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絕色美人成為路人甲 愛她就要冷落她(21) 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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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她就要冷落她(21)
出格……
殿內,
太醫與侍立的宮人眼見著打盹的雲煙身子一軟,驀地向地麵傾去,驚得慌忙去接。
指尖尚未觸及那雪羅衣角,蒼王卻比誰都快,
如一道寒冽的影子掠過,
穩穩接住了那抹將墜的雲。
太醫與宮人懸著的心方落下,一口氣還未喘勻,
臉色便悄然變了。一縷古怪的驚疑之色浮上來,
無聲地漫開。
蒼王殿下扶住雲貴妃,
原為救急之舉,縱然有違禮數,
倒也無可指摘。然則他這臂膀何以如生了根一般,
越箍越緊,竟冇有半分要鬆開的意思?!
他怎能如此?!
天爺!蒼王莫不是瘋了心?!雲貴妃是皇上的枕邊人!是他親弟弟的女人,是他的弟媳!!!
太醫與宮人的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迸出眼眶,
隻恨不能立時瞎了,
好教自己全然冇瞧見這蒼王抱著弟媳不撒手的駭人景象。
澹擎蒼倏然擡首,眼神冰刃似的掃過他們。他們嚇得膝蓋一軟,噗通跪倒,
額頭死死抵著冰涼的金磚,
隻恨不能將方纔那驚悚一幕從眼底剜去。
澹擎蒼垂眸看懷中依舊熟睡的雲煙。攔腰將她橫抱起來,
步至榻前,
輕輕放下,
像安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俯下身,替她除履,動作是刻意的輕柔。緞鞋悄然褪下,露出一段素綾羅襪,
他指尖帶著夜露的涼意,緩緩解開羅襪繫帶。
燈影如同碎金,瀉落如瓷裸足上。如若碎金灑在了細膩的白瓷上,連指甲都泛出淡淡盈光。
腳背上淡青的脈絡若隱若現,像暗河裡幽幽遊動的絲線,絲絲縷縷,纏住了澹擎蒼的視線,也纏住了他的手。他靜靜注視那蜿蜒的淡青。
拇指輕輕撫上那淡青的脈絡。冰涼的指腹貼著肌膚,在那細微的凸起上緩緩摩挲。
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下。一股原始的衝動湧起,澹擎蒼欲低頭咬斷那淡青的絲線,啜飲那脈管裡汩汩流淌的溫熱血液。
偷眼覷向這邊的太醫,一顆心在腔子裡擂鼓般狂跳。外男豈可見女子裸足?蒼王不僅看了,竟還上手撫摸!
蒼王莫不是對雲貴妃,生了那不可言說的心思?
抱著不放就算了,還上手摸人家腳,蒼王必定對雲貴妃有不可言說的心思!
可蒼王素來不是對女子毫無興致?
旋即,太醫心頭猛地雪亮。蒼王的確對女子不屑一顧。但雲貴妃是凡俗女子麼?不,她是九霄遺落的仙人,是偶謫凡塵的神女!
她就是天鵝肉,誰都想咬一口!
蒼王也想咬這一口天鵝肉,無可厚非。
更漏聲響起。澹擎蒼收回摩挲雲煙腳背的手。替她仔細掖好被角。轉身,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卻蘊含千鈞之力:“管好爾等口舌。”
太醫與宮人立刻搗蒜般磕頭,賭咒發誓定將此事爛在肚腸裡。
【四哥你乾嘛!】
【四哥也喜歡上雲煙了?】
【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嗎?又是抱著不撒手,又是親手脫鞋,還摸上了腳,肯定對雲煙有意思啊。】
【哈哈哈我一開始就覺得四哥和雲煙挺好嗑的,凶煞鐵血將軍vs絕世大美人,好嗑好嗑!】
【大伯哥vs弟媳,背德cp我先嗑為敬嘻嘻嘻嘻嘻】
【背德?嘶,刺激,我吃我吃我吃吃吃!】【四哥還真對雲煙有意思啊……不止是四哥,男主也明顯喜歡上雲煙了。】
【男主喜歡上雲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除了有些讀者還一直在自欺欺人之外,還有誰不知道的嗎?】
【澹臨能移情彆戀,就說明之前根本就不夠愛!我早就說了男主不夠愛女主了!】
【我感覺男主還是更愛婉兒。】
【還感覺更愛婉兒?喜歡這本“現實向”大作的人好慘,還在不停洗腦男主隻對女主是對特彆的。】
【就是就是。先前榮嬪做替身,有人拿男主的態度做對比,現在男主一顆心拴在雲煙身上了,還有人拿男主的態度對比來自欺欺人說男主更愛婉兒。但凡眼睛不瞎,誰看不出男主待雲煙比待婉兒更上心?】
【有些怨婦彆再自欺欺人,彆給彆人洗腦了,男主之前就是冇那麼愛婉兒!現在也更喜歡雲煙!】
清晨。雲煙望向菱花鏡中的自己。自七月末踏入這九重宮闕,至如今九月初二,她在澹臨身邊斷斷續續滋養了一月有餘。麵上病氣雖未全消,卻到底比初時淡了兩分。
在氣運源源不斷的滋養下,她的氣色會一日好過一日,直至那層灰敗的病氣徹底褪儘。剝落了病氣,纔是完整的她。
“雲煙……”澹臨夢囈聲起。雲煙走近床榻。
“雲煙……”澹臨的夢囈聲起,帶著痛楚的嘶啞。
澹臨又被蝕骨的劇痛生生刺醒。意識渙散,他死死攥住雲煙的手,彷彿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止疼的靈藥。
太醫見他轉醒,慌忙上前診視。切脈、施針、喂藥,一通手忙腳亂下來,澹臨身上的痛楚才略略減輕些許。
痛楚稍緩,神智便清明瞭幾分。他啞著嗓子:“四哥,這些時日朝政……煩勞你了。”
澹擎蒼:“不必。”
澹臨握著雲煙的手,又問太醫:“何時能治好?”
太醫:“微臣定當竭儘心力,早日讓陛下康複!”
“能治好?”
“定能治好。”
“若治不好呢?”澹臨聲音陡然沉下去,似鐵秤砣墜入深淵。
太醫擦汗:“定、定能治好。”
澹臨黑漆漆的眼眸,深不見底,如同幽冷的古井,直直潑在太醫臉上。澹臨心知肚明,這驟然而至的惡疾,前所未聞,太醫根本毫無把握。
或許,自己會就此死去。他沉沉盯著太醫,一言不發。
太醫頂著澹臨的俯視,隻覺得一把無形的刀懸在頭頂,錚然作響,寒氣森森,隨時會斬落下來。
雲煙出聲:“能治好。”
她語聲若花瓣墜落在絲絨上:“澹臨,你的八字硬得很,硬到寫在紙上,紙都能當斧子砍樹。所以,定能逢凶化吉。”
八字硬到能砍樹?這詼諧的譬喻,讓澹臨緊繃的嘴角微微鬆動,竟牽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那沉甸甸壓在心頭,名為死亡的巨石,彷彿裂開了一道細縫。他低低應了聲:“嗯。”
他日日被痛醒,又被痛暈,千刀萬剮的滋味,讓他一次次從生裡死,從死裡生,循環往複,彷彿永墮無間地獄。
也許下一次痛暈過去,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澹臨活了二十八年。權力、地位、財富,他唾手可得。他幼時的宏願,願大昭在他治下海清河晏,繁華鼎盛。幼時的宏願,這十數年間已一一實現。
這二十八年,他所求皆得,所願皆償。
是以,他不懼死亡。隻有心願未了,方懼死亡。
然而,以上一切都建立在雲煙未出現之前。
未遇見雲煙前,他不懼死亡。
而遇見雲煙後。在他得了這讓他死去活來的惡疾之後,在他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再也醒不來之後。他重新對死亡生出恐懼。
他欲朝朝見她,暮暮見她,時時見她,刻刻見她。
若身死魂滅,便不能再見她。
不能再見她,讓他恐懼。恐懼,竟如藤蔓般瘋長,無邊無際。
他不能死。
想到此,他用力咬住下唇,鐵鏽味在舌尖瀰漫。他試圖用這尖銳的刺痛喚回行將渙散的清明,抗拒那昏死的黑暗。
太醫捧來藥膳。劇痛早已榨乾了他對食物的所有感知。但他必須進食。他不能死。
宮人接過玉碗,正要餵食,澹臨啞聲對雲煙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求:“雲煙,你來喂朕。”
雲煙:“我不擅長伺候人,還是讓他們來罷。”
澹臨眸光微閃。若在以往,他說出此般請求,雲煙早已冷了顏色,或頂撞一句,甚或一記耳光摑將過來,斷不會如此刻這般,和聲細語與他解釋。
她待他的態度,分明又軟和了幾分。她開始關心他,擔憂他。
是因為他病了,她纔會有如此變化?
一個近乎病態的念頭倏然鑽進澹臨腦海:若能一直這樣病著,她是否就會一直這般待他,是否就會一直關心他,擔憂他?
藥膳蒸騰著熱氣,氤氳了整個昭陽殿。澹臨忍著劇痛,一口口嚥下苦澀藥汁,手指緊緊攥著雲煙的手。
隔著嫋嫋的藥霧,澹擎蒼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良久。澹擎蒼徑直從雲煙掌中奪過澹臨的手,緊緊握住。
澹臨手中溫軟柔荑,瞬間被一塊寒冰取代。隻聽澹擎蒼握著他的手,聲音平穩無波:“六弟,勿憂,為兄定竭儘所能,尋遍良方治好你。”
澹臨欲抽出手,重新去尋雲煙的手。澹擎蒼卻將五指收得更緊,不容他掙脫。
澹臨又暗暗使力掙了一下。奈何病中氣力不濟,如何敵得過澹擎蒼的鐵腕?
而這時,澹擎蒼接著道:“六弟,還是很疼?”
“已經好多了。”
“我實不忍見你清醒著受這般苦楚。”澹擎蒼話音未落,指風已落,精準地點上澹臨的睡xue。
澹臨瞬間沉入無知無覺的昏黑。
澹臨這惡症,著實霸道,縱是點了睡xue,不多時那鑽心蝕骨的痛楚也能衝開禁錮,將他刺醒。起初就已試過點xue的手段。
然而各種昏睡湯藥、點xue手法都試過,皆收效甚微。
澹擎蒼不由分說點了澹臨的睡xue,澹臨睡去。雲煙離開龍榻,吩咐宮人:“傳膳來。”
時近正午,該用膳了。澹擎蒼留下,一同進膳。
澹擎蒼的目光掠過雲煙持箸的手。她手上的肌膚與足背一般瑩潔,淡青的脈絡分明,宛如新雪地上蜿蜒的淺溪。
他自盤中夾起一莖碧翠的黃瓜,輕輕咬斷,吸吮著斷茬處沁出的清汁。像是在咬斷雲煙手上那纖細的青色脈絡,吸吮其中溫熱的血液。
他眸光微擡,停駐在雲煙微動的唇上。紅唇極豔,恰似半凝的胭脂凍,又或精琢的赤玉珠。
銀匙微涼,她輕輕含住,一勺魚湯緩緩渡進去。銀匙撤去,唇瓣微啟,如一朵受暖意燻蒸緩緩綻開的花。
一小塊蜜炙的肉脯送入口中。雪粉腮頰旋即運作起來,細密地推擠、研磨著那塊腴甜的肉脯。
雲煙嚥下肉鋪,朱唇覆上瓷白杯緣,似一苗紅焰輕吻薄雪。她啜飲清茶,唇上水光瑩然,如雨打過的濃豔花苞,灼灼穠灩,豔光竟似要灼燙誰的眼眸與神魂。
看她吃飯,賞心悅目。
雲煙偶一擡首,發現澹擎蒼在看她嘴角。
雲煙:“怎麼?”
澹擎蒼:“嘴角沾了點東西。”
雲煙拿起絲帕,在唇角按了按。
澹擎蒼:“冇擦淨。”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拂過她唇角那並不存在的汙跡。
動作輕柔,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的唇角,擦完後指腹在她唇角極短暫地停留了一下,像是不經意。
雲煙眯起眼,審視澹擎蒼。
他卻一如既往,麵若寒冰。收回手,神態自若地取帕子拭了拭自己的手指。
彷彿方纔那逾越的觸碰,不過是拂去一粒微塵,尋常至極。仿若一點都不覺方纔他此番親密行為有任何不對。
雲煙放下玉箸:“澹擎蒼。”她喚他的名字。這三個字從她口中吐出,吐字是秋夜琉璃盞傾瀉的蜜露,未沾唇齒已聞其香,泠泠然濺起滿耳朵的幽香。
澹擎蒼擡眸:“你方纔叫本王什麼?”
“澹擎蒼。”
“什麼?”
“澹擎蒼。”
“什麼?”
雲煙蹙起眉尖。他似乎並非因她直呼其名而惱,倒像是……特意誘她多喚幾聲。她幽幽道,眸光如針:“你不覺你方纔所為,甚是不妥?”
“有何不妥?”
“我是你的弟媳。”
“弟媳,便是本王的妹妹,”澹擎蒼迎著她的逼視,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兄長替妹妹拂去汙穢,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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