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竟如此陰濕？ 第9章 重逢
重逢
項際川以為很快便能是好時候，可惜理想同現實相去甚遠，怎麼等怎麼都不是好時機。
反觀另一邊的言挺，生活倒是同他的想象沒什麼太大的出入。
還算順利考進了洪市吊車尾的本科體校，勉強能靠比賽混個獎學金生活費，加上沒爹沒媽他還能有個貧困生補助，平時接點私活帶人練練腿腳，生活倒是還算湊合。
大學同高中不同，高中坐一個教室裡麵，同學之間總歸會混熟，大學除了寢室幾個人熟一點，其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偏偏言挺又是個不愛管閒事懶得同人打交道的人，他們寢室四個人又恰好專業並不完全相同，更是陌生。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事兒，平時間除了在寢室說上幾句話之外，在寢室之外的地方那都是點個頭就當打了招呼。
言挺倒是滿意這種日子，正好沒人打擾，樂得自在，他人際關係幾近於無，手機扔那兒一天除了班級群裡的公告之外能一條私人訊息都沒有，除了偶爾能有個常樂的訊息出現。
常樂倒是真拿言挺當朋友，大學四年也還想著時不時聯絡聯絡感情。
常樂家就在洪市，家境也還算可以，成績不上不下最後選了個普通本科學習哲學，言挺第一次知道的時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這位高中也算得上是吊兒郎當的兄弟竟然要去學習哲學？
原諒言挺文科成績確實不堪入目，他對哲學的印象還停留在政治書上那幾個裸體男人雕塑上，一時間無言以對，摳了半天腦袋。
常樂倒是並不在意，他無所謂地搖搖頭，“混個畢業證兒罷了，況且，學哲學的男人多帥啊，泡妞理論知識都會豐富許多。”
對於言挺這位泡妞知識為零的天賦型選手，常樂那是捶胸頓足，好歹也是相貌堂堂身材出眾，換這條件在他們學校那簡直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還偶爾要去偷吃彆人盤子裡的兩口。
於是在某次兩人約飯的時候，常樂盯著言挺看了半天，“挺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沒談戀愛？”
言挺聳肩，“沒。”
“奇了怪了，你們班上就沒好看的女生？你這硬體多好，沒人追過你？”
言挺挑眉，後槽牙癢癢，追倒是有人追，狗日的是一群發騷的男人，狗日的胸肌比他多發達的男人，言挺隻能暴跳如雷將那些敢不知死活上來撩騷的人打退。
如此汙點自然不能告訴常樂，言挺擺擺手，不甚在意道：“沒車沒房沒家底的，追我她怕是不知道倒幾輩子的血黴哦。”
言挺倒是不在乎這些，他對戀愛的興趣不算大，還不如抽個時間去打打拳來得舒心。
常樂卻不以為然，“挺哥你可千萬彆這麼說，正好我們學院之後有活動，你跟著來玩兒玩兒唄，就你這條件這身材這長相，保準有人看上你的。”
言挺看他興致如此高昂，懶得反駁他，敷衍了一聲繼續喝酒。
誰料常樂還真就放在了心上，抓頭就替言挺要了票，提前一週就讓言挺把時間給空出來。
“挺哥你就相信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票可是我求爹爹告奶奶纔要過來的，你還想放我鴿子嗎？”常樂說什麼今天也要把人給喊出來替自己撐撐麵子。
言挺一邊流汗一邊取下手裡的拳套，拿毛巾擦乾淨臉，“行吧，週六晚上幾點，我到時候過來找你。”
邊上一起訓練的人看了眼他的拳套，“喲言挺，牌子貨呢。”
言挺垂眸，看了眼手裡的拳套，已經有點舊了，可卻半點破損不見，相當結實耐造，他隨意回了兩句，腦中猛然想起了項際川的死人臉。
那傻逼拳套倒是買得好。
此時遠在國外的傻逼仍舊一副陰沉沉的臉，項際川平靜地同教練說了再見，取了揹包走出格鬥室，這是他出國的第三年，國外的天氣時常霧濛濛的，他淡淡地瞥了眼高大的建築物輪廓，埋頭往學校那邊回去。
到週六這天，言挺如約到了常樂的學校參加活動，常樂沒說錯，言挺的確是塊香餑餑，前提是這塊香餑餑能稍微聽懂人話而不是坐在那邊如同死人。
有漂亮女生上來搭訕的時候，言挺從手機遊戲中擡頭，他掀起眼皮，“有事兒？”
他頂著一張帥氣的臉卻滿臉不屑，給人女生整得愣住了，對方迅速擺擺手，“沒事，不好意思。”
拽什麼啊，不就是長得稍微好看點嘛。
言挺一無所知，他脾氣不好，也不擅長同女生打交道，驕傲如他，更沒有心思去哄著彆人，隨意瞥了眼離開的女生他便繼續低頭玩兒手機。
一場活動下來，這塊脾氣好比廁所裡的石頭成功臭走了兩個女生。
結束後常樂做東，領著言挺去學校食堂吃飯，他盯著滿臉無欲無求的言挺，笑不出來，“挺哥，你老實告訴我，你…”
言挺挑眉，斜著眼看他一眼，“我怎麼了？”
常樂回想了一下對方梆硬的拳頭，默默把喜歡男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咽回去，他嘻嘻哈哈道：“你是不是眼光太高瞧不上人家啊？”
言挺嗤笑一聲，“發什麼神經？有功夫多讀讀你的柏拉圖吧。”
這個高階的名字是言挺從常樂這裡聽過唯一一個能記住的，從此以後便時常掛在嘴邊調侃對方。
常樂搖搖頭，“挺哥你沒救了。”
言挺回了寢室，這會兒寢室裡麵空空蕩蕩一個人沒有，平時他們學校有些男生會吆五喝六去酒吧或者是其他地方玩兒，因為是體育生，身材稍微有點優勢，便老是想著借著這點機會去撩撥女生。
等其中兩個室友第二天瀟灑完回來的時候，言挺正好訓練結束，洗了個澡開門同他們撞了個正臉。
對麵的男生比他矮一點，他瞅著言挺穿了條老大爺寬鬆短褲，心中譏諷，麵上卻笑嘻嘻道：“言挺，你身材這麼好，肯定特彆受女生歡迎，每次讓你跟我一起去你都不去，眼光怎麼這麼高啊？”
這個男生曾經在寢室試圖讓言挺一起去獵豔約p，言挺輕飄飄甩了一句，“滾，沒興趣。”
這句話可不客氣，以至於對方後來每次出門去玩兒，都會明裡暗裡陰陽怪氣他。
寢室裡麵其他的同學都知道言挺的脾氣，但是也不好惹他，確確實實需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打得過他，剩下的兩人便默不作聲。
言挺沒興趣應付他，“嗯”了一聲轉頭就要走。
誰知道這個男生昨晚上馬尿喝多了，這會兒酒精還直衝大腦，膽子也肥了不少，繼續不懷好意笑道：“我說言挺，你是不是不喜歡女生啊，我聽說可多gay喜歡你這款的體育生，你說你有沒有可能喜歡男的啊。”
言挺把毛巾甩在杆子上，緩緩扭頭，他不屑地盯著對方，“這麼關心我，怎麼，你想被老子艸啊？”
他早已經不再隻會像當年那樣用蠻力解決問題，這會兒麵不改色譏諷出聲。
對方臉色一青，“你他媽嘴巴放乾淨點。”
言挺直直看著他，“老子對著垃圾桶自然是要吐兩口痰再走了。”
剩下的兩個室友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哎喲言挺，他喝了酒，這會兒說胡話呢，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啊沒必要。”
言挺並不在乎這些，他都懶得多看這些傻逼兩眼，轉頭收拾東西，拎著揹包出了門。
這個喝了酒混完回寢室的人家裡條件不錯，這會兒死死瞪著被關上的寢室大門，“媽的拽什麼拽，老子看他能多了不起，屁都不是，以後還不是一樣衝彆人點頭哈腰當狗賣命啊，真以為自己能去打什麼大賽嗎？”
剩下的兩人知道這人有關係，隻得繼續安撫他。
言挺倒是挺想打大賽的，隻可惜時運不濟，臨時被人替換了位置。
關係戶自然是首位的，平時知道他成績的教練都暗暗有點替他打抱不平，可惜言挺這個人，隨意慣了，他反而覺得無所謂，好像大吵大鬨能鬨得過關係戶一樣。
這種精神倒是能順利畢業，隻可惜畢了業找一份心儀的工作就差了點。
他無依無靠的，自然是找不到什麼高校的體育老師的職位，退而求其次去看那些什麼教練一個一個破事兒多不說錢還少，他逛了一圈招聘，隨便找了個什麼跆拳道館準備試試水。
跆拳道館那邊的老闆倒是挺滿意他的，主動留了言挺的微信，說讓他回去等一等。
言挺有種直覺，這人應該會招自己，便回了出租屋等訊息。
次日手機鈴聲叮咚一響，他解鎖一看，不是上崗訊息，是常樂發來的一個連結。
《震驚！連保安都要求本科生，未來年輕人該何去何從？》
言挺看著這個令人實在是震驚的標題，都懶得點進去看，他隨手編輯了個“？”發回去。
常樂那邊就直接給他回了個語音電話。
“挺哥，你看沒看啊？”常樂有點著急。
言挺：“沒看，怎麼你要去當保安了？”
“哎喲，人家怎麼可能要我，彆人寫了退伍的優先，本科學曆以上，還要形象氣質俱佳。我靠你是不知道，身高長相都有要求，知道的他們是在招安保，不知道的還以為招鴨子呢。”
言挺疑惑，“那你發給我乾嘛？”
常樂恨鐵不成鋼，“挺哥，咱們先看看連結成不成，這片住宅區是前年交房的，洪市最有錢的那片兒，物業大換血了，這人家有後台的，招的都是一等一優秀的人才。”
言挺不明所以，“然後呢？”
常樂急得跳腳，“臥槽挺哥，我的意思是讓你去應聘啊，你知不知道什麼條件，吃住全包，五險一金，每月光底薪就一萬五，關鍵是還有季度獎和年終獎拿。”
言挺反駁的話卡在喉嚨裡，“我怎麼聽著像割人腰子的崗位啊。”
常樂不樂意了，“挺哥，我老爹有個大客戶就是那邊兒的，保準沒問題，你去試試。”
常樂是真覺得言挺不容易，一個人混到現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有意替他張羅，甚至貼心替他提前打聽過。
言挺確實也心動，這個薪資可是直接比前幾天麵試的工資翻了一兩倍，他點開連結，記住了那個地址。
隨後他查了一下官網那些資訊，還真就同常樂所說那樣，言挺難以置信，轉頭便洗了把臉，打算實地打探虛實。
的確是新交付的住宅區，全是一整層一整層的大平層，他看常樂發的那個連結說超620平一層一戶，交通便利生活便捷，公共設施配備齊全，加上又占著市中心的地帶，言挺咋舌，這他媽的該多貴啊？
小區周圍的綠化都是特意做了花樣，寬敞得跟跑馬場一樣，言挺看了兩眼，算是開了眼了，這輩子還沒想過能進這種地方混一混。
實地考察一番，言挺回去簡陋地製作了自己的簡曆，打車到了物業公司地址。
言挺在路上仍舊警惕性極高地琢磨，這年頭詐騙猖獗，如果真的是割腰子的那他回去先把常樂吊起來打一頓再說。
他胡思亂想一會兒，其實心底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這種地方即便招安保，估計都瞧不上自己這種。
但還是那句古話，來都來了，還是先看看再說。
來公司應聘的人還挺多，言挺問了路過後到了人事部那層樓，來接待他的是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女人，估摸著也就30歲左右。原本女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最近這段時間來的都是些魚龍混雜的人，麵試得她有點心累。
她抱著一摞簡曆出門，心頭不爽怎麼還有遲到的，擡頭正好撞見言挺，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因為應聘，言挺穿了件正式的襯衫，整個人收拾得闆闆正正，加之他本身條件好，年紀輕輕不說，身高腿長且盤正條順的，往那兒一站跟個模特一樣拉風，她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來，上上下下打量言挺半天。
“簡曆呢？”女人眼神犀利。
言挺將手裡極其簡陋的簡曆遞出去。
女人接過去，順著看下去，隨後擡頭笑道：“會的東西還挺多的嘛。”
什麼拳擊、散打的，倒不是個花架子。
言挺：“嗯。”
女人擡手將言挺帶進會議室，當場將這個空閒的會議室轉變成了麵試場，她將簡曆放在桌上，輕輕坐在言挺對麵，“剛體校畢業？”
言挺點頭，“嗯。”
女人再滿意地點點頭，也不想繼續廢話，她繼續問了一些基礎問題後，起身拿了資料給言挺。
“回去準備好這上麵的資料，證明那些都要全，材料那些準備齊了就來簽合同吧，到時候早點讓人帶你去熟悉熟悉工作。”
言挺頓了頓，“就這樣？”
女人掩麵笑笑，“對，就這樣。”
直到言挺出了這家公司都還在愣神，他以為會被喊回去等通知來著，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得到了這個工作？
他打電話給常樂講了這事兒，常樂在電話那頭嘻嘻哈哈的，他就知道自己眼光不會出錯，那物業公司實在是卡外表卡武力值，言挺一去就能刷一溜歪瓜裂棗下來。
之後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順利，有人帶言挺熟悉了一下工作內容排班，言挺甚至覺得比自己訓練都更輕鬆些。
工作內容也不多，站崗亭刷卡、查監控、巡邏園區和公共區域等等，甚至並沒有想象中的“歡迎業主回家”的口號，工作環境也沒得挑，平時間也不需要同誰有過多的溝通交流，言挺入職一段時間後便覺得有必要請常樂出來搓一頓。
言挺算不上有特彆大上進心的人，日子能混下去那就這樣先過著，便一直呆在這地方工作到第三個年頭。
這天輪到他站小區大堂崗亭的班，眼下正好是春天，天氣出奇的好，加上這小區綠化做得極為誇張，這會兒他們工作附近的地方還種著各式各樣昂貴的花卉。
等候客戶的銷售經理和漂亮的行政迎賓工作人員這會兒正在邊上聊天。
言挺工作這麼長時間，他知道這個架勢是今天要領人看房。
有車緩緩駛入他們這邊的區域，言挺原本並未太在意，這片區域住的都是洪市數一數二的有錢人，這些人開的車都個頂個的昂貴，他最開始簡直是大開眼界，到後麵逐漸麻木起來，狗日的人家的車再好和他有半毛錢關係。
邊上的同事衝言挺低聲道：“你看那兒。”
言挺順著看過去，這下也頓了頓，那是一輛通體為黑的商務型款式的豪車，外形莊嚴優雅，車身線條流暢，他稍微偏頭看了眼牌子，默默收回視線，他守這輩子的門都他媽買不起兩個車軲轆。
邊上的同事看半天感慨了一句，“我尋思之前沒見過這輛大轎子啊，哪家住戶的新車嗎？”
言挺：“不知道。”
隨後他們便明白了結果，從車前座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他扶了扶眼鏡腿抱著一疊檔案下車，等在大堂的銷售經理和行政迎賓的馬上上前，將人轉頭領著往另一側走。
言挺同自己同事對視一眼，難怪沒見過這輛亮瞎人眼的大轎子呢，原來是尊貴的新住戶到來了。
這片小區並沒有全部被出售出去，樓層越高越是昂貴，往上數的出售率便越低，據言挺所知，小區之中視線最好的那棟的上麵幾層都還空著。
按照流程，工作人員會領著客人好茶好水伺候一番，細細講解完住宅，若是人家感興趣，再領著人上去實地考察一下。
原以為會等很久，不料半小時的時間，剛才那位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便出來了，身後跟著相送的兩個工作人員，直到對方重新上了大轎子的副駕。
同事有點好奇，便偏頭過去問那個漂亮的迎賓妹子，“人家不買？“
銷售經理扭頭得意哼哼兩聲，挑眉笑道：“相反，買了兩層。”
這下一向不愛管閒事的言挺都忍不住驚訝側頭，兩層？
謔，這冤大頭還真是出手闊綽啊，就今天的業績，這倆人提成都夠吃半年了。
那好看的迎賓妹子見言挺轉頭，衝他輕輕笑了笑。
工作這麼久，言挺這會兒脾氣也學會收斂一些，對著溫溫柔柔的小姑娘他也不再跟個茅坑裡的臭石頭一樣，他揚了揚唇，回了一個公式化的笑。
倏地，他猛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襲來，一種陰冷附骨之寒從後背盤繞而起，言挺愣住隨即猛地側頭。
邊上不見任何人影，隻看見了那輛安安靜靜停在遠處的車，後窗漆黑，反射著四周的春意盎然的美景，看不見裡麵那雙閃著光芒漂亮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