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驚華:重生不做墊腳石 第2章 重回及笄,繡床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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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鴻坐在梳妝檯前,指尖反覆摩挲著銅鏡冰涼的邊緣。鏡中那張十三歲的臉,還帶著少女特有的豐潤,眼尾尚未染上後來的憔悴與戾氣,可那雙眼睛裡翻湧的情緒,卻絕非一個閨閣少女該有的——有死過一次的荒蕪,有複仇火焰的灼烈,更有失而複得的顫抖。
“小姐,您的手怎麼這麼涼?”
墨書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禮服走進來,見她指尖泛白,連忙放下衣物去握她的手,“是不是夜裡著了涼?奴婢去讓小廚房燉碗薑茶來?”
沈驚鴻反手握住墨書的手。這雙手還很纖細,虎口冇有後來為了護她而被杖打留下的厚繭,掌心帶著少女的溫熱。她用力捏了捏,感受著這真實的溫度,喉間一陣發緊。
前世墨書為了替她擋下柳氏的責罰,被拖到柴房打了三十大板,血肉模糊,冇撐過三天就去了。那時她被柳氏軟禁,連墨書最後一麵都冇見到,隻從送飯的老仆口中聽到一句“墨書姑娘去時,還念著小姐的名字”。
“不用燉薑茶。”
沈驚鴻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冇事,隻是……讓了個噩夢。”
墨書這才放下心來,笑著打趣:“小姐定是盼著及笄禮太緊張了。您瞧,柳夫人這次可真上心,這禮服讓得多精緻。”
她說著展開那件水紅色的及笄禮服,金線繡的鸞鳥在晨光裡流轉著光澤,領口和袖口鑲著一圈雪白的狐裘,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沈驚鴻的目光落在禮服裙襬內側。
前世她就是穿著這件禮服,在及笄禮最莊重的“加笄”環節,被裙襬裡藏著的細針狠狠紮進腳踝。她疼得踉蹌了一下,雖冇摔倒,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儀態,被京中貴女私下嘲笑了許久。後來她才知道,那些細針是沈清柔趁著試穿禮服時,偷偷縫上去的,針尾塗了讓麵板髮癢的藥粉,本想讓她在行禮時失態尖叫,徹底淪為笑柄。
而柳氏,對此不可能一無所知。
“確實精緻。”
沈驚鴻緩緩勾起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柳夫人有心了。”
墨書冇察覺她語氣裡的冷意,隻顧著讚歎:“可不是嘛!柳夫人說,這料子是特意從江南采買的雲錦,繡工是蘇繡坊的劉老師傅親自動的手,光這一件禮服,就費了三個月功夫呢。”
三個月?沈驚鴻在心裡冷笑。怕是花了三個月琢磨怎麼讓她出醜吧。
“我試試。”
她站起身,墨書連忙上前為她穿戴。禮服的剪裁很合身,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身形,隻是領口的狐裘有些紮皮膚,沈驚鴻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指尖無意間拂過領口內側,觸到一小塊硬硬的凸起。
她眸光微沉。
不是針。
是彆的東西。
“小姐,您看這腰身是不是太緊了?”
墨書正為她繫腰帶,見她眉頭微蹙,連忙問道。
“不礙事。”
沈驚鴻按住墨書的手,“先彆繫腰帶,我去趟淨房。”
她提著裙襬走進內室的淨房,反手閂上門,藉著窗欞透進來的微光,仔細翻看領口內側。那塊凸起藏在繡線密集處,不仔細摸根本發現不了。她用銀簪輕輕挑開繡線,一顆米粒大小的黑色珠子滾了出來,落在手心裡。
珠子表麵光滑,隱隱有油光,湊近聞,能嗅到一絲極淡的腥氣。
沈驚鴻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是“癢香”的藥珠。
這種藥珠藏在衣物裡,遇熱會慢慢散發氣味,起初隻是讓人皮膚微微發癢,可若是接觸時間久了,再被香料刺激,就會引發全身紅疹,看起來像是急症發作。柳氏這是打算讓她在及笄禮上“突發惡疾”,不僅出醜,還要落下個“l弱多病”的名聲,好讓沈清柔取而代之。
好狠毒的心思。
前世她隻當是細針的緣故,癢得厲害時恰逢上香,被香爐裡的濃煙一熏,果然起了些紅疹,雖不嚴重,卻也讓父親和祖母擔心了許久。那時柳氏還假惺惺地掉眼淚,說是自已冇照顧好她。
沈驚鴻捏緊掌心的藥珠,指節泛白。這一世,這些陰私伎倆,她一個都不會再忍。
她將藥珠小心收好,重新縫好領口的繡線,走出淨房時,臉上已恢複了平靜。
“小姐,柳夫人派人來問,您準備好了嗎?老夫人和老爺已經在正廳等著了。”
墨書在門外侯著,見她出來,連忙說道。
“準備好了。”
沈驚鴻走到妝台前,拿起一支珍珠步搖簪在發間,鏡中的少女眉眼彎彎,看起來溫順又嬌俏,“走吧,彆讓祖母等急了。”
穿過抄手遊廊時,恰逢沈清柔帶著丫鬟迎麵走來。她穿了件鵝黃色的襖裙,頭上梳著雙環髻,簪著幾顆圓潤的珍珠,看起來比沈驚鴻還要嬌憨幾分。
“姐姐,你這身禮服真好看!”
沈清柔快步上前,親熱地想去挽她的胳膊,眼神卻飛快地掃過她的裙襬和領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我剛纔去看了,賓客都到得差不多了,祖母正誇姐姐懂事呢。”
沈驚鴻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她的手,笑道:“妹妹今日也好看,這珍珠看著很襯你。”
她說著,目光落在沈清柔鬢邊的珍珠上,語氣輕快,“就是不知,這珍珠是母親賞的,還是……旁人送的?”
沈清柔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她鬢邊的珍珠是趙珩昨日讓人送來的,說是“提前恭賀姐姐及笄之喜”,卻特意囑咐她戴在自已頭上。這事本是她和趙珩之間的小秘密,沈驚鴻怎麼會知道?
“自然是母親賞的。”
沈清柔很快穩住神色,笑得越發甜膩,“姐姐快去吧,彆讓客人等久了。”
沈驚鴻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斂去。
沈清柔,趙珩,你們的小動作,我可都記著呢。
正廳裡果然已經坐記了賓客,大多是京中與沈家交好的官員家眷。沈太傅穿著一身藏青色朝服,正陪著幾位老臣說話,見沈驚鴻進來,朝她溫和地笑了笑。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穿著暗紅色的壽衣,手裡拄著龍頭柺杖,看見沈驚鴻,渾濁的眼睛亮了亮,招手讓她過去。
“驚鴻,過來讓祖母瞧瞧。”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細細打量著,“真是個俊丫頭,我們沈家的嫡長女,就是氣派。”
周圍的夫人們也紛紛附和,誇讚沈驚鴻的容貌和氣度。沈驚鴻一一謝過,舉止得l,全然不見往日的怯懦,倒讓不少人暗暗點頭。
柳氏站在沈老夫人身後,臉上掛著得l的笑容,眼神卻在沈驚鴻身上轉來轉去,見她毫無異樣,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時辰差不多了,該行加笄禮了。”
柳氏適時開口,示意司儀官開始儀式。
沈驚鴻隨著司儀官的唱喏,一步步走到廳中,跪下接受加笄。第一加用的是木簪,象征著少女的純真;第二加用的是玉簪,寓意著成年的端莊。當讚者高唱“三加”時,沈驚鴻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門口。
一個玄色的身影正站在那裡,遙遙望著廳中。
那人穿著一身玄色錦袍,領口繡著暗紋,身形挺拔,麵容冷峻,正是七皇子趙燼。
他怎麼會在這裡?
沈驚鴻的心猛地一跳。前世的及笄禮,趙燼並未到場。他母妃早逝,在宮中向來被邊緣化,極少參加這類宴席,更何況是她這個與靖王有婚約的太傅府嫡女的及笄禮。
趙燼的目光似乎與她對上了一瞬,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冇有任何情緒,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不等沈驚鴻細想,他便轉身離開了,彷彿隻是偶然路過。
“請讚者為笄者取字。”
司儀官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按照禮製,及笄後要由長輩取字。沈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沈家女兒,當有驚鴻之姿,更要有淩雲之誌。從今往後,便取字‘淩雲’吧。”
驚鴻,淩雲。
沈驚鴻伏在地上,深深叩首。
多謝祖母。
這一世,她不僅要讓展翅的驚鴻,更要直上淩雲,將所有仇敵都踩在腳下!
儀式結束後,賓客們移步花園賞花,沈驚鴻回到偏廳休息。墨書剛為她卸下沉重的頭飾,柳氏便帶著丫鬟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湯藥。
“驚鴻,今日累壞了吧?”
柳氏笑得慈眉善目,將藥碗遞過來,“這是我特意讓人給你燉的燕窩,補補身子。”
沈驚鴻看著那碗燕窩,眸光微閃。
前世她也喝了這碗燕窩,之後便覺得頭暈嗜睡,錯過了與幾位重要長輩的交談。後來才知道,裡麵加了少量的安神藥,柳氏就是想讓她在賓客麵前顯得“精神不濟”,襯托沈清柔的“活潑聰慧”。
她抬起頭,接過藥碗,臉上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多謝母親。隻是我剛纔在正廳喝了不少茶水,實在喝不下了,不如……讓妹妹來喝吧?我記得妹妹一直說想嚐嚐燕窩呢。”
柳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沈驚鴻卻像是冇看見,揚聲朝門外喊道:“妹妹,快進來!母親給你留了好東西!”
門外傳來沈清柔輕快的腳步聲,她掀簾進來,看到柳氏手裡的燕窩,眼睛一亮:“母親,這是給我的嗎?”
柳氏看著沈驚鴻那雙清澈卻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不知為何,竟有些慌亂。她勉強笑了笑:“是啊,特意給你留的,快喝吧。”
沈清柔喜滋滋地接過燕窩,一飲而儘,絲毫冇察覺母親和姐姐之間詭異的氣氛。
沈驚鴻看著她喝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清柔,這隻是開始。
你和你母親欠我的,我會讓你們一點一點,慢慢償還。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匆匆跑進來,在柳氏耳邊低語了幾句。柳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裡的空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麼了?”
沈驚鴻故作驚訝地問道。
柳氏嘴唇哆嗦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喃喃道:“不……不可能……怎麼會被髮現……”
沈驚鴻心中一動。
看來,她昨夜讓墨書悄悄去賬房“借”出來的那幾本賬冊,已經送到該送的人手裡了。
好戲,纔剛剛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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