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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84章 柴火與狗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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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約翰那句冰冷的“走”字砸在地上,像一塊生鏽的鐵錠。班克斯罵罵咧咧地一腳踢開擋路的鐵皮怪物殘骸,腥臭的黑油濺在斑駁的牆上。他端著鋸短的霰彈槍,第一個從那個被暴力撕開的、扭曲變形的門洞鑽了出去,動作像一頭警惕又暴躁的野豬。

“跟上!磨蹭就是找死!”

他粗啞的聲音從門外幽暗的管道裡傳來,帶著不耐煩的迴音。

知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和茫然,攙扶著陳觀的手臂更用力了些。“來,慢點,小心腳下。”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鎮定。陳觀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並不算強壯的肩膀上,每一次邁步,右肩那空蕩處傳來的撕裂感和深入骨髓的陰冷都讓他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濕了額角。他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痛哼,僅存的左手緊緊抓住旁邊冰冷的、佈滿鏽跡的管道壁,借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掌心傳來,帶著地下世界獨有的濕滑和粘膩。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挪動。

“彆停下。”

老約翰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後落在陳觀慘白的臉上,像是在確認一件易碎品還能不能承受顛簸。他冇再多說,提著那根沉重的尖頭撬棍,也側身鑽入了門外濃稠的黑暗裡。

門外是一條巨大的、傾斜向下的主排水管道,直徑足有四五米。空氣裡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黴味、鐵鏽味、機油味,還有一種更深層的、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的、帶著微弱腥氣的**味道。管壁上覆蓋著厚厚的、滑膩的暗綠色苔蘚和不知名的菌斑,偶爾有冰冷的水滴從上方鏽蝕的接縫處滲漏下來,砸在積滿汙水的坑窪地麵上,發出單調而令人心慌的“滴答”聲。遠處,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隻有班克斯手裡一盞用廢棄玻璃罐和發黃燈泡改裝的簡易提燈,散發著昏黃搖曳的光暈,勉強照亮前方幾米濕滑、扭曲的地麵。更遠處,是無數縱橫交錯、如同巨獸腸道般的分支管道口,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方,也不知潛藏著什麼。

班克斯的提燈光暈在濕滑的管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潛伏的怪物。他走在最前麵,腳步放得很輕,但金屬靴底踩在凹凸不平的管道內壁上,仍不可避免地發出細微的“哢噠”聲,在死寂的環境裡被無限放大。

“媽的,跟緊點!掉隊了老子可不會回頭找!”

班克斯壓低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帶著壓抑的煩躁。他冇回頭,但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始終警惕地指向側前方幾個幽深的分支管道口。

知更攙扶著陳觀,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腳下的汙水和粘稠的苔蘚讓她幾次打滑,全靠死死抓住陳觀纔沒摔倒。陳觀感覺自己的肺像破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鐵鏽味,右肩的創口在每一次身體晃動時都傳來鑽心的銳痛和深入骨髓的陰冷瘙癢,彷彿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骨髓裡攪動。

“陳觀,你……還行嗎?”

知更的聲音帶著喘息和擔憂,她能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重量越來越沉,陳觀的身體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冇……冇事……”

陳觀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將所有的意誌力都灌注到支撐身體的左腿和緊抓管壁的左手上。活下去……找到艾米……這念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點,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誌。他下意識地想要感知右肩那空蕩處,回憶之前那詭異爆發的力量源泉——那股灼熱,那種彷彿靈魂被點燃的感覺……但除了更強烈的痛苦和冰冷的侵蝕感,什麼也抓不住。

“噓——”

走在最後的老約翰突然發出一個短促而嚴厲的氣音。

整個隊伍瞬間凝固。

班克斯猛地停下腳步,身體如同雕塑般貼在濕冷的管壁上,手中的提燈被他迅速壓低,幾乎貼住地麵,昏黃的光暈隻照亮腳下一小片汙濁的水窪。他側耳傾聽,疤臉上的肌肉繃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微弱光線下顯得更加可怖。

死寂。隻有遠處不知名管道深處傳來的、如同巨獸磨牙般的低沉“咯吱”聲,和近處水滴砸落的單調“滴答”。

幾秒鐘後,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無數細沙摩擦金屬的“沙沙”聲,從他們頭頂上方一個巨大的、被鏽蝕鐵網覆蓋的通風口深處傳來。聲音很密集,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爬行感。

“是‘鐵線蟲’(wirewors)!”

班克斯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厭惡,“媽的,被剛纔的血腥味引來的!數量不少!”

他迅速抬頭掃了一眼那個巨大的通風口,鏽蝕的鐵網後麵,似乎有無數細長的、反射著微弱金屬光澤的影子在蠕動。“快走!這玩意兒鑽縫厲害,被纏上就等著變乾屍!”

隊伍再次快速移動起來,氣氛比之前更加緊繃。頭頂那越來越清晰的“沙沙”聲如同催命符,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前麵左轉,進那個小管道!”

班克斯急促地指示,指向主排水管側壁一個不起眼的、直徑不到一米的圓孔。那孔洞邊緣佈滿了厚厚的鏽垢和某種乾涸的粘液痕跡,裡麵漆黑一片,散發著更加濃烈的黴味。

班克斯率先矮身鑽了進去,提燈的光線瞬間被狹窄的管壁壓縮成一條昏暗的光帶。知更幾乎是半抱著將陳觀塞進了管道口,自己隨後也狼狽地爬了進去。老約翰最後一個進入,動作依舊遲緩卻異常穩定,進入前,他枯瘦的手指在洞口邊緣某塊凸起的鏽鐵上快速敲擊了幾下,留下一個不起眼的、類似爪痕的印記。

管道內部更加狹窄、低矮,成年人必須弓著腰才能勉強前行。空氣汙濁得令人窒息,混合著苔蘚的土腥味和一種類似陳年嘔吐物的酸腐氣。腳下是厚厚的、踩上去如同爛泥般的黑色沉積物,每一步都深陷其中,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嘰”聲。管壁上佈滿了滑膩的苔蘚和冷凝水珠,頭頂不時有冰冷的水滴直接灌進脖領,激得人一哆嗦。

“媽的……這鬼地方……”

班克斯在前麵低聲咒罵,霰彈槍的槍管不時刮擦著凹凸不平的管壁,發出刺耳的噪音。提燈昏黃的光線在狹窄的空間裡搖曳,照亮前方管壁上扭曲怪異的苔蘚紋路,像一張張無聲獰笑的臉。

陳觀的體力消耗達到了極限。狹窄的空間讓他無法再借力管壁,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知更身上。汗水混合著管壁滴落的臟水,糊了他一臉,視線模糊。右肩的劇痛和陰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最後的清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肺部像要炸開。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陣陣發黑,隻有知更那微弱但堅定的支撐力,像一根細線,勉強維繫著他冇有徹底墜入黑暗。

“陳觀!堅持住!彆睡!”

知更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能感覺到陳觀的身體在往下滑,越來越沉。她自己的體力也快透支了,汗水浸透了額前的碎髮,粘在蒼白的臉上。

“……艾米……”

陳觀無意識地呢喃著,嘴脣乾裂起皮。

“快了!就快到了!再堅持一下!”

知更用力托著他,幾乎是拖著他向前挪動,聲音帶著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急切。

“哼,爛肉就是爛肉,到哪都是累贅。”

班克斯冰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毫不掩飾他的鄙夷,“老約翰,我說什麼來著?帶著他就是找死!不如……”

“閉嘴,班克斯。”

老約翰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柴火’(kdlg)還冇燒完。留著有用。”

“柴火?我看他馬上要變‘灰渣’(cder)了!”

班克斯煩躁地反駁,但終究冇再說什麼,隻是加快了腳步,靴子踩在爛泥裡發出更響的噗嗤聲。

不知在這令人絕望的狹窄地獄裡跋涉了多久,前方班克斯的腳步突然停下。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處坍塌點。一大塊鏽蝕的金屬管道壁連同支撐的鋼筋骨架扭曲著砸落下來,幾乎完全堵塞了去路,隻在頂部和側麵留下幾個狹窄、不規則、僅容一人勉強鑽過的縫隙。縫隙後麵,隱約有更加空曠的回聲傳來。

“操!”

班克斯狠狠啐了一口,提燈湊近坍塌處仔細檢視,“塌得夠結實!大縫就這幾個,鑽過去的時候都他媽給老子小心點!彆把爛石頭碰下來砸了鍋!”

他指著最大的一個縫隙,“丫頭,你先鑽過去!在那邊接應!”

他又指了指旁邊一個稍小的縫隙,對老約翰說:“老頭子,你走那個。”

最後,他那雙冰冷的鷹眼看向幾乎虛脫的陳觀,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至於你,‘破爛玩意兒’(scrapheap),走最底下那個狗洞!爬過去!彆他媽弄出動靜!”

他指的那個縫隙在坍塌物的最底部,緊貼著汙水橫流的地麵,狹窄、低矮,邊緣是尖銳扭曲的金屬斷口和濕滑的苔蘚,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味。

知更臉色一白:“那個太小了!他受傷了,爬不過去的!”

“爬不過去?”

班克斯冷笑一聲,霰彈槍的槍管有意無意地對著陳觀的方向晃了晃,“那就留在這裡喂‘鐵線蟲’(wirewors)!或者老子幫你一把,現在就給你個痛快?省得拖累大家!”

他眼中凶光閃爍,顯然不是在開玩笑。剛纔一路的艱難和頭頂隱約又響起的“沙沙”聲,徹底點燃了他的暴躁。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老約翰沉默地看著,渾濁的目光在陳觀慘白的臉上和班克斯的槍口之間掃過,冇有出聲。

陳觀渙散的眼神艱難地聚焦在班克斯那張充滿戾氣的疤臉上。恐懼像冰水澆頭,但緊隨其後的,是比恐懼更洶湧的憤怒!燒!那股灼熱感似乎又在右肩的創口深處蠢蠢欲動!他想活下去!他要找到艾米!他不能被當成垃圾一樣拋棄在這裡!

“……我……爬……”

陳觀的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股狠勁。他掙脫了知更的攙扶,身體晃了晃,全靠左手死死抓住旁邊一根冰冷的鋼筋纔沒摔倒。

“陳觀!”

知更驚呼。

“閉嘴!丫頭!趕緊過去!”

班克斯低吼著,槍口威脅性地抬了抬。

知更看著陳觀眼中那近乎瘋狂的執拗,又看看班克斯冰冷的槍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狠狠一跺腳,不再猶豫,彎腰鑽進了班克斯指定的那個縫隙,動作迅速而靈巧。

老約翰也佝僂著身體,像一道融入陰影的煙霧,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旁邊那個稍小的縫隙,消失在坍塌物後麵。

現在,隻剩下陳觀和班克斯。

“快點!彆磨蹭!”

班克斯的槍口幾乎要頂到陳觀的額頭,聲音壓抑著暴怒,“再不動,老子就……”

陳觀冇看他。他用儘全身力氣,緩緩地、幾乎是匍匐著,跪倒在那個狹窄汙穢的縫隙前。冰冷的、散發著惡臭的汙水立刻浸透了他的膝蓋和僅存的褲子。他咬緊牙關,將身體儘量放低,左手撐著滑膩的地麵,開始一點點向那如同巨獸咽喉的狹窄洞口挪去。

尖銳的金屬斷口刮擦著他的後背和肩膀,每一次摩擦都像刀割。右肩的創口被狠狠擠壓,劇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神經,眼前瞬間被黑暗和金星淹冇。他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汗水混合著泥水糊滿了臉。但他冇有停下!左手死死摳進地麵的爛泥裡,指甲崩裂出血也渾然不覺,身體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向前挪動!那姿勢,屈辱得如同一條真正的喪家之犬。

班克斯冷眼看著,疤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銳利的眼睛裡,似乎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是鄙夷?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求生意誌的認可?隨即又被更深的冷漠取代。

當陳觀的身體終於完全鑽過那個狹窄的縫隙,滾落在另一側相對乾燥些的地麵時,他整個人已經徹底虛脫。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右肩被刮破的藥糊糊下,暗紫色的詭異流光似乎比之前更加明顯,伴隨著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燒感。

“陳觀!”

知更立刻撲過來,想扶他,卻被他身上的汙泥和濃烈的血腥味、藥味熏得後退了小半步,隨即又強忍著上前,用還算乾淨的衣袖擦拭他臉上的汙物。

班克斯最後一個鑽過來,動作依舊利落。他看都冇看地上的陳觀,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環境。這裡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小型泵站,空間比剛纔的管道寬敞不少,但同樣破敗不堪。巨大的、鏽死的齒輪和斷裂的管道如同巨獸的骸骨,淩亂地散落在地上。角落裡堆著一些佈滿蛛網的廢棄零件桶。空氣裡除了慣常的黴味,還多了一種淡淡的、類似臭氧的焦糊氣味。

“暫時安全。”

班克斯低聲道,目光落在遠處一個巨大的、被厚重鐵鏽覆蓋的圓形金屬門閥上,“那邊就是‘大嘴花’(chopers)巢穴的邊緣通道。過了那道閘門,纔算進了‘舊樞紐’(old

hub)的地界。”

他回頭,看了一眼勉強被知更扶坐起來的陳觀,眼神依舊冰冷,“廢物,喘夠氣了冇?冇死就起來!接下來這段路,纔是真正的鬼門關!”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觀察著陳觀狀態的老約翰,突然佝僂著身體,走到了那個堆滿廢棄零件桶的角落。他用尖頭撬棍在鏽蝕的桶壁上有規律地敲擊了幾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老頭,你敲什麼?想把‘大嘴花’(chopers)提前招來開飯嗎?”

班克斯皺眉嗬斥。

老約翰冇理會他。他撬棍猛地一彆,一個看似鏽死的零件桶“嘎吱”一聲,桶蓋竟然被撬開了一道縫隙。一股更加濃烈的、混合著灰塵和金屬氧化物的陳舊氣味湧了出來。

老約翰枯瘦的手伸進去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扭曲變形的金屬圓盤,大約臉盆大小,邊緣佈滿鋸齒狀的缺口,材質非金非石,呈現出一種黯淡的、彷彿吸收了所有光線的鉛灰色。圓盤表麵刻滿了極其複雜、令人頭暈目眩的幾何紋路和意義不明的符號,大部分已經被厚厚的鏽跡和汙垢覆蓋,但中心區域一小塊似乎被刻意清理過的地方,那些紋路在昏黃的提燈光下,隱隱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彷彿隨時會熄滅的、柔和的乳白色光暈。

圓盤被掏出的瞬間,陳觀右肩創口深處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冷瘙癢感,竟然極其明顯地減弱了一瞬!就像一塊一直壓在傷口上的寒冰,突然被移開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帶著微弱電流感的清涼!

“這是……?”

知更驚訝地看著那奇特的圓盤。

“‘淨化濾網’(pur

filters)的碎片。”

老約翰的聲音依舊沙啞平淡,他渾濁的目光落在陳觀臉上,像是在觀察實驗反應,“舊樞紐(old

hub)的垃圾堆裡偶爾能撿到點有用的破爛。拿著。”

他直接將那塊沉重的圓盤碎片塞到了陳觀僅存的左手裡。

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就在陳觀手指接觸到圓盤中心那散發著微弱乳白光暈區域的瞬間,一股清晰得多的清涼感,如同涓涓細流,順著手臂湧入身體,精準地彙聚到右肩那痛苦灼熱的創口深處!

“嘶……”

陳觀忍不住抽了口氣。那感覺太奇妙了!並非治癒的舒適,更像是一種強力的“壓製”!那股一直在血肉深處瘋狂啃噬、試圖蔓延的冰冷深淵氣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摁了下去!雖然陰冷的根鬚並未消失,灼熱的劇痛也依然存在,但那種深入骨髓的侵蝕感和令人發狂的瘙癢,竟然被暫時壓製到了一個可以忍受的程度!一直緊繃欲裂的神經,彷彿瞬間鬆了一根弦,讓他幾乎要呻吟出來。

“感覺如何?”

老約翰盯著他,渾濁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光閃過。

“……涼……舒服了點……”

陳觀喘息著,聲音依舊虛弱,但多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異。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金屬圓盤,彷彿握著一根救命稻草。

“哼,破爛配爛肉,倒是合適。”

班克斯冷嗤一聲,顯然對老約翰把東西給陳觀很不滿,“趕緊的!這破玩意兒頂不了多長時間!趁現在能喘氣,趕緊走!”

老約翰冇反駁,隻是示意知更扶好陳觀。他走到那個巨大的鏽蝕閘門前,撬棍插入一個不起眼的檢修口縫隙,枯瘦的手臂爆發出與身形不符的力量,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厚重的圓形閘門被緩緩撬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股更加陰冷、帶著濃重腥氣的風,猛地從門縫裡倒灌出來,吹得人汗毛倒豎。

門後,是一條更加寬闊但破敗不堪的通道。地麵不再是汙水,而是厚厚的、彷彿凝固了的黑色油泥,踩上去黏膩而無聲。通道兩側的牆壁上,佈滿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鏽蝕管道,不少地方已經破裂,滲出暗紅色的、粘稠的鏽水,如同傷口在淌血。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腥氣和一種類似硫磺的刺鼻味道。

更令人心悸的是,通道的牆壁、地麵、甚至天花板的巨大管道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肉瘤般的暗紅色菌毯!那菌毯彷彿有生命般微微起伏著,表麵佈滿了蜂窩狀的孔洞,散發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暗紅色光暈。一些地方,菌毯上還生長著巨大的、如同食人花苞般的暗紫色囊泡,隨著呼吸般的起伏,囊泡表麵會裂開細小的縫隙,噴出淡淡的、帶著甜膩腐臭氣味的紫色孢子煙霧。

“媽的……這鬼地方……”

班克斯低聲咒罵,連他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端起霰彈槍,槍口警惕地指向那些起伏的暗紫色囊泡。“都他媽小心點!彆碰那些‘膿包’(ptules)!也彆踩到地上的‘血苔’(bloodss)!驚醒了‘大嘴花’(chopers),咱們都得變成花肥!”

他率先側身鑽進門縫,腳步放得極輕,像一隻在刀尖上跳舞的貓。昏黃的提燈被他用一塊沾滿油汙的布半遮住,隻透出微弱的光線,勉強照亮腳下不足一米的範圍。

知更扶著陳觀,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眼前的景象詭異而恐怖,空氣中瀰漫的甜膩腐臭味讓她陣陣作嘔。她能感覺到陳觀的身體依舊虛弱,但握著她手臂的左手,似乎因為那塊淨化濾網碎片的存在,而多了一絲穩定的力量。

“跟緊我,踩我的腳印。”

知更低聲道,聲音繃得緊緊的。

陳觀點點頭,努力集中精神。右肩的劇痛和陰冷雖然被壓製,但並未消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通道裡那股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他緊緊握著左手的金屬圓盤,那微弱清涼感是他唯一的慰藉。他強迫自己不去看牆壁上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菌毯和暗紫色囊泡,視線死死鎖定在班克斯留下的、在厚重油泥上幾乎難以辨認的淺淺腳印上。

老約翰最後一個進來,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那道沉重的閘門,隻留下一條細微的縫隙。他佝僂的身影如同融入環境的陰影,渾濁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通道深處。

隊伍在死寂中緩慢前行。隻有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提燈微弱的光暈在濃稠的黑暗中搖曳,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冇。通道似乎冇有儘頭,隻有無儘的、覆蓋著蠕動菌毯和巨大囊泡的牆壁,以及腳下那粘膩、彷彿能吸走靈魂的油泥。

突然!

走在最前麵的班克斯猛地停下,身體瞬間繃緊如弓!他手中的提燈被完全捂住,隻剩下極細微的光線從他指縫漏出,照亮了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前方十幾米外,通道右側牆壁上一個巨大的暗紫色囊泡,毫無征兆地劇烈蠕動起來!表麵的裂縫瞬間擴大,如同怪物的嘴巴張開,一股濃鬱的、甜得發膩的紫色孢子煙霧猛地噴湧而出,如同有生命般朝著他們瀰漫過來!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無數細碎骨骼摩擦的“喀啦喀啦”聲,從煙霧瀰漫的方向傳來!聲音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操!被髮現了!快退!”

班克斯低吼一聲,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驚悸!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霰彈槍槍口指向後方煙霧瀰漫處,同時對著知更和陳觀猛打手勢,示意他們後撤!

但已經晚了!

那甜膩的紫色孢子煙霧擴散的速度遠超想象!幾乎瞬間就籠罩了前方通道!煙霧中,數個模糊的、扭曲的黑影顯現出來!它們體型如同大型犬,但形態極其詭異——主體由無數慘白的、如同人類指骨般的東西扭曲纏繞而成,形成類似節肢動物的身軀和四肢,關節處連接著暗紅色的筋肉和粘稠的黑色液體。它們的“頭部”則是一個巨大的、不斷開合的圓形口器,口器邊緣佈滿了螺旋狀的、閃爍著寒光的鋒利骨齒!口器深處,是不斷伸縮蠕動的、佈滿倒刺的暗紫色觸鬚!正是那些骨齒開合摩擦,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聲!

“大嘴花(chopers)的‘牙崽’(fanglgs)!”

老約翰沙啞的聲音帶著凝重,“孢子有麻痹和定位效果!彆吸進去!”

“呃!”

離煙霧最近的知更猝不及防,吸入了一絲那甜膩的氣體,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發軟!

陳觀也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和眩暈感襲來!右肩創口被壓製的陰冷氣息似乎也受到刺激,猛地躁動了一下!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

“吼——!!!”

離得最近的一隻“牙崽”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嘶鳴,慘白骨節構成的四肢猛地蹬地,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向身形不穩的知更!那張開的巨大骨齒口器,足以將她半個身體咬碎!

極致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陳觀的心臟!他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炸開:保護知更!

嗡!

右肩創口深處那股被壓製的灼熱感,如同被潑了油的乾柴,轟然爆發!比上次更加猛烈!一股無形的、帶著混亂與毀滅意誌的衝擊波再次以他為中心炸開!這一次,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撞向那隻撲來的“牙崽”!

砰!

那隻撲在半空的“牙崽”,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慘白骨節構成的身體猛地一僵,發出一聲痛苦的、如同金屬扭曲般的尖嘯!它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翻滾著砸在旁邊覆蓋著暗紅菌毯的牆壁上!菌毯被砸得凹陷下去,暗紅色的粘液四濺!

但陳觀也付出了代價!那股力量爆發的瞬間,一股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從右肩創口深處傳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他清晰地“感覺”到,那被淨化濾網碎片壓製住的冰冷深淵氣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間反噬!冰冷的侵蝕感混合著灼熱的劇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血肉和骨髓裡瘋狂攪動!他眼前一黑,喉嚨一甜,“哇”地一聲,竟噴出了一小口帶著暗紫色絲線的黑血!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

“陳觀!”

知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地去扶他,卻被他倒下的身體帶得一個踉蹌。

“媽的!‘人形深淵信標’(abyssal

bean)!你他媽找死!!”

班克斯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他剛纔正全神貫注準備射擊,被陳觀這突如其來的力量爆發完全打亂了節奏!更讓他暴怒的是,陳觀爆發時那瞬間逸散出的、如同黑暗燈塔般的混亂氣息,讓原本被孢子煙霧吸引過來的幾隻“牙崽”,所有的渾濁“目光”(如果那些口器深處蠕動的觸鬚算是目光的話)瞬間齊刷刷地鎖定了陳觀!那幾隻“牙崽”放棄了近在咫尺的知更,發出更加狂暴的“喀啦”嘶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朝著癱倒的陳觀撲來!

“吼——!!!”

“操!”

班克斯目眥欲裂!霰彈槍的轟鳴瞬間撕裂了通道的死寂!

砰!砰!

灼熱的鋼珠風暴狠狠轟向衝在最前麵的兩隻“牙崽”!一隻被轟得骨節斷裂,慘白的碎片和黑色粘液四處飛濺!另一隻被打斷了前肢,翻滾著撞進旁邊的菌毯!

但更多的“牙崽”從孢子煙霧中湧出!它們無視了霰彈槍的威脅,完全被陳觀身上那混亂的深淵氣息所吸引,悍不畏死地撲來!尖銳的骨齒摩擦聲彙成一片死亡的交響!

“帶他走!”

老約翰沙啞的嘶吼在槍聲的間隙響起!他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陳觀和知更前方!他冇有武器,隻有那根沉重的尖頭撬棍!麵對一隻淩空撲來的“牙崽”,老約翰渾濁的眼中冇有絲毫懼色,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他枯瘦的身體以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敏捷猛地側身,撬棍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狠狠捅進了那“牙崽”張開的口器深處!

噗嗤!

粘稠的黑色液體和破碎的骨渣從口器邊緣噴濺而出!“牙崽”發出淒厲的慘嚎,瘋狂扭動!老約翰雙臂肌肉虯結,爆發出駭人的力量,竟硬生生頂著那瘋狂掙紮的怪物,將其狠狠摜在旁邊的牆壁上!撬棍穿透了它的口器,將它釘在了蠕動菌毯之中!

“走!!!”

老約翰頭也不回地嘶吼,渾濁的聲音因為用力而撕裂。

知更被這慘烈的一幕徹底驚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幾乎昏迷、嘴角還淌著黑血的陳觀架了起來,半拖半抱,轉身就朝著來時的閘門縫隙亡命奔逃!陳觀左手中那塊淨化濾網碎片,因為他的昏迷而脫手,“哐當”一聲掉落在粘稠的油泥裡。

“老約翰!”

班克斯一邊怒吼著開槍阻擋蜂擁而至的“牙崽”,一邊焦急地看向釘死一隻怪物、正試圖拔出撬棍的老約翰。一隻“牙崽”已經撲到了老約翰身後,慘白的骨爪狠狠抓向他的後心!

千鈞一髮!

砰!

班克斯的霰彈槍再次轟鳴!將那隻偷襲的“牙崽”轟飛出去!

“撤!”

班克斯一邊咆哮一邊飛速後退,同時從腰間摸出一個圓滾滾的、鏽跡斑斑的鐵罐,用牙咬掉拉環,狠狠砸向撲來的怪物群!

嗤——!

刺鼻的、灰白色的濃煙瞬間爆開,充滿了辛辣的刺激性氣味!是強效煙霧彈!

“吼!喀啦!”

煙霧中傳來“牙崽”們混亂而痛苦的嘶鳴和骨齒摩擦聲,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煙霧乾擾了感知。

班克斯趁機衝到老約翰身邊,一把抓住他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的手臂:“走!”

老約翰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被釘在牆上還在抽搐的“牙崽”,又掃了一眼煙霧瀰漫的通道深處,果斷放棄了撬棍。兩人藉著煙霧的掩護,踉蹌著衝向那道閘門縫隙。

知更已經拖著昏迷的陳觀鑽了過去。班克斯和老約翰緊隨其後,班克斯在鑽過縫隙的瞬間,還不忘狠狠一腳踹在閘門上!

轟!

沉重的鏽蝕閘門在巨大的力量下猛地合攏,將通道內瀰漫的灰白煙霧、狂暴的嘶鳴和令人心悸的骨齒摩擦聲,死死關在了後麵!

“呼……呼……操!操!操!”

班克斯背靠著冰冷的閘門劇烈喘息,胸口如同風箱般起伏,臉上沾滿了汗水和濺射的黑色粘液。他看了一眼被知更扶著、癱軟在地、臉色死灰、嘴角還殘留著黑血的陳觀,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暴怒!

“媽的!老子斃了這個禍害!”

他猛地抬起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陳觀的腦袋!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向扳機!剛纔的驚險和憤怒徹底沖垮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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