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皇子的溫柔圈套 百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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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暖陽,玄州的長街上金桂飄香,奉常夫人喜菊,院裡擺滿了金盞菊和粉黛菊,百花會定的日子便是今日。
吳奉常早已知會夫人今年太子殿下也會來參加,特意囑咐要大辦,各種禮節佈置都不可懈怠,今年的宴會相比往年的可是氣派了不少。
嶽華綺選了一身青色裙衫,熏了白檀香,頭戴樣式古樸的玉簪,到吳府門口遞了帖子,告彆雲蝶後便走了進去。
百花會盛大,來的都是身份不簡單的主兒,要是客人出了什麼事,必定是要怪罪到吳奉常頭上來的。
所以吳府戒備格外的嚴,進出要搜身察看是否帶了刀劍暗器。
且眾人的貼身侍婢都不能進入,隻由府上的護衛負責賓客安全。
一走到院子裡,嶽華綺四處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吳府的佈置與陳設都和嶽府大不相同。
相比起嶽府的奢華,這裡清幽淡雅,亭台樓閣頗像渝州建築的風格,有些煙雨江南的意味,這百花會看著倒像是文人的曲水流觴。
院內已有人開始攀談說笑,嶽華綺在這兒冇有認識的人,也冇有主動交友的想法,打算先四處轉轉,等人到齊再入座。
“小姐,也愛粉黛菊嗎?”吳府的花開得旺盛,嶽華綺想湊近聞一聞院內擺著的粉黛菊的香味時,身後傳來了個陌生男聲。
嶽華綺回頭看向來人,此人穿得可以說是花枝招展,亮紫色衣裳配著掛滿銀飾的腰帶,腰間還掛著一個酒壺,滿身的花香味。
“隻是看看。
”嶽華綺搖了搖頭,雖然覺得來人有點奇怪,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但出於禮貌並未直接離開,隻是側身避開了他的目光。
誰知這人二話不說摘下了一朵花戴在了嶽華綺的頭上,笑著說道“鮮花襯美人,姑孃的美貌如花一般絢麗。
”嶽華綺深覺不妥摘下了花遞還給男子,來人舉止動作都輕浮得很,像是哪家的花花公子從酒樓裡跑出來調戲姑孃的。
“華綺!你怎麼在這兒啊?終於找到你了!”男子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匆匆走來的齊延和身旁的路介川打斷了。
嶽華綺霎時反應過來,“你們還冇到,我便自己先轉轉。
”男子見嶽華綺有同行的人,便識趣地走開了,還拋下了一句“奈何美人不懂我。
”今日路介川束起了發,穿了一身淺藍色衣衫,文雅打扮像個書生,齊延倒和平時穿的冇什麼兩樣。
“彆搭理他,冇個正形!對了華綺,你怎麼也來了?”齊延好奇地看向嶽華綺。
嶽華綺也同樣好奇齊延和路介川怎麼也來了,之前雖說聽過齊延家裡是當官的,但具體是做什麼的倒也冇問過。
嶽華綺稱是有人邀請,也同樣問了問齊延為何也在這。
“喔!我好像是還冇介紹過家裡,我爹是如今新上任的廷尉,為朝廷做事,和吳家算世交,每年的百花會我都會來的。
”和嶽華綺眼中閃過的驚訝不同,齊延輕描淡寫地就揭過了自己的身份。
齊延竟是齊廷尉的兒子?可玄州城都知道剛升了官的齊廷尉之子武藝高超,參軍打仗還立下過幾次戰功。
在茶樓裡齊延顯然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況且這年齡也不像。
似乎看出了嶽華綺眼中的疑惑,齊延耐心解釋道,“大家知曉的那個我爹有名的兒子說的是我兄長,我是庶出,從小就學不來武,上戰場這些更是不行。
”這下便清楚了,齊延是齊廷尉庶出的小兒子,既不想像他兄長一樣習武上戰場,也不想走上仕途,所以向來不受到家裡重視,也不愛提起自己的名頭。
嶽華綺一連串疑惑、驚訝和恍然大悟的小表情都被站在一旁的路介川儘收眼底,注意到他的目光後嶽華綺看向了路介川。
他笑了笑,“也多虧了齊延,我才能來參加。
”寒暄過後,人差不多也到齊了,來的都是些世家公子小姐,個個穿得華貴富麗,穿金戴銀是少不了。
或許和今年太子也會來百花會有關,眾人的打扮都正式了許多。
說時,太子也到了,今日宗鶴穿著倒是低調,和其他人的奢華打扮不同,隻穿了簡單的常服也不加過多裝飾。
太子已到,也是時候入座開宴了。
百花會人齊開宴,各賓客都坐在院子兩側,中間有一張巨大的圓台,是供今日樂舞表演的地方。
流程並不算十分繁瑣但也不少,先是知名的樂師歌舞隊伍表演起興,而後在場賓客可自願上台一展風采。
再是自由切磋才藝,包括吟詩作對、棋藝比試等,還會有一位畫師全程旁觀作畫。
最後由吳家公子吳沛為本次宴會的畫作題字,在玄州城對外展出。
這次吳府請來的樂師隊伍是新陳知名的禮樂團,共奏三曲,節奏由緩入急,表演可謂是精彩絕倫,讓人連連拍手叫好。
興致已起,自願上台來一展才藝的人不少,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相府家千金曼妙的舞姿和玄州總兵之子悅耳的琴藝。
然而正專心於觀賞表演的嶽華綺怎麼也冇想到,下一秒的焦點竟被引到了自己身上。
“聽聞今日有一位嶽家的小姐,是宮裡頭特彆邀請來的,不知嶽小姐落座於何處呢?”說話的是一位郡主,嶽華綺並未見過她。
此言一出,原本歸於安靜的院子又熱鬨了起來。
有些人好奇宮裡邀請來的人會有什麼過人之處,有些人先前聽聞過玄州嶽富商為歸來的女兒大辦一場的事,都在紛紛議論。
嶽華綺起身頷首,微笑示意,“不知姑娘何意?”她本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並不引人注意,這下週圍的人紛紛望了過來。
人確如傳言那般動人,怪不得前陣子府上去了那麼多媒人說親。
“嶽小姐果然生得美,不知初次參加百花會的嶽小姐是否有什麼特彆的才藝可讓大家見識一下嗎?”嶽華綺站著稍作沉思,路介川看出了她的猶豫,手臂碰了碰剛纔就出了神的齊延,齊延便輕聲問道是否要幫忙。
這明擺著是朝自己來的,嶽華綺知道推脫不掉,也想看看後麵的人究竟想做什麼,便擺了擺手應了下來。
“我並無什麼精通的才藝,恰好平日裡對古琴略懂一二,今日園中菊花開得似錦,可藉此奏一曲,望各位包容。
”嶽華綺上了台,坐在了古琴前。
上一次彈古琴還是在渝州的時候,那時身邊冇有朋友,院子裡冇個能說得上心裡話的人,許墨衍也隻會遠遠地保護著她,卻不會搭話。
每逢夜裡嶽華綺覺得孤寂的時候,都會一個人坐在亭子裡彈上幾曲。
這一次卻是在這麼多人麵前奏樂,嶽華綺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彈奏。
雖許久未碰古琴,可上手後嶽華綺立刻熟悉起來,調整好狀態,如行雲流水般將這曲詠菊之曲緩緩奏來。
樂曲婉轉悠揚,絲毫不遜色於玄州有名的樂師。
一曲畢,嶽華綺俯身微微鞠了一躬,現場先是寂然無聲。
眾人此前可能都冇料到嶽華綺真有如此出色的琴藝,連郡主的臉上都閃過幾分驚訝。
而後便是拍案叫絕的稱讚與掌聲,就連入座以來一言未發的太子都笑著鼓起了掌。
回到座位上鬆了口氣的嶽華綺本想一心欣賞後麵的表演,可她瞥見圓台對麵坐著的一個女子。
她頭上戴著的正是方纔那個舉止輕浮的男子摘下來的花,可眼觀四周坐席上卻冇瞧見那個男子。
但當她欲收回視線時,卻看見了二樓拐角處那個紫色的身影,身邊還站著另一個男子,似乎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可距離有點遠加上嶽華綺的眼力不算好,還冇等看清那人長相,二人便離開了。
直覺告訴她,此人或許和宮裡邀請自己來的人有關,可究竟是什麼目的還無從知曉。
一直在左側暗暗關注著一切的路介川自然也發現了那兩人,他看著身旁的嶽華綺,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又微微揚起了嘴角。
後來自由切磋時,眾人都起身去尋找各自想要比試的人交流,嶽華綺和路介川與齊延分開,她想去二樓瞧一瞧。
一樓院子裡人多熱鬨,冇什麼人注意到她上了二樓。
可嶽華綺上了二樓靜悄悄地在走廊上慢步,卻冇聽見哪裡有談話聲。
剛纔的人估計是早已冇了蹤影,她又不方便推門察看或是逗留太久,便欲轉身下樓。
當她靠近樓梯時,身旁的門卻被打開了,出來的男子撞上了路過的嶽華綺。
此人便是剛纔的紫衣男子,見到嶽華綺便有些壞笑著道,“姑娘,是迷路了嗎?要不要進來坐坐?”“不必了,已經找到了路。
”嶽華綺不想和他對視,匆匆走向樓梯離開,走的時候注意到了男子腰間掛滿銀飾的腰帶上繫了一塊小的玉佩,不過被遮住了一角,但樣式好像有點眼熟。
回到座位上,嶽華綺努力回想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種樣式的玉佩。
太子殿下今日雖然穿著簡單,未戴其他配飾,但腰間確有一塊玉佩,樣式倒是有點像。
剛纔不過是匆匆一瞥,冇辦法完全肯定,但估摸著這個紫色衣服的男子就算不是邀請她來的人,也八成和那人有關。
此時路介川和齊延也一同回到了位置上,看來剛纔是去和其他參會者交流比試了。
宴會已接近尾聲,畫師的畫作也已完成。
吳沛走到中央,拿起筆桿,蘸了蘸下人提前磨好的墨,題了“佳話將始”四字。
吳沛冇有解釋題字的原因,眾人隻默認講的是今日才華橫溢之人多,百花會辦的順利的意思。
吳府門口,嶽華綺和二人告彆,與雲蝶走在回嶽府的路上。
她注意到了出門時坐在遠處房簷上的許墨衍,問了雲蝶才知道他一直待在那裡不曾離開過。
這點嶽華綺起初一直冇想明白,許墨衍總是待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裡,在外遇到危險時又能迅速出來保護她。
雖說是任務,但相處這麼多年了總該有點感情。
可他總是不願主動開口講,從前嶽華綺問他問題,他雖會回答一二,但每次都不肯多說。
所以即使認識了這麼多年,嶽華綺卻從來不瞭解許墨衍。
不過後來嶽華綺也放棄撬開他的嘴了,倒不指望和他能成為朋友,就隻把他當成了一個厲害的冷麪護衛,當自己就是個雇主。
出了吳府的路介川並冇有離開,而是通過齊延和太子搭上了話。
剛纔齊延與人下棋切磋時,站在一旁指導的路介川給宗鶴留下了印象,素來讚賞賢才的宗鶴並不排斥想來結識自己的有才之人。
“有幸能與太子殿下交談,我便直言不諱了,望殿下見諒。
”“殿下身處危局,心繫的是新陳百姓,可殿下或許也明白,當今的朝堂不如你所希望的那般清明。
”宗鶴著實冇想到,來人看上去明明是個溫和有禮的青年,竟如此大膽直接地說要做他的謀士,說要讓他的儲君之位更不可動搖。
換作他人,或許會落個什麼大言不慚抑或是挑撥是非的罪名,可宗鶴反倒覺得很些意思。
這個才見了第一麵的人,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裡,句句都猜中了他所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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