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之道我欲斬天 第3章 謠言四起

    黎明驅散了夜的深沉，卻驅不散籠罩在清風城上空那股無形的、愈發凝重的壓抑。昨日的喧囂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但一種更加隱秘、更加躁動的暗流，卻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悄然滋生、蔓延。

林塵所在的那座偏僻小院，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風眼，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平靜。林塵盤膝坐在屋內，周身氣息內斂，淡金色的破滅真氣在無垢刀脈中緩緩流淌，淬煉著每一寸血肉骨骼，向著武士境的壁壘發起無聲的衝擊。小蝶則輕手輕腳地打掃著院落，將落葉歸攏，但她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時不時停下動作，側耳傾聽院牆外的動靜。少爺昨日驚天動地的勝利帶來的喜悅，已經被一種對未知風險的隱隱不安所取代。大長老那邊的懲罰太輕了，輕得讓人心慌，這不合常理。

然而，院牆之外，清風城卻已不再是昨日的清風城。

「聽說了嗎？林家那個廢物少爺，不對，現在不能叫廢物了！昨天在演武台上，三招就把林家那個天才林峰給乾趴下了！」

「何止啊！我二舅姥爺家的三小子就在林家當差，聽說那林塵是得了天大的機緣！疑似是某位隕落武王的傳承！」

「武王？我看不止！聽說他用的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斷刀，邪門得很！一出手就鬼哭神嚎，林峰的護體真氣跟紙糊的一樣！」

「真的假的？難怪修為恢複這麼快！武王傳承啊……一步登天的機會！」

「嘖嘖，林家這下熱鬨了。懷璧其罪，這訊息傳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眼紅……」

類似的議論，如同瘟疫般，在清風城的各個角落飛速傳播。茶館酒肆、坊市街頭、傭兵聚集地，幾乎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話題核心都指向了林家那個突然崛起的「廢物」林塵。傳言在口耳相傳中不斷變形、誇大，從「疑似得到機緣」到「身懷武王完整傳承」，從「一把斷刀」到「可能是一件破損的神兵」，越傳越是離譜，也越傳越是引人遐想。

城南，一家魚龍混雜的「血狼」酒館。油膩的方桌旁，幾個身上帶著血腥氣的傭兵正唾沫橫飛地議論著。

「媽的，武王傳承！要是老子能得到，還用得著在這刀口舔血？」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漢子猛灌一口劣酒，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嘿，黑熊，就你這武徒七重的實力，也敢打那主意？沒聽說那林塵三招就廢了武士二重的林峰？你去送菜嗎？」旁邊一個瘦小精悍的漢子嗤笑道。

「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林家再厲害，還能防住所有人？總有落單的時候！」那叫黑熊的傭兵不服氣道。

「聽說城主府那邊，好像也有點動靜……」另一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城西，黑市入口附近的一家當鋪後院，一間密室內。

燭火搖曳，映照出幾張模糊而陰鷙的臉龐。他們是盤踞在清風城地下的幾個黑勢力頭目。

「訊息確認了嗎？林家那小子，真得了大機緣？」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不離十。林峰的實力做不得假，能被三招擊敗，那林塵身上肯定有古怪。武王傳承……寧可信其有。」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回應。

「林家和大長老那邊，什麼態度？」

「哼，林嘯天那老狐狸，按兵不動，罰了個不痛不癢的禁足。我看，他是想借刀殺人！」

「那我們……」

「等！讓訊息再飛一會兒。清風城的水渾了，纔好摸魚。派人盯著林家，特彆是那個小院，一隻蒼蠅飛進去的記錄都要有！但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輕舉妄動！現在，盯著那裡的眼睛，可不止我們一家！」

城主府，一間守衛森嚴的書房內。

城主趙天霸身材魁梧，麵容粗獷，一雙虎目開闔間精光四射，散發著武將特有的彪悍氣息。他聽著謀士陳平的彙報，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紫檀木桌麵。

「林嘯天這條老狗，倒是打得好算盤。」趙天霸聲音洪亮，帶著一絲嘲弄，「想借本城主的手，替他清除隱患，還想空手套白狼。」

陳平躬身道：「城主明鑒。不過，那林塵若真身懷重寶，對我城主府而言，未嘗不是一次機會。林嘯天許諾的三成礦產收益是實打實的，若能趁機得到那疑似武王傳承，更是天大的收獲。即便訊息有假，我們也不過是『維持城內秩序』，順手打壓一下日漸勢大的林家，並無損失。」

趙天霸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沉吟片刻，冷笑道：「不錯。傳令下去，加派暗哨，嚴密監視林塵的一舉一動。同時，讓城衛軍最近『辛苦』一點，對林家附近的巡邏，『加強』一些。特彆是通往黑風山脈的幾條要道，給本城主盯緊了！我倒要看看，這得了『奇遇』的小子，能忍到幾時！一旦他敢踏出林家，或者露出任何破綻……」

他沒有說完，但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已經說明瞭一切。

清風城內，一些中小家族的家主也紛紛被驚動，暗中召集心腹商議。

「林家內部恐有劇變！林塵崛起，大長老一係豈能甘休？」

「我等該如何自處？是趁機向林塵示好，還是繼續依附大長老？」

「靜觀其變！但家族精銳需做好準備，一旦有變，或可火中取栗！」

「吩咐下去，約束子弟，近期勿要招惹林家之人，尤其是那個林塵！」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視線，一道道隱秘的指令，如同無數條無形的絲線，從清風城的各個角落伸出，悄然纏繞向林家，最終聚焦於那座偏僻的、看似平靜的小院。清風城這潭水，因為林塵的橫空出世和一些彆有用心者的推波助瀾，徹底被攪渾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籠罩在全城上空。

小院內，正在修煉的林塵，眉頭微微蹙起。他雖未出門，但靈覺遠超常人，尤其是修煉《九轉破滅訣》後，對氣機的感應更為敏銳。他隱隱感覺到，院牆之外，似乎多了幾道若有若無的窺視感，帶著貪婪、審視、甚至是不加掩飾的惡意。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氛圍。

「刀魂前輩，似乎有些不對勁。」林塵在心中溝通。

「哼，宵小之輩，已被流言所誘，如嗅到血腥的鬣狗。」刀魂冰冷的聲音帶著不屑，「汝昨日顯露實力，便知必有此劫。林嘯天老兒，倒是迫不及待了。」

林塵心中一沉，立刻明白了緣由。樹欲靜而風不止！大長老的報複，來得比他預想的更快，也更陰險！這是要將他置於眾矢之的！

他緩緩收功，眼中寒芒閃爍。看來，這看似安全的林家，已非久留之地。繼續待下去，隻會成為甕中之鱉，被動捱打。

他走到窗邊，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紙，彷彿看到了院牆外那些隱藏的陰影，看到了整個清風城暗流洶湧的局勢。

「既然風雨欲來，那便……主動迎上去！」林塵握緊了拳頭，一股銳利的氣息自他身上升騰而起，「這潭死水，也是時候，攪動得更渾一些了！」

暗流已然湧動，風暴即將登門。是束手待斃，還是持刀破局？林塵的選擇，將決定他下一步的命運。而他的敵人，絕不會想到，他們精心散佈的謠言，逼出的並非一隻待宰的羔羊，而是一頭即將露出獠牙、闖入更廣闊天地的……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