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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生花 休妻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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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祠二進門上寫的匾額是家和萬事興,落下的雪花卻迷得字跡都有些不清。

從來最規矩的大小姐,說出了最叛逆的話。

陳觀山連她的母親都不怕了,還怕自己的女兒?他又羞又怒,氣得大喝一聲:“畜生!你竟敢忤逆你父親?反了不成?來人,上家法!”陳青宛自幼被教養地很好,可有辛瑜這樣潑辣又有主見的母親,又怎麼會是乖乖待宰的肥羊:“父親也不用忙,橫豎我也不過就是被賣出去的命。

你要是將我打壞了,又怎生賣一個好價錢?”“還愣著乾什麼?家法伺候!”陳觀山看著梗著脖子和他對著乾的女兒,有一瞬間的心虛,也全然被憤怒給取代了。

佈滿皺紋的手指著陳青宛,他素來乖順的女兒,此刻竟然敢審判他,將他賣女求榮的表麵給撕了個稀巴爛。

若不是為了她,他何至於把侄女獻出去?如今他反而成了惡人。

下人們見寧遠侯這個家主動了真怒,便畏畏縮縮地去辛瑜本來委曲求全不過就是為了女兒,若是她被家法伺候,忤逆不孝的名聲傳到了外頭,那她還哪裡能找得到一個像樣的婆家?“我看誰敢打我女兒?”當家二十年,餘威仍在,且今日此事是陳觀山做得太過。

才一落魄就見他有如此嘴臉,也是當初瞎了眼嫁他。

“她如此忤逆父親,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辛瑜,我看你是半點不記得三從四德,你多年無所出,犯了七出之條,是該被休棄的。

”辛瑜抬眼看陳觀山,他的身影和二十年前的少年郎重合,竟看不出半分以往情誼。

陳青宛知道辛夫人隻是外強中乾,這會兒話趕話說到這,竟然說出休棄之語。

也是她太天真,青蘿縱使是被天家看中成為了王妃,但和陳觀山是血親。

辛瑜雖是照看她的人,也隔了一層,若是辛瑜被休,那這個“舅母”的名頭也做不得數了。

幾個才抬了姨孃的妾室,一聽辛瑜有可能被休都躍躍欲試。

若是誰能成為下一個侯夫人,那自已的兒子不就順理成章成為寧遠侯世子嗎?殊不知哪怕兩百個辛瑜下堂了也輪不到她們做侯夫人,被些微不入流的無法實現的利益衝昏了頭腦,摟著一兒一女的那位,叫溫語,自覺多一個孩子,便比她人要高一等:“要妾說,夫人的氣性也忒大了點,侯爺要管教子女的,做妻室的哪有攔著的道理?傳出去,還以為我們侯府便是這樣的教養呢。

”辛瑜不會自降身份和這等人羅唕,自有身邊的月嬋來教訓:“主子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一個妾室,也敢議論夫人小姐。

”她不過使一個眼色,自有被威壓慣了的婆子來打,小姐是千金之軀萬萬打不得的。

但一個落花巷要來作威作福的姨娘卻是打得的,不消說便左右捱了兩個嘴巴子,溫語捂著臉哭求:“侯爺妾也是為你著想,他們竟敢”“刁奴!反了,真是全亂了套了。

”陳觀山臉漲紅,他使喚不動下人,而辛瑜的下人卻輕易使喚得動。

老侯爺長壽,他一直到五十歲才襲爵,當了一輩子世子,本就自卑敏感。

一朝得勢,且溫語也是他的愛妾,不由得將溫語摟在了懷裡安慰。

“辛瑜,你這個妒婦!我休定你了!”那美妾溫語還眼尖看到了一直在一旁當擺件的柳青蘿,她慣當這樣的角色,溫語會錯了意,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讓未來的王妃娘娘來評評理。

”她想著這個時候不幫血親幫誰呢?這會兒添油加醋,叫侯爺休了辛瑜纔是。

本來還以為今日這個表小姐要嫁辛大公子,如今姻親不成,正好一不做二不休將人趕出去。

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安靜的柳青蘿,這會兒大家才發現這位小姐,看著他們吵鬨甚久,在這樣平和的目光裡,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此事與我無乾係,舅舅想要和離,你該問問舅母是怎麼想的呢?”辛瑜已經過厭了和陳觀山虛與委蛇的日子,但她到這個年紀,爭什麼心氣都有限,唯獨陳青宛一個女兒放不下。

青宛為了維護她而遭到父親的嗬斥,但無論如何,她不甘心如此下堂,故此緊緊抿著嘴不說話。

但青蘿這一番話,把矛頭都指向了她,如今怕是不說話也並不會下得了台。

柳青蘿的態度不明確,她如今的身份微妙,便是多說一句都能多增加許多的分量。

“若是辛府冇有落敗,也輪不到他來做主。

”她眼睛一閉,臉上屬於世家貴女的氣度便出來了。

陳青宛到底是年紀輕,臉上藏不住事,何況此事是因為她不肯受妾室子女的禮的緣故,這會子腸子也悔青了。

她自知母親不想和離,故而給了台階:“父親又何必這樣作踐母親?結髮二十載,為您操持家業,就算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冇有你說話的份。

”陳觀山冷著一張臉,他尚且摟著懷裡的美妾,如何會在乎已年老色衰的妻子?“那我們走吧。

”柳青蘿還記得青宛叫她來不過是為了接辛瑜回來的,看了半晌的戲隻覺人間情愛無趣極了。

如此薄倖寡恩,見異思遷,也不知有何益處,還苦苦支撐不願放手。

青蘿發話了,自然聽得,明眼人看得出來青蘿和青宛是一道的,青宛又是來接辛瑜的。

溫語傻了眼,怎麼在這個姑孃的眼裡,身為寧遠侯的舅舅,竟不如毫無身份地位的表姐。

這禮也冇受,罰也冇受,辛瑜領著青蘿和青宛兩個姑娘就出了祠堂,連告退的禮也冇行,全當陳觀山不存在,把陳觀山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一句“站住”也不敢說,等人走出了祠堂門口,纔敢暴喝:“等著!我遲早要休了這個毒婦!”辛瑜聽到停也冇停,倒是陳青宛還想回頭說兩句。

辛瑜一拉自己的女兒便走了,說要同那個白眼狼掰扯,他敢這樣下她的台,日後定要他好瞧。

她斂了眉目便說:“如今打點青蘿的婚事事宜纔是要緊事,彆和他一般計較。

”陳青宛不認同地喊了一聲:“母親”抬眼就看到辛瑜疲憊至極的雙眼,不由得軟了語氣:“好吧。

”青蘿的賜婚旨意來得急,婚儀時間也急,訂在十八日,距離這會兒不過十二日。

還得著手辦元宵會,哪怕落魄了也得體麵。

嫁妝也不能寒酸,若是被扣上一個不敬皇室的名頭,不知還要遭來多少禍患。

忙得辛瑜是腳不著地,連帶著青宛也一同被使喚,隻青蘿一個閒著的。

她倒是過慣了這樣閒散的日子,並不明白裡麵的彎彎繞繞。

這會兒竟有閒心去看青蘿書架子上的書,以往她隻讀一半看一半,連帶著一個白瓷瓶子都被熏陶得這樣有文化。

彆枝是青蘿最親近的丫頭,她是最能感覺到自家小姐的不同的。

以往小姐雖然也安靜,但卻冇有這樣死板的,死氣沉沉,毫無生趣,彷彿世間周遭所有的事,都無法叫她變情緒。

辛白川求婚是,官家聖旨賜婚也是,他人貶低也罷,前倨後恭也罷,一點生氣也無。

莫不是死過一遭的人,真就如此性情大變?她有些不解,但也隻能安靜地在廊下做針線。

隔了兩道門聽到辛瑜帶著下人清算庫房中的珍寶,並上老太太的添妝。

許是陳觀山這樣不給麵子地在眾人麵前說出休棄之語,以往也並非冇有過,隻是這次實在是和以往不同,他像是要休定了似的,冷落辛瑜的院子。

要不是庫房的鑰匙和府中中饋還在辛瑜手上,怕不知要過起什麼樣的苦日子。

原本辛瑜還想留些好東西給青宛,如今看來一併都給青蘿帶走,日後憑她們姐妹二人的情誼,用晉王妃的名頭再來添妝的名義,豈不是更好?因此庫房裡但凡有點好的,都給青蘿算上去了。

竟意外博得了些賢良和慷慨的名聲,也是意外之喜。

“夫人,官中的帖子下了,說是讓柳姑娘扮今年的觀音。

”辛瑜點點頭:“是了,待嫁的晉王妃,除了宮中的皇後孃娘和太後孃娘,還有誰的身份比她更高貴更適合扮這個觀音呢?”這話說得頗為苦澀,隻是這活哪怕侯府未曾落敗,也輪不到青宛的頭上。

青蘿既做了“觀音”,那近水樓台先得月,青宛自然可以扮得觀音身旁的俏侍兒。

一左一右兩個女侍,一個內幕給了青宛,另一個的名額,自然各家待嫁女兒都爭得。

因此門前倒送了不少禮物,全是為這個來的。

侯府如今頗有些運轉不過來,辛瑜又打定了主意要趁著青蘿的婚事把侯府奇珍異寶都掏空了,這些禮送得倒是及時,既解了燃眉之急,又能讓嫁妝更添一層。

陳觀山看到這樣多的禮,倒是有些稀奇,他咋舌,本來是舔著臉為討好上峰討一個侍兒名額:“柳姐兒的侍兒名額定了嗎?何大人家的千金想做一個。

”辛瑜對他冇有好臉色,況且在妾室上門的時候,何夫人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她如今不求著何家做事,隻求青宛能入得彆人的眼,因此冷冷道:“青宛是柳姐兒定下的,侯爺若是定下了何大人的千金,就把這些都退回去吧。

”送上門的禮哪有退回去的道理?這不和生挖他的肉一般,可青蘿青宛兩個姐妹情深,他也不敢去觸青蘿的黴頭,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還是全聽夫人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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