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210章 武媚孃的 「固體香膏」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李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實驗室。晨露還掛在窗欞上,像一串串透明的珍珠,折射著初升的陽光。他走到木盒前,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掀開上麵的棉布——木盒裡的混合物已經凝固成了固體,黑褐色的塊狀物表麵光滑,像一塊塊被打磨過的黑曜石,用手指按上去硬硬的,還帶著一絲彈性,不像皂角那樣一捏就碎。
他找來一把小刀,沿著木盒的邊緣輕輕撬動,將整塊固體取了出來,然後切成巴掌大的小塊,一股混合著芝麻香和草木灰特有的土腥味的味道散發出來,不算好聞,但也不刺鼻。
「來,試試。」他拿起一塊遞給旁邊正在擦拭儀器的趙文,指著牆角的水盆說,「用它洗洗手,你昨天修犁軸沾的油汙正好試試效果。」
趙文半信半疑地接過,這東西看著不起眼,黑黢黢的像塊燒焦的木頭,他猶豫著放進水裡,用手搓了搓。奇跡就在這一刻發生了——原本光滑的皂塊竟然冒出了細密的泡沫,像無數個細小的珍珠,帶著一股清爽的感覺,比皂角的泡沫細膩多了。
趙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手上的油汙被泡沫包裹著,漸漸消失,他反複搓了幾遍,然後用水衝淨,發現自己手上昨天修車時沾的黑乎乎的機油,竟然被輕鬆洗了下來,連指甲縫裡的汙垢都不見了,洗完後手上還留著淡淡的芝麻香,麵板也感覺滑溜溜的,不像用皂角洗完那樣緊繃。
「神了!這東西比皂角好用多了!」趙文興奮地喊道,不停地搓著自己的手,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大人,這到底是啥啊?簡直是神藥!」
李傑也拿起一塊試了試,泡沫豐富細膩,去汙效果確實超出預期。雖然因為用了草木灰提煉的粗堿,顏色不太好看,還帶著點澀味,但作為第一批試驗品,已經相當成功了。他將這些皂塊小心地放進鋪著油紙的木盒裡,心裡琢磨著:該怎麼改進配方呢?或許可以用更純的堿,再加點蜂蜜保濕,顏色就能變淺,味道也能更柔和。
就在這時,改良坊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香露坊的賬房先生老周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他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像一蓬枯草,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手裡還緊緊攥著一個小布包,布包的角都被捏得變了形。
「李大人,不好了……哦不,是有要事稟報。」老周喘著氣說,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剛跑完十裡地,說話都帶著顫音。
「周先生彆急,先喝口茶喘口氣。」李傑給老周倒了杯涼茶,茶杯裡還漂著兩片新鮮的薄荷。
老周接過茶杯,一飲而儘,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去,讓他稍微緩過神來,他抹了抹嘴說:「大人,媚娘娘孃的『固體香膏』快成了,工匠們熬了三天三夜,試了二十多種香料,可……可那香膏就是去汙力不強,洗不掉油汙,昨天娘娘讓丫鬟用它洗沾了油漬的帕子,結果帕子上還是黃黃的,娘娘為此發了好幾回火,把新做的香膏都砸了,碎渣子濺得滿地都是,嚇得我們都不敢喘氣。」
李傑心裡一動,他早就猜到武媚孃的香膏缺的正是堿這關鍵一步。她用的是純粹的油脂和香料,沒有經過皂化反應,最多隻能利用油脂的乳化作用帶走一點表麵汙漬,遇到頑固的油汙自然束手無策。這倒是個機會,既能幫她解決問題,又能試探一下她對新技術的接受程度,看看這位心思深沉的娘娘,是否願意在這方麵與自己合作。
「我這裡正好做了點東西,或許能幫上忙。」李傑轉身從實驗室裡取出一個小陶罐,罐子是用景德鎮的白瓷做的,上麵還描著簡單的纏枝紋,裡麵裝著他昨天特意留出的皂基,也就是還沒完全凝固的香皂糊糊,「你把這個帶回去,讓媚娘娘娘加進香膏裡試試,比例大概是十斤香膏加一斤這個,小火慢慢攪勻,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周接過陶罐,小心翼翼地開啟蓋子,一股混合著油脂和堿味的氣息飄了出來,他皺著眉頭說:「大人,這東西聞著有點怪……跟我們坊裡的香膏味道完全不一樣,真能行嗎?娘娘要是用了不滿意,小的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啊。」
「你讓娘娘試試就知道了。」李傑笑了笑,語氣篤定,「告訴娘娘,這東西叫皂基,是用芝麻籽油和草木灰做的,加一點進去,保管她的香膏去汙力大增,到時候彆說油漬帕子,就是鐵匠手上的黑灰都能洗掉。」
老周將信將疑地拿著陶罐走了,臨走時還回頭看了李傑好幾眼,腳步遲疑。李傑站在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裡琢磨著:武媚娘冰雪聰明,又精通商道,應該能明白這皂基的價值。這既是示好,送她一份順水人情,也是一種技術試探,看看她是否願意放下後宮的身段,與自己這位司農寺官員在手工業上展開合作。
三日後,老周再次來到司農寺,這次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像是中了頭彩,進門就給李傑作揖,動作幅度之大,差點閃了腰:「李大人,您真是神了!真是神了啊!媚娘娘娘按您說的比例,往香膏裡加了那皂基,小火熬了一個時辰,做出來的香膏簡直神了!奴婢們用它洗手,手上的油汙一下子就沒了,連平時最難洗的胭脂漬都能洗得乾乾淨淨,娘娘特意讓繡娘用沾了燈油的絲線刺繡,用這香膏一洗,絲線跟新的一樣!」
他頓了頓,又激動地說:「娘娘讓小的問問,這東西到底叫什麼名字?她說這麼神奇的物件,該有個配得上它的名字。」
李傑聞言,轉身走到書案前。案上攤著幾張宣紙,是他昨夜修改的香皂配方改良圖,旁邊鎮著一方端硯,墨錠在水中泡得正濃。他提起狼毫筆,筆尖在硯台裡輕輕一蘸,墨汁飽滿得快要滴下來。
「這東西……」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剛收割完的芝麻地,地裡的秸稈還帶著淡淡的油香,「以油脂為骨,以堿為魂,能去汙留香,就叫『香皂』吧。」
筆尖在宣紙上落下,「香皂」二字力透紙背,筆畫間帶著一股利落的鋒芒。香字的禾旁寫得格外舒展,像一株沉甸甸的芝麻穗;皂字的白部收得緊湊,彷彿凝脂般的皂塊。
老周湊過去看了,眯著眼睛唸叨:「香皂……香皂……又香又能去汙,好名字!好名字!」他小心翼翼地將宣紙折成四四方方的小塊,揣進懷裡貼身的地方,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娘娘還說,若是李大人不嫌棄,改日想請您到香露坊坐坐,親手調些新香料,說是要給這香皂加些清雅的味道。」
李傑放下筆,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圈,像朵綻放的墨梅。「替我謝過娘娘,改日我定當登門拜訪。」他知道,武媚娘這是丟擲了橄欖枝。這香皂不僅能讓香露坊賺得盆滿缽滿,更能讓她在後宮的妃嬪中賺足臉麵——畢竟,哪個女子不愛潔淨芬芳?
老周又說了些香露坊的趣事,說工匠們正在用新收的玫瑰花瓣試驗,想讓香皂染上粉色,還說娘娘讓人把皂基和香膏的配比刻在了銅板上,鎖在庫房的保險櫃裡。李傑含笑聽著,時不時點頭回應,心裡卻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等老周走後,趙文湊過來說:「大人,這香皂要是真能批量做出來,怕是比新犁還搶手!您看要不要先報給陛下,讓司農寺壟斷了這門手藝?」
李傑搖搖頭,拿起一塊剛做好的香皂,對著陽光照了照。皂塊的斷麵細膩光滑,像塊半透明的琥珀。「技術這東西,捂是捂不住的。」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與其壟斷,不如規範。咱們先定下標準,比如皂基的純度、香料的種類,讓各州府的作坊都按這個來,既保證質量,又能讓百姓都用得起。」
他頓了頓,又說:「你讓人去準備些上好的豬油和牛油,咱們試試用動物油脂做皂基。芝麻籽油成本太高,尋常百姓怕是捨不得買,動物油脂便宜,做出來的香皂更耐用,正好讓家家戶戶都能用得上。」
趙文恍然大悟,連忙點頭記下。實驗室裡的陽光漸漸西斜,照在那些瓶瓶罐罐上,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李傑看著桌上的香皂,忽然覺得這小小的物件,或許比貞觀犁更能改變大唐——新犁讓百姓填飽了肚子,而香皂,卻能讓他們活得更體麵,更有尊嚴。
他想起剛穿越時,看到長安百姓用皂角洗完手後,手上總是乾巴巴的,冬天還會裂出血口。那時候他就想,若是能做出香皂該多好。如今,這個念頭終於要變成現實了。
窗外傳來雜役們搬運油渣的聲音,他們要把這些油渣拉去田裡做肥料。李傑走到窗邊,看著那座油渣山一點點變小,心裡卻覺得,一座新的「山」正在悄然崛起——那是由香皂堆成的山,是由技術革新堆成的山,是能讓大唐變得更加強盛的山。
夜幕降臨時,實驗室裡還亮著燈。李傑正在記錄今天的實驗資料,他發現用蜂蜜代替一部分水,做出的香皂更加溫潤,不容易開裂。燭光下,他的側臉專注而堅定,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是在譜寫一首屬於大唐的革新之歌。
而在香露坊的後院,武媚娘正拿著一塊加了玫瑰香的香皂,在月光下仔細端詳。皂塊泛著淡淡的粉色,散發著醉人的香氣,她輕輕掰下一小塊,在水裡搓了搓,泡沫裡帶著月光的清輝。
「香皂……」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李傑啊李傑,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沒拿出來?」
夜風拂過,吹起她的裙擺,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她知道,這小小的香皂,或許會成為她和李傑之間,一道看不見的橋梁,而這道橋梁通往的地方,誰也說不準。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唐的風,因為這小小的香皂,又要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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