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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64章 十畝地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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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清晨到午後,太陽在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像把巨大的鐮刀,將天邊的雲彩割成了碎片。田野裡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彷彿都被點燃了,連風都帶著一股熱浪,吹在臉上像被火烤。遠處的柳樹葉捲了邊,田埂上的泥土曬得發白,踩上去能感覺到燙腳的溫度。

但李傑扶著貞觀犁,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他的粗布短打已經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肌肉線條,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額頭上的汗珠彙成小溪,順著下頜線往下滴,砸在乾燥的土地上,瞬間就洇出個深色的小點,又很快被蒸發。可他的眼神依舊堅定,握著犁梢的雙手穩如磐石,動作依舊穩健,彷彿不知疲倦。

按照司農寺定下的規矩,黃牛需要輪換休息,避免過度勞累傷了牛力。李傑一共換了三次牛,第一次換牛是在辰時末,差役牽來的是頭黑牛,牛角彎彎的像對彎刀;第二次在午時初,換了頭花牛,身上的毛黑白相間;最後一次在未時初,牽來的還是頭黃牛,隻是體型比早上那隻稍壯些。每次換牛的時候,他都趁機接過差役遞來的水囊,猛灌幾口涼水解渴,用粗布毛巾胡亂擦把汗,然後立刻又握住犁梢,彷彿多歇片刻都是浪費。

他的執著和堅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深受感動。站在前排的張三牛看著李傑濕透的後背,忍不住對身邊的人說:「李大人這是真為咱老百姓辦事啊,這般辛苦都不歇著。」馬老漢也點著頭,把剛卷好的旱煙又放下了:「是啊,就衝這份心,這犁也差不了。」

老農們紛紛拿出自己帶來的水和乾糧,有的從布包裡掏出糠餅子,用袖子擦了擦遞過去;有的解開瓦罐,倒出清涼的井水;還有個老大娘,顫巍巍地捧著個粗瓷碗,裡麵盛著剛煮好的綠豆湯,非要讓李傑喝一口解暑。大家的議論聲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敬佩和期待,目光追隨著那道不斷移動的犁痕,心裡盤算著自家的地用這犁得省多少力氣。

王鐵匠的臉色越來越複雜,像被打翻的調色盤。他時而盯著貞觀犁的彎角,看著那弧線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時而又摸摸懷裡揣著的斷轅碎片——那是上次他特意留下的,本想等試犁失敗時拿出來對比,證明自己的犁更結實。可現在,看著貞觀犁流暢的動作和穩健的表現,他手裡的斷轅碎片彷彿變得無比沉重,硌得胸口發疼,讓他有些拿不住了。他在小本子上胡亂畫著,曲轅的弧度改了又改,卻怎麼也畫不出貞觀犁那種恰到好處的曲線。

張三牛則一直站在田埂上,默默地看著李傑耕作。他的草帽早就摘了下來,拿在手裡當扇子扇風,可額頭的汗還是不停地往下流。他的心裡充滿了激動和自豪,為李大人感到高興,也為自己當初決定來看試犁感到慶幸。他已經在心裡盤算開了,自家那三畝水田,要是用這貞觀犁,怕是一天就能耕完,再也不用請鄰居幫忙了。

午後的陽光更加毒辣,曬得人頭暈眼花,不少老農都躲到了柳樹蔭下,可目光依舊牢牢鎖在試驗田的最後一個角落,等待著最後的結果。周員外郎讓人搬來張方桌,上麵擺著算盤和丈量土地的步弓,幾個老農戶圍著桌子,緊張地搓著手,連呼吸都放輕了。

當未時三刻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時,李傑扶著貞觀犁,耕完了最後一犁。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握著犁梢的手終於鬆開,指節因為長時間用力而有些發白。他擦了擦臉上的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著眼前這片被耕得整整齊齊的十畝地,像欣賞一幅傑作。

負責丈量土地的是村裡最有經驗的老把式陳老漢,他拿著步弓,小心翼翼地丈量著已經耕完的土地。步弓拉開時發出「哢」的輕響,他每走一步都穩穩當當,嘴裡還念念有詞地數著步數,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靜靜地等待著結果。

「不多不少,正好十畝!」當陳老漢報出最後的結果時,他手裡的步弓「哐當」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

現場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真能日耕十畝!」「這犁神了!」

「李大人真乃神人也!」歡呼聲浪裡,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緊接著便有無數人跟著附和,連田埂邊吃草的牛羊都被這震天的聲響驚得抬起頭,甩著尾巴望向人群。

張三牛再也按捺不住,他扒開擁擠的人潮,像年輕時追野兔般衝到李傑身邊,雙手在粗布褂子上蹭了又蹭,聲音因激動而發顫:「李大人,讓俺……讓俺試試中不?」他黝黑的臉上泛著紅光,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孩童般的渴望,手裡的草帽被捏得變了形。

李傑剛接過差役遞來的水囊,聞言笑著把犁梢往他麵前推了推:「張老丈儘管試,這犁本就是給咱莊稼人用的。」

張三牛雙手接過犁梢的瞬間,隻覺入手比想象中輕巧,橡木扶手被汗水浸得溫潤,貼合掌心的弧度恰到好處。他深吸一口氣,學著李傑的樣子調整站姿,左腳在前踏穩,右腳在後蹬地,喉嚨裡發出一聲渾濁的「駕」。

那頭剛換上來的黃牛似乎通人性,聽到吆喝便邁著穩健的步子往前挪。犁鏵入土時依舊是那聲清脆的「嗤啦」,張三牛隻覺手臂微微一沉,隨即便是一股順暢的牽引力順著犁梢傳來,竟比自家那老犁省了大半力氣。他駕著牛耕出半畝地,轉回來時滿臉通紅,不是累的,是興奮的——脊梁骨都透著輕鬆,連常年勞作的老腰都沒覺得酸。

「神了!真是神了!」張三牛丟下犁梢,雙手往大腿上一拍,粗聲大嗓地喊起來,「比老犁省一半力氣都不止!你們瞅這牛,連粗氣都沒喘,蹄子底下都沒見多少汗珠子!」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那頭黃牛正悠閒地甩著尾巴,舌頭卷著田埂上的嫩草嚼得香甜,肩胛處隻有層薄薄的細汗,哪有往日耕完地那種渾身濕透、四腿打顫的模樣。

「俺也想試試!」

「讓俺來瞧瞧這寶貝!」

田埂上的老農們頓時按捺不住,像群孩子般爭著要試犁。李傑索性讓差役解開牛軛,讓眾人輪流體驗。隻見無論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還是身強力壯的後生,握住犁梢都能輕鬆駕犁,耕出的壟溝筆直均勻,惹得陣陣叫好。

人群後的王鐵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被雨水淋過的靛藍布料。他望著貞觀犁在不同人手中都運轉自如,再低頭摸了摸懷裡揣著的斷轅碎片——那是上次試犁時崩斷的,鐵茬子依舊鋒利,此刻卻像根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慌。

他想起自己打了四十年鐵,最得意的便是鍛造犁轅,總說自己的鐵活能經住十年風雨。可眼前這貞觀犁,曲轅弧度比自家的小了半寸,看著更纖細,卻能經得起一牛一日耕十畝的折騰。方纔他看得真切,那犁鏵入土的角度、犁壁翻土的弧度,都透著說不出的巧勁,像是把天地間的力氣都借來了。

「師父,您看……」王小六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指著正在被眾人傳閱的貞觀犁,「這犁的彎角處,好像比咱打的多了層暗紋。」

王鐵匠猛地抬頭,果然見曲轅內側有圈細密的水波紋路,陽光下若隱若現。他這纔想起李傑上次說過「淬火要分三回」,當時隻當是書生空談,此刻才明白其中門道——那暗紋分明是分層淬火留下的痕跡,既保了鐵的韌性,又增了硬度。

「唉……」王鐵匠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泄了氣的風囊。他掏出麻紙小本子,狠狠揉成一團塞進袖袋,又把那截斷轅碎片丟進田埂的草裡。陽光照在他鬢角的白發上,竟透著幾分蕭索。

「王鐵匠,不來試試?」李傑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笑意。

王鐵匠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隻見李傑正扶著犁梢望著他,身後是黑壓壓的人群和翻得齊整的十畝良田。他喉頭滾動幾下,終是拱手作揖,聲音沙啞:「李大人……王某輸了。」這三個字說得極輕,卻像塊石頭落進在場每個人心裡。

要知道王鐵匠在關中鐵匠行裡是出了名的倔強,當年連吏部尚書家的鐵器都敢嫌樣式笨,今日竟當眾認輸。

「王師傅言重了。」李傑上前一步,親手將貞觀犁的圖紙遞給他,「這犁能成,離不開各位老手藝人的經驗。司農寺打算開辦鐵坊,批量打造貞觀犁,還望王師傅能來主持鍛造,讓更多百姓用上好犁。」

王鐵匠捧著圖紙的手微微顫抖,紙上的線條比他見過的任何圖譜都精細,連鉚釘的大小、淬火的火候都標得清清楚楚。他猛地抬頭,見李傑眼裡沒有絲毫嘲諷,隻有真誠,頓時紅了眼眶,重重一揖:「李某若信得過,王某願效犬馬之勞!」

夕陽西斜時,試犁的人群才漸漸散去。老農們扛著鋤頭,嘴裡哼著新編的小調,說的都是「貞觀犁,真神奇,一牛能耕十畝地」。張三牛特意繞到試驗田中央,抓起把新翻的泥土湊到鼻尖聞,那股腥甜裡彷彿已經長出了沉甸甸的麥穗。

李傑站在田埂上望著這一切,周員外郎走上前來拱手道:「李大人,陛下要是知道貞觀犁試成了,定會龍顏大悅。」

李傑望著遠處炊煙嫋嫋的村莊,笑道:「陛下悅不悅不重要,要緊的是咱大唐的土地能多產糧食,百姓能少受些累。」

晚風拂過,吹動他濕透的短打,也吹動了田埂邊的柳枝。那十畝新耕的土地在夕陽下泛著金褐色的光,像塊巨大的錦緞,而貞觀犁靜靜佇立在中央,曲轅映著晚霞,彷彿彎起的嘴角。

誰也未曾想到,這場田間的終極測試,竟成了大唐農耕史上的轉折點。從這天起,貞觀犁的名字像長了翅膀般飛遍關中,再飛向天下,帶著無數百姓對豐收的期盼,在大唐的土地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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