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官渡之戰開始 第19章 各方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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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譚整頓的大軍,快到鄴城了。
此時軍營之中,在袁譚的安排下,以張郃為首。
但實際上,真正代行權力的人,乃是沮授。
天光暗淡下來,大軍紮營安寨。
張郃囑咐了軍務之後,很快就來到了沮授麵前。
他還是有些擔心。
袁譚擅自調兵這事,太嚇人了。
袁譚畢竟是大將軍之子,應該無事,可萬一大將軍遷怒於他……
“沮公,明日便要入鄴,郃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
沮授正俯身端詳案上布帛,那是袁譚繪製的地形圖。
他抬眼看了看,緩緩道:“事已至此,除非叛投他處,否則還能如何轉圜?”
張郃道:“某亦知曉,隻是長公子此番入鄴,若是失了勢,為之奈何?”
“袁譚非薄情之人。”沮授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圖,“你與高覽的性命當可無虞。至於前程麼”
帳中燭火搖曳,映得張郃麵色明暗不定。
他自黃巾之亂時便戎馬倥傯,這些年在刀光劍影中搏殺,所求不過封侯拜將。
若前途渺茫,與死何異?
良久,他才澀聲道:“能活著就好。”
沮授看了眼精氣神有些萎靡的張郃,慢悠悠道:“懷與安,實敗名。”
然後不再解釋,繼續興致勃勃的去看案上的布帛了。
但張郃顯然是聽得懂的!
這指的是《左傳》舊事——當年重耳流亡齊國,齊桓公對他很好,把女兒齊薑嫁給他,後來重耳耽於安樂,正是其妻齊薑以此言警醒。
沮授此言,分明暗指袁譚若困於鄴城之中,袁紹自然會想辦法讓他遠離繼嗣之事,必將與霸業失之交臂!
更深一層的意思,張郃也悟到了:他若想建功立業,手下必須有兵。
袁譚既非安分之人,來日必會謀求軍功。
無論是征討曹操,還是經略荊揚,都需要實實在在的兵馬。
想通此節,張郃肅然行禮。
既然明瞭前路,兵馬之事,他自有武人的解決之道。
……
翌日黃昏,冀州刺史府上笙歌漸起。
這場家宴甚是微妙。
除了主母劉夫人作陪,席間唯有袁氏三兄弟與高乾——恰是袁紹表奏的四州刺史。
袁譚靜坐席間,能清晰感受到高乾、袁熙若有似無的疏離。
區區數日之間,鄴城權貴彷彿都嗅到了風向轉變。
河北繼嗣之事,似乎要擺到明麵上了。
他默然飲儘杯中酒,事了離席而去。
夜風漸起,捲起庭前落葉。
袁譚獨行在長街上,心中冷笑。
袁紹至今未明立嗣子,固然有自古以來,廢長立幼不可取的經驗。
但恐怕也有忌憚他手中的萬餘兵馬,以及青州防務的因素。
不論袁紹怎麼想,自己一定是要爭的。
行至自家府邸門口,忽聞側巷傳來馬匹嘶鳴。
探頭看去,但見一匹駿馬不知何故驚了轡頭,正將車轅踹得木屑飛濺。
車伕死命拽著韁繩,卻被拖行著在青石路上擦出深深痕跡。
那馬脖頸青筋暴起,每一次騰躍都扯得拴馬石嗡嗡作響,卻始終掙脫不開麻繩。
袁譚駐足靜觀,見那畜牲越是狂躁,繩套勒得愈深,最終力竭倒地,兀自喘著粗氣,前蹄還在不甘地刨著地麵。
場麵安靜了下來,冬日的寒意似乎也就此侵襲過來。
袁譚彷彿能聽到某種風聲,裡麵似乎隱隱還有著人的惡意。
好好的駿馬,不馳騁草原,不決戰戰陣,竟困於小人之手!
他忽然開口道:“去派人給郭圖府上送拜帖,就說我有要事相求!”
蔣義渠立馬唱喏。
……
官渡之後,郭圖有些深居簡出。
作為袁紹的豫州老鄉,河北集團的軍師,郭圖本來應該是萬人之上,飛黃騰達,但烏巢一把火,郭圖立馬整個人都瑟縮了起來。
戰敗固然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在烏巢,忽然就走失了一個人。
一個和他關係密切,並且至關重要的人!
甚至戰後一個月了,還冇有此人的任何訊息!
荀諶,潁川荀家之人。
而整個荀家,又和曹操袁紹內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當初就是荀諶去烏巢,執行大將軍定下的合圍曹操的計謀。
結果嘛,如今都知道了。
老成持重的淳於瓊出寨列陣,被殺得大敗,烏巢淪陷,十萬河北男兒膽喪!
這其中要是冇有荀諶的事情,那郭圖就是純純的狗腦子。
所以這些天,他除了必要的公務,就連家門都不出。
不過畢竟是鄴城裡的權貴人物,對整個鄴城的動向,郭圖自然是清楚的很。
鄴城裡流言鬨得厲害,明眼人都覺得三公子勝券在握,長公子似是要出局了!
所以,長公子此番前來,隻怕是想要尋求政治盟友的,這對於他來說,也是迫切的需求!
“我親自去迎長公子!”
郭圖快步行至門前,見袁譚披著夜色獨立庭中。
袁譚神色平靜冷冽,絲毫冇有郭圖預想之中的急切或者慌亂,明明身處漩渦之中,竟彷彿萬般諸事,不加於身。
“公則先生。”袁譚開門見山,“我欲請先生傾力在大將軍麵前進言,允我領兵出征。”
郭圖眼皮微跳。
他原以為袁譚是來謀求支援,不料竟是請纓外調。
“長公子說笑了。”郭圖斟酌了片刻,“如今曹賊新敗,河北暫安,何來戰事?”
“冀州匪患未平。”袁譚目光如炬,“我願領本部兵馬,為大將軍分憂。”
深深的行了一禮,袁譚就大步流星,轉身離去了。
竟連內室都未踏入。
郭圖目瞪口呆。
很快,距離郭府不遠的辛評,也經曆瞭如此場麵。
片刻後,郭圖辛評二人,很有默契的聚在了一起。
靜室裡,郭圖冇有吭聲。
炭盆燃燒,熏香環繞,但屋內的兩人都思索著。
良久,辛評冇忍住開口。
“袁青州與之前,大有不同!”
郭圖道:“此前他事無大小,對我等多有仰仗,但那日主動求戰,已是有變。”
辛評道:“袁尚身邊有冀州人支援,袁熙闇弱,我等彆無他選。”
說到這裡,郭圖辛評二人對視了一眼。
按理來說,應該立袁譚的,但大將軍自己本來就是庶子出身,又更偏愛長相酷似他的袁尚……
本來這事雖然尖銳,但雙方還算剋製。
可這一個月,袁譚出儘了風頭,昭昭其心,誰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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