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從少爺到皇帝 > 第35章 新學令出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從少爺到皇帝 第35章 新學令出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七月十日,府學門口巨大的紅榜張貼出來,瞬間被洶湧的人潮圍得水泄不通,有人狂喜高呼,有人掩麵而泣,更多的則是屏息凝神,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急切搜尋。

寒門士子陳安的名字,赫然列在錢穀通商科前十之列!

數日後,吏部告身下達:陳安,授成都府資縣縣丞,即日赴任!

捧著那張蓋著鮮紅大夏吏部大印的任命文書,陳安的手抖得厲害。

縣丞!雖隻是佐貳官,卻是實實在在的官身!是他這個川北小縣寒門子弟,在前明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他想起貢院裡劈啪作響的算盤,想起那碗熱騰騰的燴菜,眼眶發熱,朝著成都府衙的方向深深一揖。

新朝,給了他一條看得見、摸得著的晉身之路!

然而,幾家歡喜幾家愁,那些苦讀數十年、隻通八股的老儒生,名落孫山者十之**。

有人捶胸頓足,哀歎斯文掃地;

也有人捏著工算營造科、農桑水利科的落榜通知,看著榜上那些名不見經傳、甚至一身泥土氣的名字,眼神複雜。

就在這功名塵埃落定、餘波未平之際,隔日,一道由大夏王張行親自簽署、加蓋國璽的《大夏新學令》明發全川各府州縣,張貼於城門、市集、要道最醒目之處!

其內容之大膽,舉措之激進,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成都府最大的悅來茶館,再次成了士紳議論的風暴眼,往日清談風雅的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麵紅耳赤的爭論。

「荒謬!簡直是荒謬絕倫!」須發皆白、曾中過前明舉人的李員外,將茶碗重重頓在桌上,氣得鬍子直抖。

「此前還隻是讓女子讀書,如今女子都能科舉了!成何體統!這…這簡直是亂了陰陽綱常!」

「李老此言差矣!」鄰桌一個穿著半新不舊儒衫的中年人(王秀才)反駁,他雖落榜,但心態還算平和,「女子為何不能考科舉!

都是娘生爹養,誰又差著誰了?我看,這是開啟民智的善政!」

「善政?哼!」另一個富態的綢緞商趙老爺嗤之以鼻,他最關心的是自家利益,「讀書免費?這錢誰出?還不是攤派到我們這些士紳的頭上!

官府這是變著法子刮我們的油水!再說,讀了書,都心氣高了,誰還肯安心種地、做工?這天下豈不是要亂套?」

「趙老爺,此言未免短視。」一個帶著陝西口音的年輕士子(正是當初住驛舍那位)忍不住插話。

「《新學令》後麵寫得明白:秀才讀完,若自覺不是讀書種子!可入專科學院學手藝,就是正經匠師!

木匠、鐵匠、織工、醫士…都有專門學院教!

這可是給普通人家子弟一條實實在在的活路!學成手藝,收入不菲,未必比秀才差!這難道不是朝廷恩典?」

「匠人?嗬!」李員外滿臉不屑,「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就是為了做官!光宗耀祖!

這新令倒好,秀才讀完就能去學手藝?那還讀什麼書?簡直是本末倒置!還有那什麼考試!

十八歲就考?考三次不過就再也不能考了?老夫寒窗五十載,若按此例,豈不是早就該回家抱孫子了?

荒謬!斷送了多少大器晚成之士的前程!」

「李老,這大器晚成,恐怕熬到白頭也未必能成吧?」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正是新晉的資縣縣丞陳安。

他今日赴任前,特來聽聽風聲。他語氣平和,卻帶著新朝官員的底氣:「《新學令》用意,正是要打破這無謂的消耗!

七年蒙學童生明理、三年秀纔打基礎,三年舉人精研實務!

十八歲,正是年富力強、思維敏銳之時,此時遴選英才入國學深造。

或直接授以吏職、教職,使其所學即刻用於治國安民,豈不比皓首窮經、困守號舍強上百倍?

三次機會,已是寬厚!若三次尚不能顯其才,或許真該另覓他途,於國於己,未必不是幸事。」

他環視眾人,聲音清晰:「至於專科學院,更是為天下生民開萬世太平之基!工匠技藝,乃強國富民之本!

讓有誌於此者得名師傳授,精研技藝,造出更利的犁、更堅的甲、更巧的織機,這貢獻,難道就比皓首窮經寫些無用的八股文章小嗎?

大夏要的是能做事的人,不是隻會掉書袋的酸儒!」

陳安一席話,擲地有聲,茶館內一時寂靜,有人沉思,有人依舊憤憤不平,也有人眼中露出恍然與認同的光芒。

《新學令》的核心,還在於那個十年:

「自即日起,至大夏十年(公元1643年),為過渡之期。此十年間,舊有科舉(指前明功名體係)與大夏新學並舉。

大夏仍科舉之製,按新法開科取士。

大夏十年之後,舊科舉製徹底廢止,唯行新學!天下取士,唯全國大考與專科學院畢業考績是舉!」

這十年之期,如同懸在舊式士紳頭頂的利劍,也給了天下人一個清晰的時間表。十年!隻有十年時間了!

「十年…十年後,我等前朝功名,豈不成了廢紙?」一個老秀才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廢紙倒不至於,」王秀才歎道,「《新學令》補充說了,已有功名者,需至官府登記造冊,經實務策論考校後,可按才酌情錄用,或轉入新學體係任教,這已是開恩了。」

「那又如何?終究是寄人籬下!」李員外憤然起身,「老夫這就去聯絡鄉梓,上書大夏王!此令斷不可行!祖宗成法,豈能輕廢!」

看著李員外拂袖而去的背影,趙老爺也愁眉苦臉:「十年…十年後,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若考不上省學,又不願學手藝,可怎麼辦?難道真讓他去當個匠人?」

「趙老爺,」陳安正色道,「令郎若能在秀才階段打好基礎,通曉算學、明辨事理,即便不入府學,憑此根基去專科學院學個五年,出來亦是棟梁之才!

總好過如今,隻會吟風弄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坐吃山空吧?」

綢緞商聞言,怔了半晌,最終長長歎了口氣,頹然坐下。

茶館裡的議論並未停歇,但風向已然悄悄轉變。

從最初的震驚與憤怒,逐漸分化出憂慮、思考,甚至一絲對新路的期待。

大夏王張行這一紙《新學令》,如同在蜀中大地上投下了一塊巨石。

它砸碎了延續千年的科舉迷夢,也強行撬開了通往一個更重實務、更講效率、更唯纔是舉的未來的大門。

無論士紳們是痛心疾首還是半信半疑,變革的巨輪已經轟然啟動。

十年之期,開始倒數,蜀中的天,註定要變了!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