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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38章 暗中的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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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爬到頭頂時,王記鐵鋪的熔爐「騰」地燃起了火苗。橘紅色的火焰像一條條舞動的火龍,舔著爐膛,把王鐵匠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他眼角的皺紋裡都彷彿藏著火星。他手裡的長鉗夾著塊生鐵塊,在火裡翻來覆去地烤,鐵塊漸漸變成亮紅色,像塊燒紅的瑪瑙,散發著炙熱的光芒,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師父,真按六尺五做啊?」大師兄往風箱裡塞著木炭,黑灰沾了滿臉,像個小花貓。他一邊拉著風箱,一邊喘著氣說:「剛才我量了木模,六尺二正好,多加三寸怕是會太沉,拉著費勁,而且也不好平衡啊。」

「怕什麼?」王鐵匠把鐵塊往鐵砧上一摔,發出「哐當」一聲巨響,火星濺得四處都是,落在地上的稻草上,燙出一個個小洞。「越長越穩,這是老規矩!當年你師祖做的犁轅,比這還長二寸,拉著比石碾子還穩!你懂什麼?」他掄起鐵錘,「砰砰」砸下去,鐵塊在砧上慢慢舒展,像塊被揉開的麵團,漸漸有了犁轅的雛形。每一下都砸得又準又狠,震得他的手臂發麻,額頭上滲出了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鐵塊上,發出「滋啦」的響聲,瞬間蒸發成白霧。

中午飯時,王鐵匠讓大師兄去街口的酒館買了兩斤燒酒,還有一碟醬牛肉。他自己喝得臉紅脖子粗,眼神都有些迷離了。牛肉沒怎麼動,倒是酒壺見了底。他把二師兄叫到後院,蹲在廢鐵堆旁,壓低了聲音,酒氣噴了二師兄一臉:「去,把那木模改改。」

二師兄心裡一緊,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問:「改……改啥?」

「曲轅角度,改成150度。」王鐵匠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角,那角比直角大不少,卻又不到平角。「就差15度,看不出來的。」他往嘴裡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135度太陡,受力不均,容易……容易啥來著?哦,對,容易斷!150度平緩,看著更穩,實則更容易斷——這叫藏拙,懂嗎?讓他看不出破綻。」

二師兄手裡的樹枝「啪」地一聲斷了。他想起李傑在空院裡用樹枝畫的角度,想起沙地裡那道整齊而深的溝,還有那些農戶們期盼的眼神。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師父,這樣……這樣不好吧?李大人說了,135度纔是最合適的,改了角度,效果就不一樣了……」

「你懂個屁!」王鐵匠猛地站起來,酒氣更重了,噴了二師兄一臉。「他是讀書人,隻會紙上談兵!咱是打鐵的,靠的是真本事!鐵性他懂嗎?150度的彎角,淬火時最容易裂,到時候耕地一使勁,『哢嚓』一聲——」他做了個斷成兩截的手勢,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像隻偷到雞的狐狸。「這樣既不算咱違逆他的意思,又能讓他知道厲害,明白這新犁根本行不通!」

二師兄還想爭辯,可看到師父瞪圓的眼睛,那眼神裡的怒火彷彿要把他燒化,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他知道師父的脾氣,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再說下去,隻會挨一頓打。

下午開工時,二師兄拿著銼刀,對著木模的曲轅一點點磨。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木模上,原本135度的弧度被他磨得平緩,原本像月牙的彎角,漸漸變成了半個橢圓。每磨一下,他心裡就咯噔一下,彷彿在銼自己的良心。銼刀劃過木頭,發出「沙沙」的輕響,在安靜的鋪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磨快點!」王鐵匠在熔爐邊喊,手裡的鐵鉗敲著爐膛,發出「當當」的響聲。「天黑前必須把坯子打出來!彆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們!」

大師兄沒看出門道,還湊過來,看著被磨過的木模,憨憨地誇:「還是師父有經驗,這角度看著就順眼多了,比原來那個陡的好看。」

二師兄低下頭,不敢看他,隻是手裡的銼刀更快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磨完曲轅,王鐵匠又指著犁壁,命令道:「把這弧度削平三分,彆弄得跟個瓢似的,耕地時容易卡土,到時候又說咱做得不好。」

二師兄拿起刨子,手都在抖。刨子很鋒利,是他昨天剛磨過的。原本圓潤的犁壁被他刨得扁平,邊緣的曲線變得生硬,像被啃過的窩頭,毫無美感可言。他偷偷對比李傑帶來的木模,心裡像壓了塊石頭——這哪還是曲轅犁,分明是個四不像,不倫不類的。

「師父,這樣真的能行嗎?」他忍不住又問,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幾乎要被熔爐裡的火苗聲淹沒。

王鐵匠正在給鐵塊淬火,把燒紅的鐵塊猛地扔進冷水裡,「滋啦」一聲,白霧騰起,像一朵盛開的白花。他從霧氣裡探出頭,眼神冷得像冰:「讓你做你就做!哪來那麼多廢話!出了問題我擔著!」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帶著幾分誘哄:「小六子,你跟我學了十年,師父還能害你?這新犁要是成了,以後誰還找咱做直轅犁?咱的鐵範、咱的手藝,不就成了廢物?到時候你我都得喝西北風去!」

二師兄手裡的刨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想起師父教他打鐵時說的話:「打鐵要良心,一錘是一錘的力氣,不能偷工減料,不能以次充好。」可現在……師父怎麼能這樣呢?

「磨磨蹭蹭乾啥?」王鐵匠把淬好的鐵件往他麵前一扔,鐵件還帶著熱氣,發出淡淡的青煙。「按我說的做,保準沒錯。等這犁斷了,看他還敢不敢折騰,到時候大家還得用咱的直轅犁,咱的日子才能安穩。」

夕陽西下時,曲轅犁的坯子終於打好了。放在地上,曲轅歪歪扭扭,犁壁扁扁平平,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無精打采的。王鐵匠用布擦了又擦,把上麵的鐵屑都擦乾淨,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看看,這才叫正經東西,比他那個花裡胡哨的模型強多了。」

二師兄站在旁邊,心裡卻一片冰涼,像揣了塊冰疙瘩。他偷偷把那截弧形木板埋在廢鐵堆裡,用幾塊鏽跡斑斑的犁鏵蓋住,彷彿在埋葬一個秘密,一個讓他良心不安的秘密。夜色漸濃,鐵鋪的燈光在巷子裡投下長長的影子,昏黃而搖曳。王鐵匠哼著小曲喝著酒,時不時對著那具變了形的犁坯傻笑,渾然不知二師兄望著那犁坯,悄悄紅了眼眶,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磚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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