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破碎的我靠砸錢治各種不服 鬼燭含煞滋事尋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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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百珍天街的入口,是一條幽深迂迴的墨色小巷。
時近正午,巷內深牆偶有花柳探出來,迎著春意簌簌起舞,陽光被切成碎金,也在搖曳。
幾點光暈落在祝玨澤的臉上,祝玨澤眯了眯眼,神情慵懶,打量掛在手間的護心蓮。
護心蓮花瓣輕展,栩栩如生,當真漂亮,製作他的人真真是費了心思。
又用餘光瞥了眼荀讓月,卻見荀讓月在瞧著自己,陽光在他眼睫上跳躍,把平日裡麵如冠玉的貴公子襯得有人氣了幾分。
察覺到目光,荀讓月用手微微擋了下陽光,眯著的眼睛睜大一些,彷彿在用目光詢問她怎麼了。
祝玨澤乾笑幾聲,一把把護心蓮捏在手心,心口狂跳。
荀讓月這麼好看,一定很配這種玉件,要不哪天做一個送他?又覺得荀讓月肯定不缺玉件,他這麼在乎形象,肯定備了很多各種各樣的祝玨澤微微笑著,手指攥著護心蓮,上下摩挲了兩下。
荀公子好生俊俏,想親。
之前兩人情深意切的時候,她特彆喜歡索吻。
如今過了七年再見,居然變得小心翼翼,怕被拒絕了。
荀讓月微微偏頭,眸色深深,等她開口。
等半天祝玨澤也不說話,他問:“護心蓮好看,你準備怎樣處置它?”祝玨澤回神,“哦”了一聲,從芥子裡拿出一個紫匣子,正要開口,突然頓住了。
有人在居高臨下地觀察他們。
那幾道視線如蛇信一般,黏膩噁心地攀附在他們身上,祝玨澤胸口湧上陣陣惡寒。
她冷笑,心道這點把戲,幾縷金箔絲就要衝向視線所在處打去——幾道銀藍劍氣卻快她一步,精準地將向他們投下視線的“人”紮了個透心涼。
幾聲極輕的“嘶嘶”聲在耳畔響起,祝玨澤漫不經心開口:“人皮傀儡,看來鬼燭小姐已經知道我們到了,準備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荀讓月冇什麼表情地收劍入鞘,評價道:“難看。
”祝玨澤輕手把護心蓮放進匣子裡,又在匣子上設了一道陣法,搖頭開玩笑:“哎,下次見麵給她推薦點好看又方便的,給她點折扣。
”又晃了晃匣子:“護心蓮麼?這是我師傅做的靈器,當然要收揀好,以後得空還回去,畢竟”“他常常做這種女子用的飾物,卻從不送人。
都是自己收盛著。
”荀讓月問:“那他做來乾什麼,擺著好看?”該不會自己喜歡戴吧?祝玨澤垂眸笑笑,像是想起來一段往事:“你知道我有個師孃嗎?我師父就是因為她上山的。
”隴翠山上有條規定,凡是上山的仙人,都必須和紅塵斬斷關係,不把紅塵裡的糾紛帶到山上去。
祝玨澤不止一次拉著他吐槽,這是什麼破規定,知道的明白他們是仙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和尚。
又鬆了口氣,把他拉得很近講:“幸好我們是上山聽學的,不是來修仙的。
要不是連談個戀愛都不讓,多憋屈啊!”荀讓月聽後,不解道:“徐仙尊是為情所傷?”又思索一會,補充道:“然後要斬斷塵緣索性不問世事了?”祝玨澤正色:“當然不是,他們早成親了,但是師孃在成親不久就香消玉殞了。
從那以後,師傅上山,做了很多女子的配飾,也不送人,就自己收著,放到師孃的房間裡。
”屋內陳設依舊,伊人卻早已不在。
“不過凡事有例外,他曾給過仙姑一個長命鎖。
她默不作聲收下了,但是我從冇有看見她拿出來過。
”“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是師父的私事,我也不想多問。
”荀讓月本來麵有疑色,聽祝玨澤這樣一講,便不提了。
轉眼,二人就到了百珍天街。
墨色小巷裡冇什麼人,百珍天街內倒是熱鬨非常。
交談聲,吆喝聲,偶然還能聽見幾句零碎的唱詞,像一層欲揭不揭的紗幔,沾著人間煙火氣,和地麵上的集市冇什麼區彆。
荀讓月在一個攤販前停了下來,垂眸打量著上邊的玉件。
他挑剔的很,挑挑選選下來,不是顏色不合適,就是樣式不好看。
攤販大娘滿臉堆笑,這人看上去格外像冤大頭,喊多少錢都不會還價的那種。
因此她也格外耐心,傾心推薦自己攤上的玉件。
祝玨澤在不遠處買點小玩意兒,荀讓月抬眼看去,注意到那家鋪子裡的架子上堆了些嬌妍的彩花。
他過去打量兩眼,也不問花怎麼賣,就問幾時摘采的,鋪子什麼時候開門雲雲。
祝玨澤聞言,朝荀讓月的方向微抬了點頭,視線還落在自己買的顏色樣式各異的東西上,未語先笑:“怎麼,荀公子光問不買,是想自己開店?”荀讓月考慮一下:“嗯,想法不錯。
”話未說完,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有些涼,一絲甘甜蔓延口腔,沁的人肺腑都是甜溜溜的。
祝玨澤:“唔,甜,梨膏糖嗎?”“店家說不錯,你嚐嚐。
”鋪子右首就是天街客棧了,作為地下城最出名的客棧,環境實屬不錯,檀木黛瓦,雅緻至極。
老闆娘熱情招待,東拉西扯地問了許多問題,最後在二位要幾間房這個問題上,兩人出奇地沉默。
連一直笑意盈盈的祝玨澤都把腦袋耷拉下來,嗯哦啊了半天,又是晃悠手中絲線,又是輕搖畫扇,反正就是特彆忙的樣子。
老闆娘也是千年的老狐狸,微笑著話題一轉:“——但是,無論二位想要幾間房,都隻剩下一間房了。
因為最近客人特彆多,都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便宜買到什麼好東西呢。
抱歉啊二位,招待不週,請多擔待擔待”祝玨澤暗道活該老闆娘生意好,她不好誰好,下次再來!忙道冇事冇事,當即把荀讓月推進了房間。
荀讓月:“?”一整個砧板上的魚肉任君宰割的感覺是什麼鬼啊?一進房間,祝玨澤一收摺扇,先談了幾句廢話,又扯了兩句天氣,最後直入主題:“你最近小動作怎麼這麼多了?”荀讓月挑眉,意有所指:“你的小動作也多啊。
”祝玨澤:“我哪來的小動作,荀公子可不要冤枉”荀讓月靠近,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祝玨澤呼吸一滯,手指微微蜷起又張開。
荀讓月見他不排斥,彎了點腰,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祝玨澤隻覺得荀讓月靠得很近,他放輕了呼吸,手指輕抬祝玨澤的下顎。
荀讓月的吻有點急,唇舌交纏,一絲清甜在唇間蔓延開來。
祝玨澤同他對視,隻見他長睫低垂,眸色明滅,眼裡沾了點欲氣以及侵略感。
“……”祝玨澤認命閉眼。
案間沉香在銅香爐中緩緩燃燒,一條紅線隔在香料與塵灰之間,不斷曲折,不斷變化。
微風輕揚,香料與塵灰攪和在一起,帶有似有似無的香氣,糾纏在兩人之間。
又一縷香料燃成了灰,荀讓月起身,目光還黏在祝玨澤的眼瞼上。
兩人麵頰俱是染上一層紅霞,荀讓月深吸一口氣,抿著唇,垂眸道:“剛進小巷的時候,你那樣看著我,我還以為你想吻我。
”祝玨澤無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腦子裡一派漿糊,根本冇反應過來荀讓月說了什麼。
不管說了什麼,先應了再說。
“啊,嗯嗯嗯。
”聞此,荀讓月鬆了口氣:“還有一個時辰拍賣會就開始了,你要不要去內室休息一下”祝玨澤立刻問:“那你呢”他到幾案邊,摩挲著一張印花箋,道:“我寫一封信。
”——————一陣“啪”“啪”地拍翅聲響起,接著是低啼婉轉的鳥鳴。
祝玨澤睜眼,先去找幾案邊的荀讓月。
他整個人都坐在光影裡,一手輕叩桌麵,一手持書卷,隨意又放鬆。
筆墨紙硯整整齊齊擺在一邊,看來是已經寫完了。
祝玨澤狀似無意:“喂,你寫給誰的?”荀讓月把書放回書架:“寫回落人間,有事讓搖風幫忙。
”祝玨澤暗罵自己出息,連封信都要問明去處。
荀搖風是荀家長女,是荀讓月的親姐。
荀搖風和弟弟不同,她舒朗颯爽,心有九竅,也是劍道一派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過她劍術一般,出名的是她的劍陣。
劍陣複雜,殺傷力極強,一般需要佈陣人需要提前佈置,預演劍陣走向,最後確定每柄劍的位置,非內心細緻的人不能做。
荀讓月身處靈河,那目前落人間當家的就是荀搖風了。
祝玨澤拿出刻有“拍賣場”的令牌,兩道靈力圍繞著令牌轉了兩圈,一陣強光,兩人瞬間就到了拍賣場。
拍賣場是一片虛空。
隻有地麵是實心的,最中央有一個白玉砌成的高台,高台邊雕刻著祥雲祥瑞。
台上有兩位輕衣緩帶的女郎,亭亭玉立地立在台上。
千種萬種風情,自不必提。
高台邊有數十道靈力聚起的藤蔓,自下而上抽條生長,由淡金色到淺綠色緩緩漸變,冰清玉潔,如有實質。
每道生長的藤蔓上首都有一看台,玉砌的護欄,蠟木製的桌椅擺在正中。
彩紗一直從護欄垂落,曳在地上,宛如流芳台上最清冷動人的姑娘。
細細看去,哪裡像是拍賣場,瑤台仙境都要比起遜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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