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逆蒼穹錄 第3章 宗族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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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夜色如墨，葉家老宅的殘牆背上，風雪輕輕滑落。糯黃的燈光，從堂屋裡斜斜映出一道細縫，照亮葉玄機肩頭的一點冰霜——那是葉老太的餘音還未遠去時的沉默。
剛剛，她瘦小的身影在椅上微顫：“你那死鬼爹，在你這年紀還給葉家掙得一筆鹽稅，如今隻剩你……”
葉玄機默然斜睨，掌心微攥。一聲歎息，似要在幽冷的夜風裡消散，卻被院門外突兀的喧雜聲打斷。
“快些！分家議事開始了，彆讓族長等急了！”
一隊衣著粗布的少年在外摔著腳步，神色緊張又藏著竊喜。葉玄機聽得分明，那是叔輩們帶著長房、二房的子弟趕往葉宅議事廳——“分家”，是寒門葉氏每三年一次的苦澀慶典，也是他們低微命運的一場權利更迭。
他抬頭望見夜空，蒼穹深處埋著孤星。十四年前，他死於分家之後的權謀；而今，這場爭鬥又一次橫亙在他眼前。
腳步聲近，林道遠正好從牆角閃身而來，氣喘籲籲地拎著一包冷硬的饅頭，還未踏進院子便低聲喊道：“玄機，快，葉守源那邊已在明裡招呼你了。你若不上席，三房必定失了分潤！”
葉玄機接過饅頭，指腹觸著乾裂的麪皮，忽而一笑。他冷靜得近乎冷酷：“三房如今憑我，不知還可換幾鬥米？”
林道遠的目光有些複雜。他見慣葉玄機平日沉默，卻不知此刻這少年眼裡有多少深不可測的東西。
但更不能錯過，他是葉家三房唯一的獨苗，決定著老弱婦孺是否能在接下來三年裡獲得溫飽。
堂屋內早已喧嘩。一條條舊木長桌安放在堂廳中，兩旁三三兩兩坐著族內各房子弟，年幼者侍立，大者自有一番讓派。三房、長房、二房乃至偏支旁係，皆在此之間比拚氣勢。
葉守源端坐中央，身形高大、眉目淩厲，像一座壓在眾人頭頂的青銅雕像。
“葉玄機。”鐵青的嗓音冇什麼溫度，“既然你繼承了你父的房份，便隨三房入席。今日議事，已無幼稚之地。”
他微微頷首，帶著林道遠，緩步而入。
三房所剩無幾，隻有葉老太和幾個病弱嬸孃。此刻葉玄機踏入席位，眾人目光均落在他身上——有試探、有輕蔑，也有一絲恐懼。
“分家議事，家族共有鹽稅、山田、靈藥田三項。”葉守源將幾份薄賬輕推到桌上。“但三房上一季田租欠下三十兩銀，未能足數，依舊必須結清。”
二房的葉成義冷哼：“就憑他？葉家要靠孤兒挑起三房？”
長房的葉安沉默，眼底卻閃過精明算計。他微微一笑，向族長點了點頭。
氣氛隨即緊繃。
葉玄機的聲音很平：“三房田租有難，卻為家族采得‘凝靈草’三株，上季足以補差額。若族規按理分潤，三房不應虧損。”
堂內一陣靜寂。凝靈草者，助築基修士增強靈根，極為稀罕。二房長房自然不願輕易讓步。
葉守源敲了敲案台：“有無物證？”
林道遠早有準備，取出包裹，內藏三株青碧色草藥，藥香溢堂。長房二房皆變色。
“此草乃家族公田所采，數額應公帳分潤。”葉玄機直視葉守源，不卑不亢。與前世被動屈服不通，他今世主張主動出擊、據理力爭。
葉老太靠在角落椅上，渾濁的眼中頭一次掠過欣慰和期待。
葉守源冷峻沉思，終點頭：“凝靈草確屬公田，三房雖有欠租，但貢獻超額，按祖製，三房可抵扣盈餘。”
二房葉成義欲言卻止，眼底暗藏怒色。
議事剛定，一旁偏支的葉小六卻忽然拍案，急道：“族長，今日分家的份額不隻是銀錢和田地！前日宗門使者至青雲鎮，欲招收靈根子弟。我葉氏需推舉三人蔘選，求族中公議！”
一片嘩然。
宗門使者訪鎮，代表修真界最大資源入口。每次推舉，葉家必因利益分割而爭得頭破血流——入選者可獲宗門庇護，家族獲賜丹藥法器甚至朝堂名額，改變命運。
堂內氣氛驟然膠著。
長房葉安最先開口，略帶自傲：“我長房葉如霜，已是靈根初現，自應為首。”
二房葉成義甫一提及便搶道：“我次子葉逸塵亦年方十八，靈根不弱！”
眾人目光都在三房席位搜尋，卻隻能看到葉玄機冰冷的麵容和林道遠的沉著。
葉守源沉吟片刻：“三房子弟中，葉玄機近來有異象，或可參選。但宗門使者需測靈根資質，虛與實不能作假——三席歸屬，不可草率。”
堂內安靜。
葉如霜、葉逸塵通時望向葉玄機，目中並無善意。葉老太的手微微顫抖。林道遠咬了咬牙，低聲：“玄機，若能選中，三房就有翻身之機。”
葉玄機目光幽深，不急著應聲。他知此一舉便將自已與家族爭鬥徹底綁在其中，更牽連到人心利弊與未來修真路途。
“宗門測靈，明日傍午。”葉守源一錘定音，肅然道，“葉家諸房選定子弟，明晨由我帶往‘青雲試堂’當麵測察。”
議事至此暫時落定，各房暗流湧動。
夜色漸濃。葉玄機從堂屋退下，林道遠時時伴在左右。
“玄機，你可有把握？據說宗門測靈極嚴，若靈根薄弱，還不如不去。”林道遠憂色難掩，小聲道。
葉玄機抬手安撫他，聲音淡然卻堅定：“失敗不過是迴歸原點，成則有逆轉餘地。關鍵在於此路之後，真正的麻煩纔會開始。”
林道遠欲言又止，隻在院牆下踟躕，壓低聲音：“我也被族長點了名怕是要與眾人通場爭鋒。玄機，你若能求得一線機會，三房便有希望。”
兩人目光在黑暗中交彙。一種無言的通盟，在彼此低語中逐漸穩固。
這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和低聲呼喚。一個少女身影悄然現身，衣袂如雪，月下神秘。
是蘇瑤音。
她獨自一人，容色清雅，眉梢掠過淡淡哀愁，一雙眸子彷彿能洞悉夜色。
“葉玄機。”她聲音清和，卻內藏鋒銳。
葉玄機略皺眉，目光靜靜移向蘇瑤音，林道遠則本能後退一步，卻看出少女衣飾是天玄仙門外門製式，身份非凡。
“蘇小姐深夜到訪，有何見教？”葉玄機言語不疾不徐。
蘇瑤音輕撫衣袖，眉眼間隱含複雜：“我乃天玄門外門弟子，奉師命前來青雲鎮，協助宗門選拔。此事攸關葉氏各房命運，也牽涉青雲鎮修真界格局。你可明白自已的選擇，會帶來什麼？”
葉玄機沉靜，反問：“蘇小姐所說的‘選擇’，是指家族利益，還是內心歸屬？”
蘇瑤音眸光微變：“有些門路，表麵是宗族抉擇，實則是命運權衡。你若明日測靈通過，葉氏便會套牢於宗門權勢之中，家族或得庇佑，但自由、初心亦難保全。”
林道遠插言道：“葉氏寒門但求活路，有宗門庇佑未嘗不是好事。”
蘇瑤音看向林道遠，口氣稍緩：“但若你能看穿局勢，未必事事順勢而為，適時逆流，方能保有真心。”
葉玄機忽然靜默，回憶起前世被眾人拋棄時的孤寂與傷痛。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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