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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爺到皇帝 第36章 府學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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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府學,這座剛剛見證了大夏首屆新科取士盛況的學宮,此刻卻彌漫著一股截然不同的凝重氣息。

明倫堂前,數十位身著綾羅、須發皆白或麵沉如水的川中士紳代表肅然而立,為首的正是須發戟張的李員外和麵帶憂色的趙老爺。

他們聯名遞帖,求見大夏王張行,直指那撼動根基的《新學令》。

張行並未身著王服,隻一襲簡樸青衫,立於明倫堂台階之上,身後站著幾十名新科出身的年輕官員,資縣縣丞陳安亦在其列,神色恭謹而堅定。

「大王!」李員外率先發難,聲音因激動而發顫,雙手捧著一份厚厚的聯名請願書,「《新學令》強令六歲女童入學,與男子同列!

此乃顛倒陰陽,悖逆倫常!長此以往,夫不為夫,婦不為婦,綱常儘毀,家國何存?懇請大王收回成命,以正視聽!」

「綱常?」張行聲音不高,卻清晰得如同金鐵交鳴,瞬間壓過了堂前的騷動,「自孤起兵於川北,凡我治下,女子便可入學識字,習算學,通農桑!

蜀中女子,紡紗織布,行商販貨,助軍支前,何曾遜於男子?何曾亂了綱常?李員外口中的綱常,莫非是讓女子目不識丁,終生困於灶台,方算倫常有序?此等綱常,不要也罷!」

「大王!」另一名士紳急忙上前,語重心長,「此非僅女子入學一事!乃祖宗法度不可輕廢啊!科舉取士,乃千年成法,維係斯文於不墜!

今大王廢八股,限年歲,設專科學院,使工匠與士子同列,甚至……甚至讓女子亦可應試為官!此乃動搖國本,背棄聖人之道!祖宗之法,豈能一朝而變?」

「祖宗之法?」張行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目光投嚮明倫堂高懸的萬世師表匾額,又緩緩掃過堂下眾人,「從堯舜禪讓,到夏商世襲;

從周行分封,到秦立郡縣;

自漢武獨尊儒術,至隋唐開科取士……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因時損益,破舊立新?若事事皆言祖宗成法不可變,我等今日,豈非仍該茹毛飲血,結繩記事?

秦皇不變法,何以一統六國?唐宗不納諫,焉有貞觀之治?宋祖不釋兵權,何來百年文治?這天下萬物,如江河奔流,滾滾向前!死抱著枯朽的祖宗之法,隻會如那朽木沉舟,被時代洪流碾得粉碎!」

他向前一步,氣勢陡升,聲音如同洪鐘,震得人心頭發顫:

「治理天下,靠的是清廉公正的官吏,靠的是富國強兵的實務!靠的是唯纔是舉,人儘其才!不是靠那些懸在半空、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之言!

大明倒是滿口仁義道德,句句不離聖賢!結果呢?這天下成了什麼樣子?貪官汙吏橫行,士紳豪強兼並,百姓易子而食!流寇遍地,烽煙四起!

這煌煌大明,大廈將傾,靠的是誰在支撐?靠的就是你們這些滿口祖宗法度、聖人之道,實則盤踞地方、侵吞民脂民膏的士紳!」

此言一出,堂下眾士紳瞬間臉色煞白,不少人腿腳發軟,冷汗涔涔而下。李員外更是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張行:「你!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張行冷笑一聲,目光如刀,剮過每一張驚惶的麵孔,「本王入成都不過數月,所查所辦,抄家問斬者,哪個不是證據確鑿,罪大惡極?

強占民田、草菅人命!哪一樁,哪一件,冤枉了你們中的某些人?本王行新政,開新途,百廢待興,一時無暇,一一清算爾等往日罪愆!

有些人,真當自己屁股底下乾淨?做了多少醃臢事,自己心裡沒數?真當本王是瞎子,聾子?」

他聲音陡然轉厲,堂前空氣彷彿瞬間凍結!那些心中有鬼的士紳,已是麵無人色,抖如篩糠。

「大王息怒!」趙老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我等……我等或有小過,然……然新朝肇始,當示寬仁!若追究前責,恐人心不穩,非新朝祥瑞之象啊!」

「寬仁?」張行俯視著跪地的趙老爺,語氣森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此乃常情。

然,過與罪』,豈可混為一談?貪贓枉法,魚肉鄉裡,逼得百姓家破人亡,這是小過?那些被你們逼死的佃戶,被你們侵吞了田產的孤兒寡母,何處去說理?

他們的冤屈,就因為爾等一句新朝當寬仁,便可一筆勾銷?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

他挺直身軀,目光如炬,掃視全場,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本王今日在此明言:大夏,將以法度立國!法度之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乃鐵律!

本王自身,亦將恪守法度,若有違逆,甘受國法製裁!過去之罪,本王給你們時間自省,主動清退非法所得,補償受害者,官府可酌情減罪。

若執迷不悟,心存僥幸,以為換了新天便可遮掩舊惡……哼,待新政稍定,騰出手來,自有國法鐵麵,一一清算!屆時,休怪本王言之不預!」

他最後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麵如死灰的李員外和癱軟在地的趙老爺:

「《新學令》,乃強國富民之基,斷無收回之理!十年之期已定,爾等好自為之!順應潮流,或可保全身家,甚至在新朝尋得立身之地;

若執意阻撓……便是自絕於大夏!送客!」

張行袍袖一拂,轉身步入明倫堂深處,留下台階下一片死寂。

眾士紳如遭雷擊,呆立原地,冷汗浸透重衫。李員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終被家仆攙扶著,踉蹌而去。

趙老爺更是失魂落魄,被仆人架著離開,方纔聯名請願時的洶洶氣勢,此刻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與恐懼。

陳安站在堂內,看著張行挺拔的背影和堂外士紳狼狽離去的景象,心中激蕩難平,他深深一揖,低聲道:

「大王以法度立國,以實務取才,此乃萬世之基!卑職定當恪儘職守,不負大王重托與新學之恩!」

法度如刀,已懸於蜀中士紳頭頂,張行用最直白、最淩厲的方式,宣告了舊時代的終結和新時代不可逆轉的到來。

大夏的路,註定要以雷霆手段,劈開荊棘,碾碎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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