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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78章 密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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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傑走後,禦書房裡靜得能聽見香灰落在香爐裡的輕響,細微得像羽毛落地。李世民拿起那捲出庫清單,又看了一遍,確認每一筆都無懈可擊,簽字畫押和火漆印都符合規製,可心裡那點疑慮卻像藤蔓似的瘋長,纏得他透不過氣。他打了半輩子仗,從刀光劍影裡拚殺出來,最明白「無風不起浪」的道理,劉禦史敢在朝堂上喊出「通敵」二字,絕不會全是空穴來風,背後一定有更深層的原因。

他起身走到書架前,那書架是用金絲楠木做的,頂天立地,上麵擺滿了書籍,從經史子集到農桑醫卜,無所不有。書脊上的字有的是手寫的,有的是印刷的,還有的已經模糊不清,看得出是珍藏多年的孤本。他取下最上層那本《史記》,書頁已經泛黃發脆,翻動時都要小心翼翼。書頁間夾著張關中地圖,是用羊皮繪製的,上麵用硃砂標出了各處冶鐵監的位置,紅點密密麻麻,像撒了一地的血珠。指尖劃過長安城西的永興坊,那裡是皇家冶鐵監的所在地,上個月他還親自去視察過,監工的老匠人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拍著胸脯保證,每一塊鐵都經過七道工序檢驗,從采礦到冶煉,再到鍛造,層層把關,絕無劣質品流出。可舊犁商走私劣質鐵的事,為何從未有人上報?是地方官包庇,還是……另有隱情?想到這裡,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李德全。」他揚聲道,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回蕩。

李德全像從地縫裡鑽出來似的,瞬間出現在門口,連腳步聲都輕得像貓爪落地:「奴纔在。」他躬身站著,頭低得幾乎碰到胸口,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有絲毫懈怠。

「去傳尉遲恭。」李世民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點在長安西市的位置,那裡是張萬貫的犁行所在地,「讓他從玄武門進來,彆驚動旁人。」

不到一刻鐘,就聽見院子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的,像有人扛著千斤重物走過,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顫。尉遲恭一身玄色勁裝,布料是厚實的麻布,上麵打了幾個補丁,卻漿洗得乾乾淨淨。腰裡彆著兩把短刀,刀鞘是鯊魚皮做的,上麵鑲嵌著銅釘。臉上的胡茬颳得乾乾淨淨,露出黝黑的麵板,額頭上還有一道疤痕,是當年打仗時留下的,從眉骨一直延伸到臉頰,更添了幾分剛毅。「末將尉遲恭,參見陛下。」他單膝跪地,甲冑碰撞發出「哐當」一聲,帶著金屬的厚重感。

「起來說話。」李世民指了指地圖,「知道叫你來做什麼嗎?」

尉遲恭站起身,身高足有八尺,像座鐵塔似的立在那裡。他目光掃過案上的奏摺和鐵料,甕聲甕氣地說:「想必是為了劉禦史彈劾李大人的事。」他是個直腸子,心裡藏不住話,有什麼就說什麼,「末將覺得那劉禦史不像好人,上次在酒肆見他跟張萬貫的管家偷偷摸摸說話,還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那荷包是用上好的雲錦做的,上麵繡著『萬貫』二字,一看就價值不菲。」

李世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像黑夜中亮起的星火:「哦?有這等事?何時何地?你看清楚了?」

「約莫半月前,西市的聚福樓。」尉遲恭撓了撓頭,手指穿過粗硬的頭發,「末將那天去買鹵牛肉,那牛肉是聚福樓的招牌,用老湯鹵了三天三夜,香得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剛走到二樓,就看見劉禦史和張萬貫的管家在角落裡說話,兩人頭湊得很近,劉禦史接過荷包時,還掂量了一下,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那荷包鼓鼓囊囊的,怕不得有百八十貫。」

這就對上了。李世民撚著胡須,那胡須已經花白,被打理得整整齊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劉禦史說長安城外流民遍野,皆是因新犁所害,還說有三百六十家犁鋪倒閉。你替朕去查三件事。」他豎起三根手指,每根手指都粗壯有力,「第一,那些流民到底是真失業還是假哭窮,查清楚他們的籍貫,家裡有幾口人,是誰在背後指使他們來宮門前哭嚎,給了他們多少好處;第二,劉禦史和張萬貫等人有沒有勾結,查他最近的賬目往來,家裡有沒有添置新的家產,見了哪些人,說了些什麼;第三,所謂倒閉的犁鋪,究竟是經營不善還是另有隱情,老闆是什麼來頭,跟張萬貫有沒有關係。」

尉遲恭聽得眉頭緊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拳頭捏得咯咯響,指關節都泛白了:「這幫奸商,竟敢糊弄陛下!末將這就帶三百玄甲軍去抄了他們的鋪子,把那些人都抓起來,看他們招不招!」

「糊塗!」李世民厲聲喝止,聲音像炸雷一樣在書房裡響起,「要能明著來,朕還用得著你?」他走到尉遲恭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肩膀結實得像塊石頭,「張萬貫在關中經營多年,盤根錯節,跟不少官員都有牽連,連京兆尹都要讓他三分。你若大張旗鼓去查,隻會打草驚蛇,讓他們銷毀證據,甚至可能殺人滅口。到時候,你什麼都查不到,還會打草驚蛇。」

「那陛下的意思是……」尉遲恭有些摸不著頭腦,撓了撓頭,臉上露出憨厚的表情。

「暗中查訪。」李世民壓低聲音,幾乎是貼著尉遲恭的耳朵說的,「你挑十個信得過的弟兄,要機靈點的,會說關中方言的,換上便服,裝作流民混進他們中間打探。再去戶部查查劉禦史的俸祿和田產,他一個禦史,一年俸祿不過二十貫,看他最近有沒有不明不白的進項,家裡的下人是不是換了新衣服,買了新東西。至於那些犁鋪,就裝作買犁的農戶,一家家問過去,問問老闆生意怎麼樣,為什麼關門,有沒有人在背後搗鬼。」他從案頭拿起個銀錠塞給尉遲恭,那銀錠足有五兩重,金燦燦的晃眼,上麵還刻著「開元通寶」的字樣,「這些錢拿去打點,彆捨不得花,給那些流民買點吃的喝的,跟他們套近乎。不夠再跟朕要,朕讓李德全給你送來。」

尉遲恭掂了掂銀錠,入手沉甸甸的,壓得手心都有些發麻。他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末將明白!定當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還有。」李世民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將他的心思看穿,「此事除了你我,不許讓第三個人知道。你的弟兄也得是嘴嚴的,要是走漏了風聲,朕唯你是問。」

尉遲恭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鄭重地單膝跪地:「末將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讓訊息泄露半分!」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震得地上的青磚都微微發顫。

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彎腰扶起他:「起來吧。記住,查案時要謹慎,彆被人看出破綻。若是遇到難處,就去尋秦叔寶,他在長安地麵上人頭熟,能給你搭把手。」

「謝陛下指點!」尉遲恭抱拳行禮,將銀錠揣進懷裡,那銀錠貼著心口,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踏實了不少。他轉身往外走,腳步比來時輕了許多,卻帶著一股沉穩的力量,每一步都像踩在實處。

走到門口時,李世民突然又道:「等等。」尉遲恭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隻見帝王從牆上摘下一把短刀,刀鞘是鯊魚皮做的,上麵鑲嵌著七顆綠鬆石,在陽光下閃著幽藍的光。「帶上這個。」李世民把刀扔給他,「這是朕當年征戰時用的,鋒利得很。遇事若有阻礙,可便宜行事,但切記,不到萬不得已,彆鬨出人命。」

尉遲恭接過刀,入手沉重,刀柄上還刻著個「世」字,是陛下的貼身之物。他眼眶一熱,重重磕了個頭:「末將定不辱使命!」

看著尉遲恭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李世民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宮牆。牆頭上的雜草在風中搖曳,像極了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在暗處蠢蠢欲動。他知道,這次密查不僅是為了還李傑清白,更是為了撕開長安官場的一道口子,看看底下究竟藏著多少齷齪。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透過窗欞照進禦書房,將書案上的奏摺染成了暖色。李世民拿起那塊青黑色的鐵料,在指尖反複摩挲,鐵屑沾在指腹上,硌得慌。他想起李傑說的話,那些農戶一年要換三具舊犁,算下來的錢夠買半具貞觀犁,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悶得發慌。

「李德全。」他揚聲道。

李德全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奴纔在。」

「去把皇家冶鐵監的監正叫來,朕有話問他。」李世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奴才這就去。」李德全躬身退下,腳步輕得像一陣風。

禦書房裡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香爐裡的檀香依舊嫋嫋,盤旋上升,像無數個解不開的謎團。李世民坐在書案後,拿起朱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貞觀犁」三個字,筆鋒蒼勁有力,墨汁在紙上暈開,彷彿要將這三個字刻進紙裡。

他知道,這場由貞觀犁引發的風波,才剛剛開始。舊勢力的反撲,新事物的推進,朝堂上的博弈,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是大唐的天子,肩負著萬民的期望,無論前方有多少荊棘,他都必須走下去,為了大唐的長治久安,為了開創一個真正的盛世。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宮人們開始點燈,一盞盞燈籠亮起,像星星落在了人間。禦書房的燭火也亮了起來,將帝王的身影投在牆上,拉得又細又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孤寂,卻又透著一股無人能擋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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