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85章 劉禦史的招供
渭水岸邊的喧囂還未散儘,觀禮台後的臨時棚屋已被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籠罩。棚屋是用粗壯的鬆木搭建而成,屋頂鋪著厚厚的茅草,牆麵上還能看到未乾的泥漿痕跡。屋內,一盞碩大的青銅燈懸掛在梁上,燈芯跳動著,將光線投射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個晃動的光斑。
李世民端坐於一張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這椅子是臨時從宮中運來的,椅腿上雕刻的龍紋在燈光下栩栩如生。案上堆疊的卷宗泛著陳舊的黃,最上麵那本正是尉遲恭連夜整理出的張萬貫案全卷,朱筆批註的「鐵證」二字力透紙背,彷彿要將紙頁戳穿。
「帶劉禦史。」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棚屋裡的燭火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燈油在燈盞裡晃出一圈圈漣漪。
兩個侍衛架著劉禦史進來時,他的官袍已沾滿泥汙,原本平整的衣擺被扯得歪歪斜斜,袖子上還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曾經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胡須此刻亂糟糟地貼在下巴上,像一團被踩過的雜草,上麵還沾著幾縷灰塵。見到案上的卷宗,他的雙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撞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驚得梁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留下幾片羽毛悠悠飄落。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劉禦史涕淚橫流,渾濁的淚水混合著臉上的灰泥,在臉頰上衝出一道道醜陋的溝壑。他的額頭在地上磕得「咚咚」響,沒幾下就滲出血跡,血珠與灰泥混合在一起,糊得像一幅亂抹的水墨畫。
尉遲恭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個紫檀木盒,盒子的表麵光滑如鏡,雕刻著精美的纏枝蓮圖案。沉重的盒子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呻吟,彷彿承載著千斤重量。他「啪」地一聲開啟盒蓋,裡麵整齊碼放著三疊證據:最上麵是走私賬本,泛黃的紙頁邊緣已經捲起,上麵用小楷記錄著與突厥交易的明細,「上等鐵十車,摻沙三成」的字樣被紅圈標得刺眼,墨跡因年代久遠而有些發黑;中間是張萬貫與各地官員的往來信函,信紙是上好的宣紙,墨跡未乾,邊緣還沾著蠟油,顯然是從密封的密信中拆出的;最下麵是塊黃銅令牌,「張記犁行」四個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邊角處還有些許磨損——正是從疤臉身上搜出的那枚。
「劉禦史,」尉遲恭的聲音像淬了冰,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他拿起那本走私賬本,手指在其中一頁上點了點,「這賬本上記著,去年三月,你收受張萬貫五萬貫,替他壓下了萬年縣劣質犁投訴案。這裡還有你親筆寫的回函,說『此事已妥,勿念』,要不要老臣念給你聽聽?」
劉禦史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僵在原地,眼珠瞪得滾圓,彷彿要從眼眶裡凸出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氣管。棚外傳來百姓的歡笑聲,那聲音撞在窗紙上,發出「砰砰」的輕響,更顯得棚內死寂得可怕。
「還有這個。」尉遲恭又拿出一張桑皮紙,紙張粗糙,上麵畫著改良坊的地形圖,線條歪歪扭扭,卻能清晰地看出坊內的佈局。牆角處用硃砂圈出一個小點,旁邊批註著「狗洞,三更可入」的字樣。「這是從你書房搜出的,張萬貫的暗殺計劃,你不僅知情,還親自標注了護衛換班的時辰,對吧?」
劉禦史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像秋風中最後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他突然猛地撲上前,死死抱住李世民的靴角,指甲深深摳進龍紋刺繡裡,將絲線都扯斷了幾根。「是張萬貫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啊!」他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劃過玻璃,「那老東西說,若我不照做,就把我貪墨河工款的事捅出去!他給了我五萬貫,說隻要扳倒李傑,還有十倍好處……」
「十倍好處?」李世民猛地一腳踹開他,龍靴上的珍珠穗子狠狠抽在劉禦史臉上,留下一道紅痕。「你可知這五萬貫,是多少農戶的血汗錢?你可知那些劣質犁,讓多少人家顆粒無收,隻能啃著樹皮過冬?」
劉禦史被踹得滾出老遠,身體撞翻了牆角的水盆,「哐當」一聲,水盆摔在地上,碎裂成幾片。冷水潑在他身上,讓他打了個激靈,渾身的汙垢被衝掉了一些,露出裡麵還算乾淨的內襯。他這纔看清,棚屋兩側還跪著十幾個「流民」,他們個個低著頭,身體瑟瑟發抖。其中那個穿錦緞靴的賬房先生見勢不妙,正抖著嗓子喊:「陛下,小的招!張掌櫃說,隻要鬨得夠凶,讓陛下覺得新犁不得民心,就給我們每人十貫錢!小的一時糊塗,才上了他的當啊!」
「還有我!」那個戴銀簪的「流民」也哭喊起來,頭上的破帽掉在地上,露出裡麵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青絲,「小的是張記犁行的文書,劉禦史讓我假扮鐵匠,說新犁搶了我們的活路,讓我們在陛下麵前哭訴,還說事成之後給我升職加薪……」
證詞像雪片般飛來,一片片砸在劉禦史臉上,讓他無地自容。他癱在地上,眼神渙散地望著棚頂的蛛網,蛛網上還粘著一隻死去的飛蛾。突然,他發出一陣怪笑,笑聲淒厲,在棚屋裡回蕩,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錯了……我不該貪那五萬貫……我不該害李大人……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啊……」
李世民看著眼前這出醜劇,指節捏得發白,手背青筋暴起。案上的青銅爵被他攥得變了形,酒液順著指縫淌下,在卷宗上暈開深色的圈,將上麵的字跡浸濕、模糊。「朕最恨結黨營私、欺君罔上之徒!」他猛地一拍案,震得燭台都跳了起來,火星濺落在劉禦史的袍角上,燒出一個黑洞,黑煙嫋嫋升起。「把他拖下去,與張萬貫同案審訊!朕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觸犯國法者,絕不姑息!」
侍衛們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拖著劉禦史往外走。他的哭喊聲穿透棚屋,與遠處傳來的百姓歡笑聲詭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荒誕的旋律。李世民望著案上的證據,眉頭緊鎖,突然對李德全說:「去把李傑叫來。」
夕陽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卷宗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將字跡拉得扭曲變形。尉遲恭收拾證據的手頓了頓,低聲道:「陛下,李大人怕是還在田埂上指導農戶使用新犁呢……」
「那就去田埂上找。」李世民站起身,龍袍的下擺掃過案角,帶起一陣風,將燭火吹得搖擺不定。「這案子,該讓他也聽聽,讓他知道,朕絕不會讓任何宵小之輩阻礙大唐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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