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狼煙北平開始 第19章 雪落開原與衣錦歸鄉
2008
年春節前的開原,雪下得正緊。雪片像撕碎的棉絮,簌簌落在周明遠車隊的車頂上,積成一層蓬鬆的白絨。車隊剛駛出高速口,路邊的
“開原歡迎您”
路牌裹著積雪,邊緣垂著幾串冰棱,像給木牌披了件鑲水晶的白棉襖。遠處的玉米地早已收割乾淨,光禿禿的秸稈裹著白霜,在寒風裡抖得咯吱響,隻有田埂邊的歪脖子柳樹,枝椏上掛著雪團,像綴了滿樹的。頭車的後備箱裡塞滿了年貨
——
給馬大帥的純羊毛大衣、給鄉親們的預製菜禮盒,還有從曼穀帶回來的榴蓮乾,每箱都貼著
“明遠餐飲
家鄉特供”
的紅標,在白雪映襯下格外紮眼,倒跟劉強東當年拉著年貨回江蘇宿遷的陣仗,有幾分異曲同工的暖。
“前麵就是二道溝村了。”
小雲坐在副駕,手指無意識地劃過車窗上的冰花
——
那冰花像炸開的棉桃,又像分岔的樹枝,在玻璃上織出細碎的網。“我昨天跟村支書聊了,老人們盼著你回來,說要在村口搭戲台呢。”
薇薇則在後座翻著規劃圖,暖風吹得她額前的碎發輕輕晃,指尖劃過
“開原預製菜產業園”
的標注時,窗外正好掠過一片落雪的楊樹林:“擴建的中央廚房能招
200
個鄉親上班,車間溫度控製在
18c,冬天乾活不凍手。”
周明遠放緩車速,看著窗外熟悉的白楊樹,枝椏上的雪被風一吹,簌簌落在擋風玻璃上,融成一道淺淺的水痕
——
五年前他還是個揣著幾百塊來開原打工的窮小子,背著舊帆布包走在這條路上時,怎麼也想不到,如今能帶著整條產業鏈,踩著雪回來。
車隊剛到村口,就被裹著棉襖的鄉親們圍了上來。村口的老槐樹落儘了葉子,粗壯的枝椏上掛著凍住的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戲台的紅綢被雪打濕,沉甸甸地貼在木架上,卻透著股掩不住的熱鬨勁兒。馬大帥穿著周明遠送的呢子大衣,領口沾了點雪,舉著個鐵皮喇叭喊:“明遠回來啦!”
他身後的孩子們穿著花棉襖,圍著車跑個不停,棉鞋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腳印,咯吱咯吱響得像首輕快的歌。周明遠剛推開車門,一股冷冽的雪風就裹著烤地瓜的甜香撲進來,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塊冒熱氣的地瓜跑過來,凍得通紅的小手遞到他麵前:“周叔叔,俺娘說你愛吃這個!”
地瓜皮烤得焦黑,燙得他指尖發麻,可那股子暖烘烘的甜香,比在香港淺水灣喝的勃艮第紅酒,更能熨帖人心。
“叮
——
隨機簽到觸發!地點:開原二道溝村村口。獎勵:《鄉村產業振興合作方案》,解鎖‘家鄉產業賦能’技能!”
周明遠蹲在雪地裡給鄉親們分預製菜禮盒,雪還在下,落在他的棉襖領子上,很快融成小水珠。他拆開一盒遞給張大爺,指尖蹭過禮盒上的溯原始碼:“張叔,這凍梨不用等化透,微波爐叮
30
秒就能吃,跟你窖裡藏的一個味
——
薇薇特意按開原老方子調的,沒加半點新增劑。”
張大爺的手凍得通紅,摸著禮盒上的紅標,指腹反複蹭過
“開原風味”
四個字,眼睛笑成了縫:“俺大孫子在深圳打工,去年過年帶回來過你家的酸菜白肉預製包,說比俺在灶上燉半天的還香,沒想到你這孩子,還記著俺們這些老骨頭!”
旁邊的李嬸湊過來,手裡攥著塊繡著梅花的棉帕,輕輕擦了擦周明遠肩上的雪:“明遠啊,你現在出息了,可一點沒忘本,比那些賺了錢就往城裡跑的老闆強多了!”
人群突然靜了下來,村支書舉著個紅本本從戲台後走過來,棉鞋踩在雪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那紅本本的封皮沾了點雪,邊角被磨得有些毛糙,上麵密密麻麻全是鄉親們的指印
——
有的指印帶著泥土的黃,有的還沾著灶灰的黑。“明遠,這是村裡的土地流轉協議,你說要建的預製菜產業園,鄉親們都同意了!”
周明遠接過紅本本,指尖觸到那些帶著溫度的指印,突然提高聲音,讓自己的話能蓋過寒風:“產業園建成後,優先招村裡的人上班,每月工資不低於
3000,管三餐還包住宿;另外,我捐錢給村裡修水泥路,再建個養老院,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讓老人們住著舒坦!”
話音剛落,鄉親們的掌聲混著雪粒落下,有的老人激動得抹眼淚,棉袖蹭過眼角時,雪粒落在臉頰上,很快就融了
——
這掌聲比香港聯交所敲鐘時的喝彩,更讓人熱血沸騰。
中午的馬大帥家,熱炕頭燒得正暖。窗玻璃上凝著厚厚的冰花,偶爾有雪粒砸在玻璃上,發出
“嗒嗒”
的輕響。院子裡的酸菜缸被雪埋了半截,缸沿掛著長長的冰溜子,卻透著股家常的暖意。玉芬端上剛燉好的豬肉燉粉條,粗瓷大碗冒著白汽,酸菜是院子裡醃的,脆生生的帶著酸香,粉條是開原特產的土豆粉,吸飽了肉湯,顫巍巍的能拉出絲。周明遠剛夾起一筷子,就聽見院門口傳來
“吱呀”
的推門聲,範德彪拎著個黑釉酒壇走進來,棉鞋上沾著雪,進門就跺腳:“明遠兄弟,這是俺用你教的法子泡的楊梅酒,用的是後山的野楊梅,泡了整整一年!咱今天不喝那些洋酒,就喝咱家鄉的酒!”
小雲幫著擺碗筷,珍珠耳墜蹭到粗瓷碗沿,發出輕輕的碰撞聲,卻沒半點違和感;薇薇則從包裡掏出個印著桂花的小盒子,給玉芬遞過去:“嬸子,這是杭州買的絲巾,桑蠶絲的,雪天圍著暖和,還顯氣色。”
熱乎的菜香混著楊梅酒的醇氣,把炕頭烘得暖洋洋的,連空氣裡都飄著家的味道
——
這比深圳灣
1
號頂層複式的全景落地窗,更讓人覺得踏實。
下午去維多利亞酒店時,周明遠特意換了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街上的積雪被車輪碾出黑亮的印子,像給路麵鑲了道邊。路邊的商鋪都掛著紅燈籠,雪落在燈籠上,紅與白襯得格外鮮亮,有的店鋪還在門口堆了雪人,戴著棉帽圍著圍巾,手裡舉著
“歡迎回家”
的牌子。酒店門口的石獅子裹著雪,像披了件白披風,大堂裡掛著的
“明遠餐飲戰略合作夥伴”
的牌子,在暖光下閃著光。吳德榮老遠就迎上來,手裡攥著個熱手寶,臉上笑出了褶:“明遠,你現在可是開原的驕傲!咱們這的婚宴,都指定要用你的預製菜,說用著有麵子,味道還正宗!”
周明遠走到後廚,看著熟悉的灶台,突然想起第一次幫薇薇試做蝴蝶酥的夜晚
——
那時的烤箱老掉溫,薇薇蹲在旁邊守著,手裡攥著個舊溫度計,烤壞了三盤才成功。如今後廚全換成了智慧裝置,連切菜都用他公司產的自動化機器,不鏽鋼台麵擦得能照見人影,可那份熱鬨的煙火氣,倒跟當年沒差多少。
傍晚的開原老街,暮色像摻了雪的墨,慢慢暈染開來。老街的青石板路鋪著薄雪,踩上去咯吱響,兩旁的攤位掛著厚厚的棉簾,從簾縫裡漏出烤地瓜的甜香、糖炒栗子的焦香,還有冰糖葫蘆的酸甜。紅燈籠亮了起來,暖黃的光映在雪上,把路麵染成一片片暖紅,偶爾有雪花落在燈籠上,很快就被熱氣融成小水珠,順著燈籠穗子滴下來。周明遠帶著小雲、薇薇逛集市,他給小雲買了串山楂糖葫蘆,糖殼裹得晶瑩剔透,咬一口脆生生的甜;自己則啃著烤玉米,玉米須還沾著雪粒,帶著股子煙火氣。“等產業園建成,咱們把老街的小吃都做成預製裝,像這糖炒栗子,用真空包裝鎖鮮,讓開原的味道賣到全國。”
薇薇蹲在糖畫攤前,眼睛亮閃閃的,指著攤主剛畫好的龍形糖畫笑:“我要把糖畫做成凍乾零食,包裝上印開原的雪景,再印上老街的照片,肯定受歡迎!”
小雲則舉著手機拍照,鏡頭裡是紅燈籠、落雪的青石板,還有攤主忙碌的身影:“我要發在公司公眾號上,讓全國的加盟商都看看‘老闆的家鄉’,看看咱們預製菜裡的煙火氣。”
晚上的村口,夜空是深不見底的墨藍,雪粒在暗裡閃著細碎的光。第一簇煙花炸開時,金紅的火星濺在雪地上,把鄉親們的棉帽、棉襖都映得發亮,雪地裡的腳印密密麻麻,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周明遠和鄉親們一起站在雪地裡,手裡攥著熱乎的烤地瓜,看著煙花在墨色的天空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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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像盛開的牡丹,有的像漫天的星子,還有的像長長的流星,拖著光尾落在遠處的雪地裡。馬大帥拍著他的肩膀,手勁大得能捏出印子:“明遠,你這孩子沒忘本,比那些賺了錢就跑的老闆強多了!”
周明遠望著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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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的圍巾上沾著雪,像落了片白梅花;薇薇的手套還攥著半塊烤地瓜,指尖凍得通紅;範德彪正跟孩子們一起放鞭炮,“劈裡啪啦”
的響聲混著笑聲,在雪夜裡傳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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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明白,所謂的衣錦還鄉,從來不是帶著多少財富回來,而是能把外麵的世界帶進來,讓家鄉的人過上好日子,讓身邊的人陪著自己,在熟悉的雪地裡,吃一口熱乎的家鄉菜,看一場熱鬨的煙花,把日子過得像這煙花一樣,亮堂又熱鬨。
車隊離開時,鄉親們還在村口揮手。周明遠降下車窗,冷風裹著雪粒吹進來,卻帶著股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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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張大爺剛塞給他的凍梨,還帶著窖裡的寒氣,表皮結著層薄薄的冰。小雲遞來杯熱薑茶,玻璃杯壁上凝著水珠,暖手又暖心;薇薇則翻著產業園的進度表,指尖劃過
“德國裝置商”
的字樣:“下週就能開工,我已經跟他們確認過了,裝置半個月就能到,保證不耽誤春耕前的招工。”
周明遠握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裡越來越小的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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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老槐樹、掛著紅燈籠的戲台、鄉親們揮動的手,都慢慢融進了雪夜裡。他心裡清楚:這不是終點,而是他帶著家鄉一起向前的新起點。雪還在下,卻擋不住車輪向前的方向,就像他的商業版圖,從來都帶著開原的溫度,帶著鄉親們的期待,一路向前,越走越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