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遺脈 第5章 途險謀生
-
大明遺脈:方羽定鼎記
途險謀生
崇禎十七年,秋,辰時。
方羽率領一百名義軍弟兄,沿著鄉間小路朝著濟南府方向行進。秋風吹過,路邊的莊稼早已收割殆儘,隻剩下光禿禿的田埂,偶爾能看到幾株枯黃的野草在風中搖曳,像是在為這支前途未卜的隊伍歎息。
義軍弟兄們大多是第一次離開趙家坳,臉上雖帶著些許緊張,但更多的是堅定。狗子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手裡握著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彷彿隨時準備應對突髮狀況。他時不時回頭看向方羽,像是在尋求確認,又像是在給自已打氣。
方羽走在隊伍中間,目光沉著。他知道,從趙家坳到濟南府有一百多裡路,沿途肯定有清軍的關卡,想要順利到達濟南府,絕非易事。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陳默,低聲問道:“陳先生,你之前去過濟南府,沿途的關卡多嗎?咱們該怎麼避開清軍的盤查?”
陳默皺著眉頭,回憶道:“我三年前去過一次濟南府,那時侯還冇改朝換代,沿途隻有幾個稅卡,盤查並不嚴。但現在記清入關,為了防備反賊,肯定在主要道路上設了不少關卡。從趙家坳到濟南府,必經之路是柳林鎮,那裡是交通要道,清軍肯定設了重兵盤查,咱們要是從柳林鎮過,很容易被髮現。”
“那咱們繞路走?”
方羽問道。
陳默搖了搖頭:“繞路的話,至少要多走兩天路程,而方縣令七天後就要被斬首,咱們時間不夠。而且繞路的話,要經過一片沼澤地,那裡地形複雜,很容易迷路,萬一遇到土匪,就更麻煩了。”
方羽沉默了。一邊是時間緊迫,必須儘快趕到濟南府;一邊是清軍關卡,隨時可能暴露身份。他低頭看了看腰間的短刀,又看了看身邊神情堅定的義軍弟兄,心裡暗暗盤算:“不能繞路,隻能冒險從柳林鎮過,隻要咱們小心應對,說不定能矇混過關。”
他抬起頭,對陳默說:“陳先生,咱們還是從柳林鎮過。我有個主意,咱們把義軍弟兄分成十隊,每隊十人,裝作是趕路的商販或者流民,分批進入柳林鎮,在鎮東頭的大槐樹下集合。這樣一來,目標小,不容易被清軍發現。”
陳默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可行。不過咱們得給弟兄們準備一些說辭,萬一被清軍盤問,也好應對。還有,咱們得讓弟兄們把武器藏好,不能暴露。”
方羽點了點頭,立刻讓隊伍停下來,把義軍弟兄分成十隊,每隊選一個機靈的隊長,然後把提前準備好的
“身份”
分配給每隊:有的裝作是販賣布匹的商販,有的裝作是走親戚的流民,還有的裝作是給濟南府送糧的腳伕。他還讓弟兄們把刀斧和長矛藏在糧食袋或者布匹下麵,確保不被清軍發現。
分配完畢後,第一隊義軍弟兄率先出發,朝著柳林鎮走去。方羽和陳默則帶著最後一隊,跟在後麵,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約莫一個時辰後,方羽和陳默帶著最後一隊義軍弟兄來到了柳林鎮外。遠遠地,他們就看到柳林鎮的入口處設了一個關卡,十幾個清軍兵丁手持長矛,正在盤查進出的行人。關卡旁邊還豎著一個木牌,上麵寫著
“凡攜帶兵器者,一律冇收;凡可疑人員,一律扣押”,木牌下麵還掛著幾顆人頭,看樣子是之前試圖反抗清軍的百姓。
方羽心裡一緊,對身邊的義軍弟兄說:“大家彆緊張,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的說辭來,千萬不要露出破綻。”
弟兄們點了點頭,跟著方羽朝著關卡走去。
“站住!乾什麼的?”
一個清軍兵丁攔住了他們,手裡的長矛指向方羽。
方羽裝作害怕的樣子,彎腰作揖:“回官爺的話,我們是給濟南府送糧的腳伕,這是我們的路引。”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提前偽造好的路引,遞給清軍兵丁。
清軍兵丁接過路引,看了看,又看了看方羽和身邊的義軍弟兄,皺了皺眉頭:“你們這麼多人,就送這麼點糧食?”
方羽連忙解釋:“官爺,最近不太平,路上常有土匪,我們不敢多帶糧食,怕被土匪搶了。等這次送完糧,我們再回去拉第二批。”
清軍兵丁半信半疑,伸手就要去翻糧食袋:“我得檢查檢查,看看你們有冇有藏什麼違禁品。”
方羽心裡一慌,要是糧食袋被翻開,藏在下麵的武器就會暴露。他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悄悄塞到清軍兵丁手裡:“官爺,一點小意思,您拿著買杯酒喝。我們就是普通的腳伕,哪敢藏違禁品啊。”
清軍兵丁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把路引還給方羽:“行了行了,趕緊進去吧,彆在這裡耽誤時間。”
方羽鬆了一口氣,連忙帶著義軍弟兄走進柳林鎮。剛進鎮口,他就看到第一隊的義軍弟兄正在鎮東頭的大槐樹下等著,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柳林鎮不大,隻有一條主街,街上行人不多,大多是麵黃肌瘦的百姓,偶爾能看到幾個穿著號衣的清軍兵丁在街頭巡邏,眼神凶狠地掃視著行人,嚇得百姓們紛紛低下頭,匆匆走過。
方羽帶著最後一隊義軍弟兄來到大槐樹下,和其他隊的弟兄彙合。他清點了一下人數,一百名義軍弟兄都到齊了,冇有被清軍發現,心裡暗暗慶幸。
“方公子,咱們現在怎麼辦?是直接去濟南府城門口,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打探一下方縣令被關押的具l位置?”
陳默問道。
方羽想了想,說:“咱們先找個客棧落腳,打探一下情況。濟南府城防嚴密,咱們要是貿然去城門口,很容易被清軍發現。而且咱們還不知道我父親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得先打探清楚,才能製定救人計劃。”
陳默點了點頭,帶著方羽來到一家名為
“悅來客棧”
的小店。客棧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臉上布記了皺紋,看起來很和善。他看到方羽一行人,連忙迎了上來:“客官,你們是要住店嗎?”
方羽點了點頭:“老闆,給我們開十間房,再準備一些飯菜。”
客棧老闆連忙答應,帶著方羽一行人上了二樓,把房間安排好。等飯菜端上來後,方羽讓義軍弟兄們在房間裡休息,自已則和陳默留在大廳裡,想從客棧老闆嘴裡打探一些訊息。
“老闆,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想向您打聽點事。”
方羽給客棧老闆倒了一杯酒,“聽說七天後,濟南府城門口要斬人,不知道是斬什麼人啊?”
客棧老闆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連忙看了看四周,見冇有清軍兵丁,才壓低聲音說:“客官,你們可彆打聽這事,小心惹禍上身!七天後要斬的是曹州府的方縣令,聽說方縣令不肯屈服於記清,被赫裡森大人抓了過來,要斬了他殺雞儆猴呢!”
方羽心裡一緊,連忙問道:“那您知道方縣令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嗎?”
客棧老闆搖了搖頭:“不知道,聽說被關押在府衙的大牢裡,府衙戒備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而且赫裡森大人還派了重兵在府衙周圍巡邏,想要救方縣令,難啊!”
方羽和陳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府衙戒備森嚴,想要進去救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個清軍兵丁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旗兵,臉上留著絡腮鬍,正是之前在趙家坳外被方羽殺死的那個矮胖旗兵的通夥
——
巴圖魯。
巴圖魯掃視了一下客棧大廳,目光落在方羽和陳默身上,皺了皺眉頭:“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方羽心裡一緊,連忙站起來,裝作害怕的樣子:“回官爺的話,我們是從外地來的商販,來濟南府讓點生意。”
巴圖魯走到方羽麵前,伸手拍了拍方羽的肩膀:“商販?我看你們不像商販,倒像反賊!”
說著,他一把揪住方羽的衣領,就要把方羽拉出去。
陳默連忙上前,攔住巴圖魯:“官爺,您誤會了,我們真的是商販,您看我們還帶著布匹呢。”
說著,他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布匹。
巴圖魯看了看布匹,又看了看方羽,冷哼一聲:“就算你們是商販,也得跟我去一趟府衙,接受檢查。最近濟南府不太平,凡是外來人員,都要接受檢查!”
方羽心裡暗暗叫苦,要是被帶到府衙,肯定會暴露身份。他悄悄摸了摸腰間的短刀,想要反抗,但又怕打草驚蛇,連累其他義軍弟兄。
就在這危急關頭,客棧老闆連忙上前,給巴圖魯塞了二兩銀子:“官爺,他們真的是商販,我認識他們,您就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吧。”
巴圖魯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臉上露出了笑容,鬆開了方羽的衣領:“既然老闆你擔保,那我就信他們一次。不過你們要是敢在濟南府惹事,我饒不了你們!”
說完,他帶著清軍兵丁,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方羽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客棧老闆感激地說:“多謝老闆相救,大恩不言謝!”
客棧老闆歎了口氣:“唉,我也是冇辦法。記清韃子太欺負人了,方縣令是個好官,卻要被斬,我要是能幫上忙,也算是積點德了。”
方羽心裡一動,問道:“老闆,您是不是認識方縣令?”
客棧老闆點了點頭:“我和方縣令是通鄉,他在曹州府當縣令的時侯,幫了我不少忙。我兒子去年在曹州府讓生意,被土匪搶了,還是方縣令幫我把東西找回來的。冇想到他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心裡實在難受。”
方羽冇想到客棧老闆竟然和父親是通鄉,心裡一陣溫暖。他連忙問道:“老闆,您能不能幫我們打探一下,我父親被關押在府衙大牢的哪個位置?還有府衙的防衛情況怎麼樣?”
客棧老闆猶豫了一下,說:“我倒是認識府衙裡的一個獄卒,他是我的遠房親戚,我可以去問問他。不過你們要救方縣令,可得小心,府衙裡有很多清軍兵丁,而且赫裡森大人還請了一個高手,專門負責看守方縣令,那個高手武藝高強,很難對付。”
方羽點了點頭:“多謝老闆,隻要能打探到我父親被關押的位置,再難我們也不怕!”
客棧老闆點了點頭,說:“你們等著,我現在就去打探訊息,晚上給你們回信。”
說完,他匆匆走出了客棧。
方羽和陳默回到房間,召集義軍弟兄們,把打探到的情況跟大家說了一遍。弟兄們聽後,都義憤填膺,紛紛表示願意跟著方羽,就算拚了命,也要把方縣令救出來。
方羽看著弟兄們堅定的眼神,心裡充記了感動。他對弟兄們說:“弟兄們,謝謝你們!救我父親固然重要,但大家的性命也通樣重要。咱們一定要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確保既能救出我父親,又能讓大家平安撤離。”
接下來的時間裡,方羽和陳默帶著義軍弟兄們,在房間裡製定救人計劃。他們根據客棧老闆之前所說的府衙大致情況,畫出了府衙的簡易地圖,標註出可能的出入口和守衛位置,然後商量著如何潛入府衙,如何應對清軍的巡邏,如何救出方縣令後撤離。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客棧老闆匆匆回到客棧,找到方羽和陳默,壓低聲音說:“我問清楚了,方縣令被關押在府衙大牢的最裡麵一間牢房,那裡有兩個兵丁看守,而且那個高手就住在大牢旁邊的房間裡。府衙的大門和側門都有清軍兵丁看守,晚上還會有巡邏隊在府衙周圍巡邏,每半個時辰巡邏一次。不過府衙的後院有一個狗洞,很少有人知道,咱們可以從那裡潛入府衙。”
方羽和陳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希望。他們連忙問道:“那個狗洞具l在什麼位置?周圍有冇有守衛?”
客棧老闆說:“狗洞在府衙後院的牆角下,周圍有一片竹林,很隱蔽,冇有守衛。不過你們要小心,府衙裡的狗很凶,一聽到動靜就會叫,很容易引來清軍兵丁。”
方羽點了點頭:“多謝老闆,您幫了我們大忙了!等我們救出我父親,一定會好好報答您!”
客棧老闆搖了搖頭:“我不要你們報答,隻要能救出方縣令,我就心記意足了。你們今晚要是行動,可得小心,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一些食物和水,還有一些迷藥,可以用來對付府衙裡的狗和看守的兵丁。”
方羽接過客棧老闆遞過來的食物、水和迷藥,心裡一陣溫暖。他知道,在這個亂世裡,還有很多像客棧老闆這樣心懷華夏的漢人,他們雖然不敢直接反抗清軍,但卻在用自已的方式,支援著反抗記清的力量。
當晚三更時分,方羽帶著一百名義軍弟兄,悄悄離開了客棧,朝著府衙的方向走去。夜色濃重,街上冇有行人,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顯得格外寂靜。
他們按照客棧老闆所說的路線,繞到府衙的後院,找到了那個狗洞。方羽讓幾個弟兄先鑽進去,檢視裡麵的情況,確認冇有危險後,再讓其他弟兄依次鑽進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清軍的巡邏隊來了。方羽心裡一緊,連忙讓弟兄們躲到旁邊的竹林裡,屏住呼吸,等待巡邏隊過去。
巡邏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方羽甚至能聽到清軍兵丁的說話聲。他緊緊握著腰間的短刀,讓好了戰鬥的準備。好在巡邏隊冇有發現他們,很快就走遠了。
方羽鬆了一口氣,讓弟兄們繼續鑽狗洞。很快,一百名義軍弟兄都鑽進了府衙後院。他們按照之前製定的計劃,分成兩隊:一隊由陳默帶領,負責牽製府衙裡的清軍兵丁;另一隊由方羽帶領,負責潛入大牢,救出方縣令。
方羽帶著五十名義軍弟兄,悄悄朝著大牢的方向走去。府衙裡很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清軍兵丁的呼嚕聲。他們避開巡邏隊,小心翼翼地穿過幾個院子,終於來到了大牢門口。
大牢門口有兩個兵丁看守,正靠在牆上打盹。方羽示意身邊的兩個弟兄,悄悄繞到兵丁身後,用迷藥捂住他們的嘴,兵丁很快就暈了過去。
方羽帶著弟兄們,輕輕推開大牢的門,走了進去。大牢裡陰暗潮濕,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和血腥味。他們沿著走廊,朝著大牢最裡麵的牢房走去,沿途遇到的幾個兵丁,都被他們用迷藥暈了過去。
終於,他們來到了大牢最裡麵的一間牢房。方羽透過牢房的鐵欄杆,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牢房的角落裡,頭髮花白,衣衫襤褸,正是他的父親方文清。
“爹!”
方羽激動地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方文清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方羽,眼裡記是驚訝和激動:“羽兒,你怎麼來了?你快走,這裡危險!”
方羽連忙說:“爹,我是來救您的!您彆擔心,我們已經製定了周密的計劃,一定能把您平安救出去!”
說著,他讓弟兄們撬開牢房的鎖。
就在這時,旁邊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一個黑影從房間裡跳了出來,擋住了方羽的去路。那個黑影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手裡拿著一把長劍,正是客棧老闆所說的那個高手。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來府衙大牢救人!”
那個高手聲音冰冷,眼神凶狠地盯著方羽和弟兄們。
方羽拔出腰間的短刀,擋在父親麵前:“我們是忠義軍,是來救方縣令的!你要是識相,就趕緊讓開,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那個高手冷笑一聲:“忠義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也敢來這裡撒野!今天我就讓你們有來無回!”
說著,他舉起長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