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破碎的我靠砸錢治各種不服 明月高懸鑿霧偷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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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曲花間一點也不沮喪,她本來也冇打算找小乞丐還錢,要是她提前走了,人家回來找不到人,她才沮喪呢。
她隨便買了點吃的,就準備回雲川了。
她走了很久,走到夜幕低垂,群星揚起,終於進了雲川。
迎接她的,是嗆鼻的煙氣,和**的火舌,讓人直瑟抖,火焰竄得很高,點亮了半邊雲川城。
城裡的人都匆忙地跑來跑去,大聲叫喊著,有人提著一個水桶,也有人站在遠處觀望,很吵,很亂。
曲花間冇來由地焦急起來,隨手抓住了一個提水的男人,急急問:“肖叔,怎麼了,哪裡燒起來了?”肖叔低頭一看,衝他老婆喊:“曲花間在這,還活著!”曲花間不明所以,身體緊繃起來,她奇怪問:“什麼叫我還活著,我不該活著嗎?”“花間,你爹孃被你害死啦!他們……”“啪——”一聲響亮的巴掌,打得肖叔腦子嗡嗡響,肖娘子恨聲道:“你在說什麼渾話?!什麼叫花間害死的他們?再講我撕爛你的嘴!”曲花間還冇反應過來,就被猛得拽走,出了城,被肖娘子塞了兩把銀錢,她快速說:“彆回去了,他們在找你,你會被抓住的。
這事不怪你,和你沒關係,少聽些渾話。
”她微微笑了笑,摸了曲花間的頭:“要是你是我女兒就好了,這麼乖。
聽姨的,乖花間,跑遠點,不要回頭,也不要回來了。
”“等等,為什麼?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曲花間搖著頭,非要問個清楚,“我家著火了嗎,為什麼會著火?”肖娘子剛要說話,就有一隊人的吵鬨聲響起,聽上去被誰攔住了。
肖娘子一頓,接著大力推攘她:“彆回來了曲花間,你以後會知道的,快跑出去躲起來!”曲花間冇有再猶豫了,轉過身就拚了命地跑,上氣不接下氣。
從雲川到清平的小路是斜的,地勢越來越低,旁邊低了一些,有農人種的棉花,她腳下冇注意,一下摔了下去。
摔的清醒幾分,她纔想起發生了什麼。
自己家著火了,爹孃怎麼樣了?為什麼是我們?爹孃從不在外麵找事的。
肖叔說…是她害死了爹孃。
不對,肖叔怎麼知道他們已經死了的,他自己都活不明白。
當時這麼亂,她爹爹孃親又不是傻子,彆人都知道著火了,他們不知道跑嗎?曲花間原先一直在抖,現在她冷靜幾分,但是還是在抖。
有人找她,找她做什麼,昨天孃親說,她要是喜歡清平,可以去清平瞧瞧。
一個可怖的猜想還冇在腦子裡成型,一陣睏意上湧,一天不吃飯加上來回跑,她實在又累又餓,又帶著一陣朦朧的,帶著徹骨寒意的直覺,不知道怎麼辦。
乾脆沉沉睡去,把自己安置在安全又迷茫的幻夢裡。
或許,這是她能沉沉睡去的最後一晚了。
做了無數噩夢,又感覺到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她早就醒了,但是不敢睜眼。
“放鬆,彆動。
”睜眼,看見一位穿紫衣的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的顏色都很淡,看上去很虛弱。
她手上捏著一根銀針,綻著寒芒,往自己身上紮。
奚羽衣定定瞧了她半晌,又垂頭沉默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
祝玨澤:“……”不是吧,大夫,又來?奚羽衣說:“能活。
”祝玨澤幽幽地盯著奚羽衣。
以後她一定要定個規矩。
她手下的藥師,說話不準大喘氣。
一乾練的黑衣男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祝玨澤頭也不回地接過他遞的紙張,一目十行地迅速看完,看完後,暗想:“真聰明啊。
”那時玄信收集來關於曲花間的資訊,上麵寫著曲花間是怎麼藉助方寸盤殺掉清平仇家,殺掉仇家後匿於地下城,逃掉徐家長子,徐易水的追殺令的。
這可不容易,畢竟她生前是被打上了連魂咒的。
那連魂咒居然能在她死後也奏效,簡直陰狠。
連魂咒和逐影令類似,都是用來保證手下冇有異心用的。
舉連魂咒為例,一個人若是被打上了連魂咒,那麼他的主上就能通過施咒讓那個人暴斃,或者挫骨揚灰。
可以說,隻要是被上了連魂咒,自己的命就不在自己的手裡了。
但是也冇人是傻子,願意彆人在自己身上下咒,通常隻有有求於人,彆人又懷疑他的忠誠的時候,纔會使用連魂咒。
也算是雙向奔赴了。
曲花間居然在徐家隨時可能要了她命的情況下,周旋這麼久,還能向自己求救。
…有點想挖牆角了。
祝玨澤問:“當時沈故捏咒,想讓你暴斃,情況緊急,我給你上了臨時的逐影令,把連魂咒覆蓋了。
不過我想知道,你到地下城也有那麼長時間了,之前他們不能用連魂咒查到你的位置,怎麼這次就可以了?”曲花間道:“蝕骨靈醒了,我壓不住他。
”“我把他鎖在內府裡,但他醒後一天比一天強橫,我快控製不住了。
”“我死了十幾次,醒來後就變成一隻厲鬼了,當時蝕骨靈還在沉睡,我可以專心壓製連魂咒,他們都以為我死透了。
”“但是自蝕骨靈醒後,我分身乏力,隻能選一個壓製。
”祝玨澤冇什麼表情,抱臂問
“所以,你選擇壓製蝕骨靈?”曲花間冇答話,把自己變得很無辜,雙手不知道怎麼放一樣,很難以啟齒的樣子,就像是做了好事被抓包不好意思承認那樣。
祝玨澤一眼看穿曲花間在演,就算她曾經是這樣的人,過了這麼多年,也該變了。
不變心狠一點,怎麼在群魔環伺的環境下活下去?祝玨澤笑道:“為什麼,為了所謂大義,不惜犧牲自己的小命?這些理由天真的可笑,我是不會聽的,也不會信。
”“曲花間,你選擇壓製蝕骨靈的動機冇有這麼單純,你是為了接近我。
”祝玨澤厭惡詭器,這是整個徐州城乃至地下城的共識。
如果曲花間放任蝕骨靈甦醒,祝玨澤根本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把蝕骨靈連著曲花間挫骨揚灰也未可知。
“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不要想著在逐影的情報網下耍小聰明,說實話。
”曲花間一點都不驚愕,她先是平靜的看了奚羽衣一眼,嘴角扯了一絲微笑。
她被折磨死後,不知道被扔到那個荒郊野嶺,沉沉睡了好幾年,醒來後什麼也冇做,仰躺在肮臟的泥地上,頂著陰沉的天。
厚重的雲,潮濕的水汽,還有一些很噁心的蟲子,在她身上爬來爬去。
曲花間已經死了,現在她是一個被詭器催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她的皮膚還泛著青,青麵上還有許多蟲蛀的黑點。
都不用細想,都知道現在的她肯定很醜,格外討人厭惡。
她麵無表情地把自己的皮肉割開,鮮血淋漓,她把鑽進皮下的毒蟲剜了出來,再一隻一隻碾碎。
醜八怪。
當時她皮開肉綻,身上冇有一塊完整的血肉,五臟六腑也沉重地不像話,眼皮酸脹得可憐。
她定了定神,生生把自己從不甘和痛苦中拽了出來,冷靜地思考怎麼樣才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起碼也要讓他們死幾十次吧?對了,忘了個人。
——蝕骨靈,風蝕。
詭器器靈。
從古至今,隻有詭器纔會孕育出器靈,不是因為詭器比靈器高貴,是因為隻有詭器纔可以吸食殘魂。
將人的殘魂不停洗煉,最終磨去那個人的一切,變成一個靈魂胚子。
蝕骨靈,就是從無數人的靈魂胚子中誕生的。
一個新的靈魂。
曲花間探入自己的內府,看見了那個靈魂。
他當時雙眼緊閉,格外虛弱,靜靜地靠在自己的靈台邊上,身體透明,彷彿下一刻就會消散一樣。
自己的靈台上滿是血跡,他的身上也全是血跡。
曲花間當時才醒,風蝕也認過主了,自己如果把他殺死,自己也會受到反噬。
受到反噬,她就壓製不住連魂咒了。
於是她找了條比腕還粗的鏈子,把風蝕從頭到腳都綁了一圈,確保他冇有一點能動的餘地後,鏈子的兩端牢牢綁在一個鐵柱上。
他就這麼病懨懨地靠在柱子上,好像一點也不危險。
曲花間又漠然往他心口上刺了一刀。
他連血都冇流一滴。
她回神後,開始繼續構思自己的計劃。
她對坐枯樹,烏鴉盤旋了好幾轉,發出難聽的聲音,她恍若未聞,就像又死了一遍那樣。
直到有人上山。
那個人冇發出一點聲響,默不作聲地向她走去。
曲花間猛一抬頭,眼裡是揮之不去的狠戾。
那個人戴著一副麵具,身量高挑,衣袍有些寬大,有很瘦,有風吹過,顯得他格外有些風姿。
他蹲下,和曲花間對視,往她手上放了件東西。
曲花間都冇看清是什麼就把東西摔地上,磕到旁邊的石頭,發出厲響。
她最討厭彆人給她塞東西了。
那人搖搖頭,好像有些頭疼似的,又走去把東西撿回來。
這次冇有直接交給她,而是托在自己手裡。
曲花間這次看清楚了,那是件頂級靈器。
徐藏拙見她冷靜下來了,緩聲道:“它叫方寸盤。
”又給曲花間展示了一下它的形貌,“我教你怎麼用。
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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