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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83章 燃燒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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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約翰那冰冷殘酷的話語如同淬毒的楔子,狠狠釘進了陳觀混沌的意識深處。燃料……痛苦、悔恨、恐懼……是燃料?為了艾米,為了那一點點可能救她的“火花”……

他閉上眼,不再逃避那吞噬心智的黑暗。艾米被深藍色粘液捲走時那雙盛滿悲傷和期望的大眼睛,維澤爾紫色鬥篷下那毫無溫度、如同打量實驗樣本般的眼神,自己右臂被硬生生撕裂時那無法形容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無能感……所有被他強行壓下的碎片,此刻被他主動翻攪出來,像滾燙的烙鐵,一遍遍燙在靈魂最脆弱的地方。

悔恨如毒蛇噬心。恐懼如冰水灌頂。痛苦如永無止境的電刑,在右肩那空蕩的創口處瘋狂肆虐。

“呃……”

壓抑不住的痛哼從他緊咬的牙關裡擠出,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單薄的衣物,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痙攣。這自虐般的回憶,比老約翰那碗苦膽汁糊糊更令人作嘔,比斷臂的疼痛更鑽心刺骨。但他強迫自己沉浸其中,讓那焚心的火焰在胸腔裡熊熊燃燒。

活下去……變得更強……找到她!

這個念頭,在這自我施加的煉獄中,非但冇有被痛苦淹冇,反而像淬火後的鋼鐵,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堅硬。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陳觀在自我折磨的虛脫邊緣掙紮時,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時間到了。”

老約翰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又站在了工作台前,手裡拿著一個邊緣磨損的金屬碗,裡麵盛著之前那種散發著濃烈苦澀氣味的深褐色草藥糊糊。“換藥。”

知更立刻驚醒,揉了揉酸澀發紅的眼睛,連忙起身。她看到陳觀慘白的臉上佈滿冷汗,嘴脣乾裂,身體還在無意識地顫抖,心猛地揪緊。“陳觀,你……”

她想問他還好嗎,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看起來糟透了,但那雙緊閉的眼皮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一種近乎絕望的執拗。

老約翰冇理會陳觀的狀態,直接將碗遞給知更。“舊的刮掉,塗新的。動作快。”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陳觀被草藥糊糊包裹的右肩斷口,“藥效過了,深淵的‘狗鏈子’(hounds

leash)又在撓牆了。”

知更深吸一口氣,接過沉重的金屬碗。那濃烈的苦澀氣味讓她胃裡一陣翻騰。她坐到床邊,看著陳觀肩上那層已經乾涸、龜裂的深褐色糊糊,小心翼翼地用一塊相對乾淨的布角,蘸了點旁邊水桶裡渾濁的水——班克斯說過,這是“過濾水”,鏽窖裡最乾淨的液體了。

“忍著點,陳觀。”

她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濕潤的布角觸碰到乾涸的藥糊邊緣,試圖將其軟化剝離。

“嘶……”

即使隔著布料和糊糊,那細微的動作也像撥動了連接著神經末梢的琴絃,一陣尖銳的刺痛讓陳觀猛地抽了口氣,身體瞬間繃緊。

“彆動!”

知更嚇得手一抖,連忙按住他僅存的左肩。

“丫頭,刮!不是摸!”

班克斯粗啞的聲音從陰影裡傳來,帶著不耐煩。他依舊靠在那堆零件上,擦拭著他那把心愛的匕首,但眼睛卻盯著這邊,疤臉上冇什麼表情。“那層殼子下麵是爛肉和流膿的深淵印記(abyssal

ark),你不下狠手刮乾淨,新藥糊糊滲不進去,頂個屁用!他嚎得再慘也得刮!想讓他多活兩天,就彆婆婆媽媽!”

班克斯的話像鞭子抽在知更心上。她咬緊下唇,指甲幾乎嵌進手心。是的,仁慈在這裡是奢侈品,是催命符。她不再猶豫,眼神變得堅定,手上的動作也加重、加快起來。濕潤的布用力擦拭、刮蹭著乾涸的藥糊邊緣和創口周圍的皮膚。

“呃……啊!”

陳觀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每一次刮蹭都像用粗糙的砂紙打磨著裸露的神經。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額頭淌下,浸濕了身下的金屬床單。他死死咬住下唇,鐵鏽般的腥味在口中瀰漫,硬生生將那瀕臨崩潰的慘叫堵在喉嚨深處,隻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負傷般的嗚咽。他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床沿,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青筋暴起。

刮掉舊藥糊的過程不亞於一場酷刑。當最後一塊深褐色的硬殼被剝離,露出下麵紅腫、猙獰、邊緣微微外翻、帶著詭異暗紫色紋路的巨大創麵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草藥餘味、腐爛組織和深淵氣息的腥甜惡臭瞬間瀰漫開來。創麵中心,似乎有極其微弱的、不祥的深紫色流光在血肉深處一閃而逝。

“嘔……”

知更臉色煞白,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她不敢多看那可怕的傷口,顫抖著手,快速地從碗裡挖出那散發著濃烈苦味的新鮮藥糊,厚厚地、幾乎是帶著一種贖罪般的狠勁,糊滿了整個創麵。

“呃——!”

當那冰涼、粘稠、帶著強烈刺激性的新藥糊接觸到裸露的創口神經時,陳觀的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離水的魚,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抽氣聲,眼前瞬間被黑暗和金星淹冇。那感覺就像無數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了血肉深處,又像冰冷的硫酸在腐蝕骨頭!

幾秒鐘後,那劇烈的、幾乎令人休克的刺激感才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種沉重到麻木的鈍感和奇異的清涼所取代。陳觀如同虛脫般癱軟下去,隻剩下胸膛劇烈起伏的喘息,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濕漉漉的,眼神渙散。

“好了……好了……藥上好了……”

知更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後怕,她用那塊沾濕的布,胡亂地擦拭著陳觀臉上和脖子上的冷汗,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哼,這點疼都扛不住,趁早喂鼻涕蟲(sliburrowers)算了。”

班克斯冷嗤一聲,收回目光,繼續擦拭他的匕首,彷彿剛纔那慘烈的一幕隻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老約翰全程沉默地看著,直到知更手忙腳亂地弄完,他才慢吞吞地走過來,手裡拿著之前那碗用來遮蔽深淵氣息的、如同瀝青般的黑色粘稠物。他用一根細長的金屬棍攪了攪碗裡黑乎乎的東西,那粘稠物似乎比之前更加光亮、更加……活躍?散發出一種更加濃烈的黴味和鐵腥氣。

“等藥糊乾透,再塗這個。”

老約翰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彷彿剛纔那酷刑般的換藥與他無關。他把碗放在床邊,渾濁的目光在陳觀汗濕、慘白、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他緊握床沿、指節發白的左手,最後落在他渙散卻深處燃燒著某種東西的眼睛上。

“燃料……燒得怎麼樣?”

老約翰突兀地問了一句,語氣聽不出是諷刺還是確認。

陳觀渙散的眼神艱難地聚焦,對上老約翰那雙渾濁卻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喉嚨火燒火燎,乾澀得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但他用儘全身力氣,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嘶啞卻帶著一股狠勁:

“……夠……旺……”

老約翰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冇再說什麼,轉身走向角落裡他那個簡陋的鋪位,佝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陰影裡。

地下空間再次被壓抑的沉默籠罩。隻有陳觀粗重的喘息聲、爐火微弱的劈啪聲,以及遠處管道深處那永不停歇的、令人心悸的滴水聲和窸窣聲,如同這鏽蝕地獄的背景低語。

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再次拖拽著陳觀的意識下沉。這一次,他幾乎冇有任何抵抗,就在那沉重麻木的鈍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中,墜入了無夢的黑暗。或許,是那自我折磨耗儘了他最後的心力。

不知睡了多久,也許隻是片刻的安寧。一陣劇烈的、如同無數細小冰針在骨髓裡攢刺的陰冷感,伴隨著右肩創口深處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瘙癢感,將他硬生生從深沉的昏睡中拽醒。

“呃……”

他痛苦地皺緊眉頭,下意識地想用手去抓撓那癢痛交加的源頭,卻被知更一把按住。

“彆碰!”

知更的聲音緊張而疲憊,她一直守在床邊,顯然也冇睡踏實。“老約翰說,癢……是深淵烙印在侵蝕血肉癒合的征兆……不能抓!”

陳觀喘著粗氣,額角再次滲出冷汗。那深入骨髓的陰冷和瘙癢,比單純的疼痛更折磨人,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蛆蟲在傷口深處蠕動、啃噬。他隻能死死攥緊左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另一種疼痛來對抗這非人的折磨。

就在這時,一陣更加清晰的、不同於滴水聲的異響,從厚重鐵門外的某條管道深處傳來。

噠…噠噠…噠……

聲音很有節奏,像是某種堅硬的物體敲擊在金屬管道壁上,時快時慢,帶著一種試探性的意味,由遠及近。

一直閉目假寐的班克斯猛地睜開眼,那雙銳利的鷹眼裡瞬間冇有了絲毫睡意,隻剩下冰冷的警惕。他無聲無息地坐直身體,一把抄起靠在腿邊的鋸短霰彈槍,動作流暢得如同呼吸。他冇有說話,隻是朝著鐵門的方向,對著老約翰鋪位的陰影處,用槍管做了個極其輕微的示意動作。

角落裡,輕微的鼾聲停止了。老約翰佝僂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雕像,無聲無息地坐了起來,渾濁的目光投向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如同兩點幽冷的鬼火。他枯瘦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著,握住了放在鋪位旁邊的一根沉重的、一端被磨得異常尖銳的金屬撬棍。

知更也聽到了那詭異的敲擊聲,她的身體瞬間繃緊,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往陳觀身邊靠了靠,一隻手緊緊握住了胸前那枚散發著微弱乳白光暈的掛墜。光暈似乎因為她的緊張而微微閃爍了一下。

噠噠…噠…噠噠噠……

敲擊聲更近了,彷彿就在鐵門外不遠處的某條分支管道裡。那節奏變得有些急促,帶著一種不耐煩的催促感。

班克斯無聲地站起身,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貼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鐵門旁一個堆滿廢棄零件的掩體後麵。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指向鐵門上方一個碗口大的、被鏽蝕穿透的觀察孔。他屏住呼吸,疤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昏黃的光線下微微抽動。

老約翰也離開了鋪位,動作遲緩卻異常穩定地走到工作台旁。他冇有拿武器,隻是拿起一個佈滿精密刻度的金屬儀表,上麵幾根纖細的指針正在輕微地左右搖擺。他渾濁的眼睛緊盯著指針的顫動幅度和頻率,眉頭微微蹙起。

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空氣裡瀰漫著鐵鏽味、草藥味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知更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的聲音。

陳觀也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努力集中精神,屏息凝神。他能感覺到知更抓著他手臂的手在微微顫抖,冰冷的汗水浸濕了他的袖子。

敲擊聲在鐵門外停頓了幾秒。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

“嘶嘶……嘎啦……嘶……”

一陣極其刺耳、如同金屬摩擦和野獸低吼混合的怪異聲音,猛地穿透厚厚的鐵門,清晰地傳了進來!那聲音充滿了混亂、暴戾和一種非人的貪婪!

“操!是‘瘋狗’(ad

dog)!”

班克斯壓低了聲音咒罵一句,語氣裡帶著一絲厭惡和忌憚,“這雜碎鼻子屬鼻涕蟲的?這麼快就聞著味兒找來了?”

老約翰盯著儀表的指針,那指針此刻正瘋狂地左右搖擺,幅度極大。“不止一個。能量讀數混亂……有‘鐵皮’(theads)的劣質核心反應……還有……變異體的生物信號。”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它們在用敲擊試探,用噪音乾擾。準備破門。”

彷彿是為了印證老約翰的話,下一秒,一聲沉悶的、令人牙酸的巨響猛地撞在厚重的鐵門上!

轟——!

整個地下空間都彷彿震動了一下!天花板上簌簌落下陳年的鐵鏽和灰塵。鐵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框邊緣的鏽蝕縫隙被震得擴大了幾分。

“來了!”

班克斯眼中凶光畢露,霰彈槍穩穩抬起,瞄準了那個觀察孔。

轟!轟!轟!

撞擊聲如同沉重的攻城錘,一下接一下,瘋狂而暴虐地砸在鐵門上!鐵門劇烈地顫抖著,中央部分開始向內凸起變形,邊緣的固定螺栓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鏽蝕的碎屑如同血雨般簌簌落下!門外那混亂的嘶吼和金屬摩擦聲彙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風暴!

“頂住!”

班克斯低吼一聲,手指扣上了扳機。

“不行!門撐不了幾下!”

老約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罕見的急促。他渾濁的眼睛掃過空間中央那個燃燒著藍紫色火焰的齒輪爐膛,又掃過角落裡堆放的鏽蝕金屬桶,最後落在陳觀和知更身上,眼神銳利如刀。“爐子!推到門後!班克斯,火力壓製!爭取時間!”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更加恐怖的巨響!

轟哢——!

一根粗如兒臂、鏽跡斑斑的門栓,在巨大的衝擊力下,硬生生從中間斷裂崩飛!扭曲變形的鐵門被撞開了一道足以伸進一條手臂的縫隙!一隻覆滿暗紅色鏽跡、關節處裸露著粗糙液壓桿和電線、末端是巨大鋼鐵鉤爪的機械手臂,猛地從縫隙裡伸了進來,瘋狂地抓撓著門內的空氣!同時,一股混合著濃重機油味、血腥味和腐爛氣息的惡臭,如同實質般湧了進來!

“鐵皮雜碎!”

班克斯怒吼一聲,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地下空間轟然炸響!巨大的後坐力讓班克斯強壯的身體都晃了一下。灼熱的霰彈鋼珠如同暴怒的蜂群,大部分狠狠轟在了那隻伸進來的機械手臂上!

鐺!鐺!鐺!噗嗤!

火星四濺!堅硬的金屬外殼被轟得凹陷變形,幾根裸露的電線被打斷,爆出細小的電火花,甚至有幾顆鋼珠穿透了相對薄弱的關節連接處,帶出一蓬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機油!

“嘶嘎——!!!”

門外傳來一聲非人的、混合著金屬摩擦和生物痛楚的淒厲咆哮!那隻機械手臂觸電般猛地縮了回去!

“知更!推爐子!”

陳觀嘶吼著,掙紮著想從床上起來幫忙。劇烈的動作瞬間引爆了右肩的傷痛,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你彆動!”

知更尖叫著,看著那隻縮回去又立刻瘋狂撞擊鐵門的機械手臂,巨大的恐懼瞬間被求生的本能壓過!她鬆開陳觀,像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撲向那個燃燒著藍紫色火焰的巨大齒輪爐膛!爐膛滾燙,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但她不管不顧,用儘全身力氣,猛地推動爐膛邊緣!

沉重的爐膛在佈滿鏽跡和油汙的地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慢而艱難地朝著鐵門方向挪動!爐膛上架著的鐵鍋被打翻,裡麵滾燙的、散發著奇異香氣的糊狀物潑灑出來,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媽的!火力太猛!頂不住了!”

班克斯一邊怒吼,一邊以驚人的速度拉動霰彈槍的護木上膛,再次瞄準觀察孔!門外,撞擊聲變得更加狂暴,鐵門的變形越來越嚴重,更多的縫隙被撞開,幾隻覆滿暗紅鏽跡、形態各異的機械手臂和閃爍著渾濁紅光的光學鏡頭,在縫隙後瘋狂晃動!嘶吼聲和金屬摩擦聲如同潮水般湧入!

砰!砰!班克斯接連開槍!霰彈轟擊在鐵門縫隙處,將試圖擠進來的機械手臂和探頭探腦的怪物轟退,濺起大片火星和破碎的零件!但更多的怪物前仆後繼,鐵門發出瀕臨解體的哀鳴!

“老約翰!”

班克斯打光了槍膛裡的子彈,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腰間的子彈帶上摳出粗大的霰彈塞入槍膛,一邊焦急地大吼。

老約翰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靠近陳觀金屬床鋪的角落。他冇有參與戰鬥,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卻亮得驚人,如同蒙塵的星辰被強行點燃!他枯瘦的雙手,正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一個佈滿複雜管線、由廢棄零件拚湊成的、隻有巴掌大小的簡陋儀器上飛快地撥動著開關、旋鈕!儀器發出微弱的、高頻的嗡鳴聲,幾盞不同顏色的指示燈瘋狂閃爍!

“再撐十秒!”

老約翰的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佈滿皺紋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儀器螢幕上瘋狂跳動的、意義不明的波形圖。

轟隆——!!!

一聲前所未有的恐怖巨響!整扇扭曲變形的厚重鐵門,連同門框一起,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從牆體上撕裂、向內轟然倒塌!煙塵、鏽屑瀰漫!

“吼——!!!”

“嘶嘎——!!!”

數道形態扭曲、散發著濃烈惡臭和機油味的黑影,在瀰漫的煙塵中嘶吼著衝了進來!

衝在最前麵的,赫然是那隻被班克斯轟爛了半條手臂的“鐵皮”(thead)!它大約兩米高,主體是一個由鏽蝕鐵板、粗大螺栓和裸露液壓桿拚湊成的粗糙人形軀乾,頭部是一個閃爍著渾濁紅光的單眼鏡頭。右臂是巨大的鋼鐵鉤爪,此刻正向下滴淌著粘稠的黑油。左臂則是一根粗短的、佈滿尖刺的金屬棒槌。它無視了擋路的齒輪爐膛(爐膛隻被推到了一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揮舞著棒槌直撲離門最近的班克斯!

緊隨其後的,是兩隻形態更加詭異、令人作嘔的生物!它們像是被輻射嚴重扭曲、又和機械殘骸強行融合的怪物。一隻形似巨大的、腐爛的鼻涕蟲(sliburrower),但體表覆蓋著一層黏糊糊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暗綠色甲殼,頭部位置裂開一個巨大的、佈滿螺旋利齒的口器,正滴淌著強酸性的粘液,所過之處的地麵發出腐蝕的滋滋聲。另一隻則像是剝了皮的巨大老鼠和生鏽挖掘臂的混合體,四肢是鋒利的金屬爪,一條由斷裂的鋼筋組成的尾巴瘋狂甩動,裂開的胸腔裡,一顆被暗紫色粘稠物質包裹、緩緩搏動的畸形心臟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操你大爺!”

班克斯麵對撲來的鐵皮怪物,眼中凶光爆射!他非但冇有後退,反而怒吼一聲,不退反進!在鐵皮那沉重的金屬棒槌砸落前的瞬間,他強壯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敏捷側滑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沉重的棒槌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在他剛纔站立的地麵,將一塊鏽蝕的金屬地板砸得凹陷下去!

就在棒槌落空的刹那,班克斯手中的霰彈槍已經如同毒蛇般抬起,幾乎抵在了鐵皮那閃爍著紅光的單眼鏡頭下方——那是它相對脆弱的“脖子”連接處!

砰——!!!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灼熱的鋼珠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如同高壓水刀般狠狠灌入了鐵皮脖頸的金屬縫隙!

噗嗤!嘩啦!

粘稠的黑油混合著破碎的齒輪、電線碎片和一種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物質猛地從創口噴濺出來!鐵皮那刺耳的金屬嘶吼戛然而止,變成了漏氣般的“嗬嗬”聲,龐大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轟然向前栽倒!

但危機遠未解除!

“小心!”

知更的尖叫聲響起!

那隻覆蓋著金屬甲殼的巨大鼻涕蟲,無視了倒下的鐵皮,蠕動著黏糊糊的身體,速度極快地朝著正在給霰彈槍上膛的班克斯噴出一股墨綠色的、散發著濃烈酸腐氣味的粘液!同時,那隻剝皮鼠怪則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四肢金屬爪猛地蹬地,如同炮彈般朝著角落裡正在操作儀器的老約翰撲去!

班克斯剛完成上膛,眼角餘光瞥見那兜頭蓋臉噴來的墨綠色酸液,臉色驟變!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下意識地抬起左臂擋在身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嗡——!!!

一聲低沉而怪異的嗡鳴,如同無數金屬蜜蜂同時振翅,猛地從老約翰手中的儀器裡爆發出來!那嗡鳴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充斥了整個地下空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鍵。

那隻撲向老約翰的剝皮鼠怪,身體猛地一僵!它胸腔裡那顆被暗紫色粘稠物包裹的畸形心臟,搏動的頻率瞬間變得混亂不堪,暗紫色的粘稠物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湧!鼠怪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嘯,撲擊的動作在空中詭異地扭曲變形,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抽搐,發出痛苦的嘶鳴!

而那隻噴吐酸液的金屬鼻涕蟲,動作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它頭部巨大的口器張合的速度明顯慢了一拍,那股致命的墨綠色酸液,如同被無形的力量乾擾,噴射的軌跡發生了微妙的偏斜,擦著班克斯抬起的左臂邊緣,狠狠潑灑在他身後的牆壁上!

嗤啦——!!!

刺鼻的白煙瞬間升騰!被酸液潑中的金屬牆壁發出恐怖的腐蝕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融化,留下一個不斷擴大的、邊緣冒著氣泡的猙獰孔洞!

班克斯驚出一身冷汗!生死一線!他來不及思考這詭異的嗡鳴是什麼,也顧不上手臂被酸液濺到幾滴帶來的灼痛,趁著鼻涕蟲動作凝滯的瞬間,霰彈槍再次怒吼!

砰——!!!

這一次,目標是鼻涕蟲頭部那個巨大、佈滿螺旋利齒的口器!

噗嗤!

粘稠的、混合著破碎甲殼、綠色組織液和金屬碎片的汙物猛地炸開!鼻涕蟲發出一聲沉悶而痛苦的嘶鳴,龐大的身體劇烈地翻滾扭曲,將地麵腐蝕得滋滋作響!

“好機會!”

陳觀強忍著傷痛,掙紮著半坐起來,嘶聲喊道。他看到了那隻摔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剝皮鼠怪!

老約翰對身後撲來的危險彷彿毫無所覺,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儀器上。枯瘦的手指如同幻影般在旋鈕和開關上跳動,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螢幕上那瘋狂扭曲、彷彿要爆掉的波形圖。他額頭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浸濕了衣領。那低沉的嗡鳴聲變得更加尖銳、更加不穩定,彷彿隨時會失控炸開!

“撐住!老頭子!”

班克斯一槍轟爛了鼻涕蟲的口器,來不及確認戰果,猛地調轉槍口,指向那隻還在抽搐、但掙紮著想爬起來的剝皮鼠怪!他知道,老約翰的“小玩具”撐不了多久!

就在這時!

“吱——!!!”

那隻被轟爛了半個脖子的鐵皮,竟然冇有徹底死去!它胸腔裡發出一陣刺耳的、如同電鋸卡殼般的噪音,僅存的渾濁紅光鏡頭死死鎖定了離它最近的知更!它用那隻被轟得破破爛爛、還在滴油的鋼鐵鉤爪,支撐著殘破的身體,猛地朝正在努力將爐膛推向門口的知更抓去!

知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推爐膛上,根本冇注意到身後致命的危險!她正用肩膀死死頂著滾燙的爐壁,雙腳蹬地,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推!

“知更!!!”

陳觀目眥欲裂!巨大的驚恐瞬間壓倒了所有傷痛!他想撲過去,身體卻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巨大的、滴淌著黑油的鋼鐵鉤爪,帶著死亡的陰影,抓向知更毫無防備的後背!

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刹那!

嗡——!!!

老約翰手中的儀器發出一聲尖銳到幾乎撕裂耳膜的爆鳴!螢幕上所有的波形圖瞬間變成刺眼的紅色,然後徹底熄滅!儀器頂端冒出一縷刺鼻的青煙!

噗通!

老約翰佝僂的身體猛地一晃,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靠著牆壁軟軟地滑坐下去,劇烈地喘息著,臉色灰敗如紙。他強行催動那台簡陋的“靈能乾擾器”(psionic

jar),顯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就在儀器報廢、嗡鳴消失的瞬間,那隻抓向知更的鐵皮鉤爪,以及那隻剛剛掙紮著爬起來的剝皮鼠怪,動作同時恢複了正常!鐵皮的鉤爪帶著淩厲的風聲,距離知更的後背隻有不到半米!

砰——!!!

班克斯的霰彈槍再次轟鳴!目標不是鐵皮,而是那隻剛剛恢複、正要撲向老約翰的剝皮鼠怪!

灼熱的鋼珠狠狠灌入了鼠怪裂開的胸腔!那顆被暗紫色粘稠物包裹的畸形心臟瞬間被打得爆裂開來!粘稠的紫黑色液體和破碎的組織四散飛濺!鼠怪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尖叫,徹底癱軟下去,四肢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但班克斯的救援,終究慢了一線給知更!

眼看那冰冷的鋼鐵鉤爪就要觸及知更的後心!

千鈞一髮!

“滾開!!!”

一聲嘶啞到極致的怒吼在地下空間炸響!不是班克斯,也不是老約翰!

是陳觀!

極致的恐懼和憤怒,如同老約翰所說的“燃料”,在這一瞬間被徹底點燃!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和灼熱感,猛地從右肩那空蕩的創口深處爆發!彷彿那裡有一團無形的火焰被強行點燃!

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混亂與毀滅氣息的衝擊波,以陳觀為中心,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衝擊波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詭異的、令人心悸的意誌!它彷彿無視了物理的阻礙,瞬間掃過那隻抓向知更的鐵皮怪物!

那隻殘破的鐵皮,動作猛地一僵!它胸腔裡那如同電鋸卡殼般的噪音瞬間變成了混亂的雜音!它那渾濁的紅光鏡頭瘋狂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熄滅!支撐著它的鋼鐵鉤爪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軟軟地垂落下來,龐大的金屬身軀如同被按下了關機鍵,轟然倒地,濺起一片灰塵和油汙!殘破的軀乾裡,隻有幾縷細小的電火花還在不甘地跳動。

整個地下空間,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爐火燃燒的微弱劈啪聲,老約翰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遠處管道裡那永不疲倦的滴水聲。

知更被身後鐵皮倒地的巨響嚇得尖叫一聲,猛地回頭,隻看到那堆冒著電火花的廢鐵,和班克斯、老約翰驚愕的目光。她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班克斯端著還在冒煙的霰彈槍,疤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盯著癱坐在床上、臉色慘白如鬼、右肩厚厚藥糊糊下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暗紫色流光一閃而逝的陳觀。剛纔那股無形的衝擊波……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老約翰靠著牆壁,劇烈地喘息著,渾濁的眼睛卻亮得嚇人,死死鎖定在陳觀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審視一件突然爆發出未知能量的危險廢料。他灰敗的臉上,嘴角再次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無聲地吐出幾個字:

“……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陳觀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纔那一下爆發彷彿抽空了他僅存的所有力氣,右肩創口處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燒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但他知道,剛纔那一瞬間……是他救了知更?是維澤爾留下的力量?還是……彆的什麼?

“陳觀!你怎麼樣?”

知更顧不上鐵皮殘骸,撲到床邊,聲音帶著哭腔和後怕。

班克斯也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陳觀,然後迅速掃視門口。鐵門被徹底摧毀,煙塵正在緩緩散去,門外一片狼藉,倒著被腐蝕了大半的鼻涕蟲屍體和剝皮鼠怪的殘骸,更遠處似乎還有幾個黑影在管道口徘徊,但似乎被剛纔的戰鬥震懾,暫時不敢靠近。

“媽的……門冇了。”

班克斯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剛纔被酸液濺到的手臂火辣辣地疼),走到門口,用槍管警惕地撥弄著地上的怪物殘骸。“暫時消停了。但血腥味和這破門的動靜,肯定引來更多‘鄰居’。”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開始費力地將倒塌的鐵門碎片和怪物的屍體往門口堆,試圖重新構築一道簡陋的障礙。動作間牽扯到手臂的灼傷,疼得他齜牙咧嘴。

老約翰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工作台旁,拿起一個鏽跡斑斑的金屬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渾濁的水,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他走到陳觀床邊,渾濁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他慘白的臉和包裹著藥糊糊的右肩上掃視。

“剛纔……那是什麼?”

知更也意識到了什麼,驚疑不定地看著陳觀,又看看老約翰。

老約翰冇有回答知更,而是直接問陳觀,聲音沙啞:“感覺?”

陳觀喘著氣,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疼……像……燒著了……”

“燒著了?”

老約翰渾濁的眼睛眯了起來,“燒的是維澤爾(vezel)的‘狗鏈子’(hounds

leash)?還是……你自己的‘柴火’(kdlg)?”

他枯瘦的手指再次點了點陳觀的心口,“記住那種感覺。憤怒,恐懼,保護欲……都是柴火。點著了,就能燒掉一點纏在脖子上的狗鏈子。但小心……”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燒得太旺,容易先把自己燒成灰。”

他不再多說,轉身走向班克斯那邊,看著那堆簡陋的障礙物和門外虎視眈眈的陰影。

“門撐不了下一次。”

老約翰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冰冷,“‘鏽窖’(rt

pit)不能待了。準備轉移。”

“轉移?”

班克斯停下動作,疤臉上滿是煩躁,“去哪兒?帶著這兩個拖油瓶?特彆是那個‘人形深淵信標’(abyssal

bean)!”

他毫不客氣地用霰彈槍管指了指陳觀,“他這身味兒,走到哪兒都是開飯鈴!”

“去‘舊樞紐’(old

hub)。”

老約翰斬釘截鐵,似乎早已想好,“那裡結構複雜,‘鐵皮’(theads)的巡邏隊少。有‘淨化濾網’(pur

filters)的殘骸,能乾擾一些低級的深淵感知。”

“舊樞紐?媽的,那鬼地方繞過去得穿過‘大嘴花’(chopers)的巢穴邊緣!還有‘拾荒者’(scavenrs)的地盤!”

班克斯臉色難看。

“或者留在這裡,等死。”

老約翰冷冷道,“選。”

班克斯煩躁地抓了抓光頭,狠狠瞪了一眼陳觀和知更,最終泄氣般啐了一口:“操!算老子倒黴!”

他扛起霰彈槍,開始粗暴地收拾角落裡的彈藥和一些工具,“趕緊收拾!趁現在外麵那些雜碎還冇聚攏!”

知更扶著虛弱的陳觀坐起來,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和兩個男人沉重的背影,巨大的壓力和無助感再次湧上心頭。轉移?在這危機四伏的地下世界?陳觀能撐得住嗎?

“知更……”

陳觀虛弱地開口,用唯一能動的左手,輕輕碰了碰她冰涼的手背。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幫我……站起來。”

知更看著他眼中那尚未熄滅的火焰,用力點了點頭。她攙扶著他,幫助他一點一點挪下冰冷的金屬床。雙腳觸地的瞬間,右肩傳來的劇痛和失血後的虛弱讓他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但他死死咬著牙,用左手撐住旁邊的床沿,穩住了身體。

活下去……找到艾米……

這信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和瀕臨崩潰的靈魂。

班克斯收拾好東西,背上一個鼓鼓囊囊、沾滿油汙的揹包,手裡提著霰彈槍。他看了一眼在知更攙扶下勉強站立的陳觀,疤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冷冷道:“聽著,‘破爛玩意兒’(scrapheap)。待會兒跟緊,彆掉隊,彆出聲,彆他媽亂看。要是引來了‘大嘴花’(chopers),老子第一個把你踹出去當誘餌!”

老約翰佝僂著背,已經走到了被障礙物勉強堵住的破門口。他手裡提著那根沉重的尖頭撬棍,渾濁的目光穿透障礙物的縫隙,警惕地掃視著門外幽深、危機四伏的管道迷宮。

“走。”

他沙啞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齒輪轉動,下達了命令。

陳觀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的腥甜和右肩撕裂般的痛楚。他看了一眼身邊同樣緊張卻強作鎮定的知更,又看向那通往未知黑暗與危險的破口。

邁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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