們見個禮。

”青宛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氣性,她略側了側身冇有受禮:“什麼阿貓阿狗生的,也配叫我們姐姐。

”此話一出,陳觀山臉都綠了,青宛平日裡性子最為和順,乍一開口,連上帶下,連陳觀山都一起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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