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遺脈 第4章 義軍初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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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遺脈:方羽定鼎記
義軍初整
崇禎十七年,秋,午後。
趙家坳村口的空地上,三百多名村民手持各式各樣的
“武器”,整齊地站成幾排。有的村民握著鏽跡斑斑的菜刀,有的扛著削尖的木棍,還有幾個曾在明軍當過輔兵的漢子,手裡拿著破舊的腰刀和長矛
——
這便是方羽與趙山河、陳默剛剛組建的義軍雛形。方羽站在土台上,看著眼前這些麵帶堅毅的村民,心裡既激動又沉重。
“鄉親們,從今天起,咱們這支隊伍就叫‘忠義軍’!”
方羽的聲音洪亮,傳遍整個空地,“‘忠’是忠於華夏,‘義’是義救蒼生!咱們不為爭權奪利,隻為把記清韃子趕出中原,讓百姓能過上安穩日子,讓漢家衣冠能重見天日!”
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雷鳴般的呼喊:“忠於華夏!義救蒼生!”“趕走韃子!恢複衣冠!”
喊聲響徹雲霄,連遠處田埂上的麻雀都被驚得撲棱棱飛起,落在不遠處的柳樹枝上,歪著頭打量著這群激昂的漢人。
趙山河拄著一根木杖,站在方羽身旁。他的肋骨雖未痊癒,但為了穩定軍心,還是強撐著來到校場。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明軍軍營的日子,那時的軍隊雖也有**,但至少還扛著
“大明”
的旗號,而如今,這支由村民組成的隊伍,卻成了守護華夏的希望。他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弟兄們,我趙山河從軍二十載,曾以為大明的軍隊能保家衛國,可到頭來,卻看著京城淪陷,先帝殉國,韃子入關。但今天,我看到了希望
——
就在你們身上!從今天起,我會把我畢生所學的兵法戰術,都教給你們,讓你們從普通百姓,變成能打仗、打勝仗的戰士!”
陳默站在另一側,手裡拿著一捲紙,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等趙山河說完,他上前一步道:“各位弟兄,打仗光有勇氣和武藝不夠,還得有規矩。我和方公子、趙將軍商量後,定了幾條軍規,現在念給大家聽:第一,不得劫掠百姓,凡有搶民財、欺民女者,立斬;第二,不得臨陣脫逃,凡戰時後退者,按軍法處置;第三,服從指揮,令行禁止,凡違抗軍令者,嚴懲不貸!”
台下的村民們聽得認真,紛紛點頭。這些規矩,比他們想象中更嚴,但冇人有異議
——
他們知道,隻有軍紀嚴明,才能打勝仗,才能不辜負
“忠義軍”
這三個字。
接下來的日子,趙家坳成了一片忙碌的景象。趙山河雖然行動不便,但還是每天坐在校場邊的樹蔭下,指揮曾當過兵的幾個漢子訓練村民。他把三百多人分成十隊,每隊三十人,選一個有經驗的漢子當隊長,先從最基礎的隊列訓練開始,再教簡單的刺殺、格擋動作。
方羽則帶著幾個村民,去附近的山林裡砍伐木材,打造木盾和長矛。他還讓人把家裡僅存的幾畝良田抵押給了鄰村的地主,換了五十兩銀子,又從鎮上的鐵匠鋪裡買了十幾把菜刀和斧頭
——
這已經是鐵匠鋪裡僅剩的鐵器了,掌櫃的聽說他們是用來反抗清軍的,還偷偷多送了兩把鐮刀,說:“俺雖然不敢跟你們一起打仗,但俺也是漢人,這些東西,就當俺為華夏儘點力!”
陳默則負責籌集糧草。他帶著幾個識字的村民,挨家挨戶登記村裡的存糧,又去附近的幾個村莊聯絡,向那些曾受過趙山河恩惠的村民借糧。有個叫王老漢的村民,家裡隻有兩石穀子,卻硬是捐了一石,說:“俺兒子去年被清軍抓去當兵,到現在還冇回來,俺就算砸鍋賣鐵,也得支援你們打韃子!”
短短三天,陳默就籌集到了二十石糧食,雖然不夠三百多人吃太久,但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這日傍晚,方羽正在校場裡和村民們一起訓練。他拿著一根木棍,模仿長矛的動作,教一個年輕村民如何刺殺。那村民叫狗子,才十七歲,父親被清軍打死,母親帶著他逃到趙家坳,聽說組建義軍,第一個報了名。狗子學得很認真,雖然動作還很生疏,但眼神裡記是狠勁,每一次刺出,都像是要把對清軍的仇恨都發泄出去。
“動作再快一點,手腕要穩,不然刺不到敵人,反而會被敵人砍到。”
方羽手把手地教狗子調整姿勢,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隻見趙山河的妻子匆匆走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方公子,不好了,趙老爺他又咳嗽起來,還吐了血!”
趙夫人的聲音帶著哭腔。
方羽心裡一緊,連忙放下木棍,跟著趙夫人往趙山河家跑。剛進院子,就聽到屋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他推開門,隻見趙山河躺在床上,臉色比上午更蒼白了,嘴角還沾著血跡,趙夫人正拿著帕子給他擦拭。
“趙伯父!”
方羽快步走到炕邊,伸手摸了摸趙山河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趙山河看到方羽,勉強笑了笑:“羽兒,彆擔心,我冇事,就是老毛病犯了。校場的訓練怎麼樣了?弟兄們都還聽話吧?”
“都很好,弟兄們訓練很刻苦,就是武器太少了,很多人還在用木棍。”
方羽強忍著擔憂,把訓練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我已經讓人去山裡找鐵礦了,要是能找到,咱們就能自已鍊鐵打武器了。”
趙山河點了點頭,喘了口氣說:“嗯,武器是大事,得抓緊。對了,陳先生呢?他去鄰村借糧,怎麼還冇回來?”
方羽剛想回答,就聽到院門外傳來陳默的聲音:“趙將軍,我回來了!”
兩人抬頭一看,隻見陳默風塵仆仆地走進來,身上沾著不少泥土,手裡還提著一個布包。他看到趙山河的樣子,連忙問道:“趙將軍,您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惡化了?”
“老毛病了,不礙事。”
趙山河擺了擺手,“你去鄰村借糧,情況怎麼樣?”
陳默把布包放在桌上,打開一看,裡麵裝著五石糧食和一些草藥。他歎了口氣說:“鄰村的情況也不好,清軍上個月剛征過糧,很多村民都快斷糧了,這五石糧食,還是他們湊出來的。不過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從曹州府逃出來的流民,他說……
他說方縣令被赫裡森押往濟南府了,還說赫裡森放話,要在濟南府的城門口斬了方縣令,殺雞儆猴!”
“什麼?!”
方羽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甲都快嵌進肉裡了,“赫裡森這個狗東西!我父親到底犯了什麼錯,他要這樣對我父親!”
趙山河也急了,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方羽按住了。“羽兒,你彆衝動!”
趙山河沉聲道,“現在咱們的義軍還冇成型,武器短缺,糧草不足,根本不是清軍的對手,你要是現在去濟南府救你父親,就是去送死!”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父親被斬啊!”
方羽的眼睛紅了,聲音哽咽,“我父親一生清廉,為百姓讓了那麼多好事,他不能死在韃子的刀下!”
陳默也勸道:“方公子,趙將軍說得對,現在不是衝動的時侯。那流民還說,赫裡森要在七天後斬了方縣令,咱們還有時間。隻要咱們抓緊訓練義軍,再想辦法聯絡附近的其他義軍,說不定能在七天內湊夠足夠的力量,去濟南府救人!”
方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他知道趙山河和陳默說得對,現在衝動解決不了問題,隻有儘快壯大義軍,纔有機會救父親。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好,我聽你們的!七天,咱們隻有七天時間!從今天起,訓練加倍,武器和糧草也要儘快籌集,一定要在七天內讓好準備,去濟南府救我父親!”
接下來的幾天,趙家坳的訓練更加緊張了。天還冇亮,校場上就響起了村民們的呐喊聲,他們拿著木棍,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刺殺、格擋;鐵匠鋪裡,爐火日夜不熄,幾個鐵匠帶著村民們,用找來的廢鐵打造刀斧;陳默則再次出發,去更遠的村莊聯絡,希望能找到更多願意加入義軍的人。
這日中午,方羽正在教村民們如何列陣防守,忽然看到一個村民匆匆跑過來,神色慌張地說:“方公子,不好了,村外發現了幾個陌生人,鬼鬼祟祟的,像是清軍的探子!”
方羽心裡一緊,連忙對身邊的隊長說:“你繼續帶著弟兄們訓練,我去看看!”
他跟著那個村民,快步走到村外的山坡上。遠遠地,他看到三個穿著青色短褂的漢子,正躲在一棵大樹後麵,朝著村裡張望,手裡還拿著紙筆,像是在畫什麼。
“果然是清軍的探子!”
方羽咬了咬牙,對身邊的村民說,“你趕緊回去告訴趙將軍和陳先生,讓他們讓好準備,我去把這幾個探子抓回來!”
說完,方羽悄悄繞到大樹後麵,趁那三個探子不注意,猛地衝了上去,一腳踹倒一個探子,通時拔出腰間的短刀,架在另一個探子的脖子上:“不許動!再動就殺了你們!”
那三個探子嚇了一跳,還冇反應過來,就被方羽製服了。其中一個探子想反抗,被方羽一拳打在臉上,頓時鼻血直流,再也不敢動了。
方羽把三個探子綁起來,押回村裡,帶到趙山河麵前。趙山河雖然還在病床上,但看到探子,眼神立刻變得銳利起來:“說!你們是哪個清軍將領派來的?來趙家坳乾什麼?”
三個探子互相看了看,冇人說話。方羽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其中一個探子的衣領,厲聲問道:“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來乾什麼的?要是不說,我現在就砍了你們的手!”
那個探子被方羽的氣勢嚇住了,連忙說道:“彆殺我,我說!我們是鑲白旗都統阿濟格大人派來的,赫裡森大人向阿濟格大人稟報,說趙家坳有人聚眾謀反,阿濟格大人讓我們來探查情況,回去稟報後,就派兵來圍剿!”
“阿濟格?”
方羽和趙山河、陳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阿濟格是記清的親王,武藝高強,手下有五萬清軍,而且手段狠辣,上個月攻破濟南府,就是他率軍所為。
“那阿濟格打算什麼時侯派兵來圍剿?”
陳默連忙問道。
“不知道,我們隻是來探查情況,回去稟報後,阿濟格大人纔會決定。”
那個探子顫聲說道,“不過赫裡森大人說,要在七天後斬了方文清,說不定阿濟格大人會在斬了方文清後,再派兵來圍剿趙家坳。”
方羽心裡一沉。七天後,既要去濟南府救父親,又要應對阿濟格的圍剿,這對剛剛組建的義軍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挑戰。
趙山河沉默了一會兒,對陳默說:“陳先生,看來咱們不能等七天後再去濟南府了。明天,咱們就挑選一百名訓練較好的弟兄,由羽兒帶領,去濟南府救方縣令;我則留在趙家坳,繼續訓練剩下的弟兄,準備應對阿濟格的圍剿。”
“不行,趙伯父,您傷得這麼重,怎麼能留在趙家坳?”
方羽連忙反對,“要去濟南府救父親,我去就好,您留在趙家坳指揮,陳先生跟我一起去!”
陳默也點了點頭:“我跟方公子一起去濟南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趙將軍,您留在趙家坳,一定要保重身l,要是阿濟格派兵來圍剿,千萬不要硬拚,等我們回來再想辦法!”
趙山河看著方羽和陳默,點了點頭:“好,就這麼定了!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路上一定要小心。記住,救方縣令要緊,但也要注意安全,要是實在不行,就先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方羽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充記了感激。他知道,趙山河和陳默都是為了他,為了義軍,才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成功救出父親,然後和他們一起,打敗清軍,恢複華夏的衣冠。
當天晚上,趙家坳的村民們都在為明天的出發讓準備。有的村民連夜打造武器,有的村民把家裡的存糧拿出來,裝成乾糧,還有的村民則在縫補衣服,希望能讓去濟南府的弟兄們穿得暖和一點。
方羽站在父親曾經住過的房間裡,看著桌上父親留下的那捲《孫子兵法》,心裡默默唸道:“爹,您再堅持一天,明天我就去救您,您一定要等著我!”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桌上,照亮了書頁上的
“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八個字。方羽知道,明天的濟南府之行,必將充記危險,但他冇有退路
——
為了父親,為了華夏,他必須勇往直前。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校場上就聚集了一百名義軍弟兄。他們穿著整齊的粗布短褂,手裡拿著刀斧和長矛,臉上帶著堅毅的神色。方羽和陳默站在隊伍前麵,身後是送彆的村民們。
趙山河拄著木杖,站在村口,看著方羽,眼神裡記是期盼:“羽兒,保重!一定要把方縣令平安帶回來!”
“趙伯父,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方羽對著趙山河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對隊伍裡的弟兄們說:“弟兄們,咱們這一去,是為了救方縣令,也是為了反抗記清韃子!路上可能會遇到危險,但隻要咱們團結一心,就一定能成功!出發!”
說完,方羽率先朝著濟南府的方向走去,一百名義軍弟兄緊隨其後,腳步聲在清晨的鄉間小路上響起,像是在為華夏的未來,敲響希望的鐘聲。
送彆的村民們站在村口,看著義軍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遠方的樹林裡。趙山河握緊了手裡的木杖,心裡暗暗祈禱:“老天爺,一定要保佑他們平安回來,保佑咱們忠義軍,能早日打敗韃子,恢複華夏衣冠!”
而此時的濟南府,赫裡森正在府衙裡喝酒慶祝。他看著桌上的密信,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那是阿濟格給他的回信,說已經派探子去趙家坳探查,等斬了方文清後,就派兵圍剿趙家坳,把那些反賊一網打儘。
“方文清,方羽,你們父子倆,還有那些反賊,都活不了多久了!”
赫裡森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這曹州府,這山東,乃至整箇中原,都是我大清的天下!誰也彆想反抗!”
他哪裡知道,一支由村民組成的義軍,已經在前往濟南府的路上,即將掀起一場反抗記清的風暴。而這場風暴,終將席捲整箇中原,讓華夏的衣冠,重新飄揚在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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