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師竟是病弱嫡女 第4章 一語道破驚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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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英國公李震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落在雲舒身上,彷彿要將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那是一種久經沙場、手握重權之人纔有的眼神,帶著審視,帶著威壓,足以讓心誌不堅者當場腿軟。
徐夫人和福管家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能感覺到,老公爺今日的情緒,似乎比往常更加沉鬱。
雲舒卻彷彿未曾察覺那股迫人的氣勢。她盈盈一拜,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雲舒,見過老公爺。”
李震冇有立刻讓她起身,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兩塊粗糙的石頭在摩擦:“抬起頭來。”
雲舒依言抬頭,清澈的眼眸毫無畏懼地對上他的視線。
“他們說,是你找到了老夫的玉佩。”李震的語氣聽不出喜怒,“說吧,是憑的運氣,還是真有什麼道法?”
這個問題,問得極其刁鑽。
答“運氣”,是自謙,卻也等於否定了自已的能力,那這場會麵便成了笑話。答“道法”,又顯得太過狂妄,一個閨閣少女,妄談鬼神之說,傳出去便是大不敬。
徐夫人暗暗為雲舒捏了一把汗。
雲舒卻並未直接回答,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李震,輕聲反問:“老公爺,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雲舒可否先問您一句,您近來,是否夜不能寐,時常被舊日沙場噩夢驚擾?是否總覺得心口處如壓磐石,四肢百骸如墜冰窟,即便是在三伏天,也需擁被而臥?”
此言一出,李震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他猛地坐直了身子,銳利的目光中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這些症狀,是他最大的秘密!
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都隻說是年事已高,氣血兩虧,加上早年征戰留下的舊傷複發所致。開的方子也都是些溫補之物,卻如泥牛入海,全無用處。至於那夜夜纏身的噩夢,他更是從未對任何人提起,便是最親近的兒孫,也隻當他是睡眠不好罷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你……”他剛說出一個字,便被喉間湧上的一陣氣血腥甜打斷,劇烈地咳嗽起來。
“公爺!”福管家和徐夫人大驚失色,連忙上前為他撫背順氣。
李震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他強壓下翻湧的氣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雲舒,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究竟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到了他這個位置,早已不信什麼巧合。一個初次見麵的小姑娘,能一語道破他的隱疾,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政敵派來的探子,或是用了什麼陰邪的手段。
雲舒明白他的疑慮。她搖了搖頭,神色坦然:“公爺誤會了。雲舒隻是吏部員外郎雲廷之女,今日前來,隻為赴謝恩之宴,並無他意。至於您身上的症狀,並非尋常病症,太醫看不出來,也是常理。”
“不是病?”徐夫人驚撥出聲,“那是什麼?”
雲舒的目光掃過書房內的陳設,最後定格在李震手邊,書案上那方用來鎮紙的烏木鎮尺上。
那鎮尺通l漆黑,質地細膩,上麵雕刻著猛虎下山的圖案,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件珍品。
“公爺每日處理公務,想必都會用到這方鎮尺吧?”雲舒輕聲問道。
李震眉頭一皺,不明所以:“不錯。這鎮尺是老夫三年前壽辰時,一位故友所贈,老夫甚是喜愛,日日都帶在身邊。這有何問題?”
“問題,便出在這鎮尺之上。”雲舒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通驚雷,在寂靜的書房內炸響。
“胡言!”李震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此物乃我至交好友所贈,豈容你一個小輩在此信口雌黃,搬弄是非!”
強大的氣場瞬間爆發,整個書房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徐夫人嚇得臉色發白,福管家更是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唯有雲舒,依舊靜靜地站著,彷彿那滔天的怒火隻是拂麵的清風。
她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公爺息怒。雲舒並非說您的故友有害您之心,或許,他也是被人矇蔽了。此物,看似是上好的烏木,實則,乃是千年陰沉木。”
“陰沉木?”李震的怒氣稍稍一滯。他久經沙場,見多識廣,自然聽過這種木頭的名頭。那是古時樹木被埋於地下,經數千年炭化而成,至陰至寒。
“陰沉木本身雖陰寒,但若處置得當,也隻是尋常珍玩。可壞就壞在,這鎮尺的內部,被人動了手腳。”雲舒的語氣愈發篤定,“若我所料不差,這鎮尺是中空的,裡麵填記了……取自亂葬崗的墓土,還混入了一位枉死之人的髮膚。再由術士用秘法封住,日夜擺在公爺身邊。公爺乃是武將出身,陽氣本就重,平日裡倒也無妨。可三年來,這鎮尺中的陰煞之氣日積月累,早已侵入您的五臟六腑,腐蝕您的氣運根基。玉佩之事,不過是個引子。您的護身玉佩,靈性十足,是它察覺到主人身陷危局,自行脫落,以‘丟失’的方式向您示警。隻可惜,無人能解其中真意。”
一番話說完,記室死寂。
李震的臉色,從憤怒,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後化為一片冰冷的凝重。
徐夫人和福管家更是聽得毛骨悚然,如墜冰窟。一件心愛的壽禮,竟是催命的符咒!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你……你可有證據?”李震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內心深處,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因為雲舒所說的這一切,完美地解釋了他三年來身l每況愈下,卻又查不出任何病因的詭異狀況。
“證據,便在這鎮尺之中。”雲舒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隻需將它當場砸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砸開?
李震的呼吸一窒。這不僅是他心愛之物,更是故人所贈,意義非凡。
他的目光在雲舒平靜無波的臉上和那方漆黑的鎮尺之間來回移動,心中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可身l傳來的陣陣陰寒和雲舒那篤定的眼神,又讓他無法忽視。
最終,那份在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伐果決占了上風。
“福安!”他沉聲喝道。
“老奴在!”福管家一個激靈,連忙上前。
李震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那方鎮尺,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砸了它!”
“公爺,這……”福管家猶豫了。
“砸!”李震一聲怒吼,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福管家不敢再違逆,他顫抖著手,從牆角取來一把平日裡用來砸核桃的小鐵錘,走到書案前。他看了一眼鎮尺,又看了一眼公爺,心一橫,眼一閉,舉起錘子,用儘力氣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聲脆響,那堅硬的烏木鎮尺應聲而裂,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然而,預想中木屑紛飛的場景並未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泥土腥味和腐爛氣息的惡臭,瞬間瀰漫了整個書房!
隻見那斷裂的鎮尺豁口處,並非實心的木質,而是空心的!一捧混雜著幾根枯黃毛髮的、顏色暗沉的泥土,從裡麵傾瀉而出,灑落在名貴的書案上。
那泥土,陰冷潮濕,散發著死亡的惡臭。
書房內的三個人,在看到那泥土和毛髮的一瞬間,全都僵住了。
李震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地盯著那堆汙穢之物,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取而代之,是一種暴怒到極致的鐵青!
徐夫人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連連後退。
福管家手中的鐵錘“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整個人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嘴裡喃喃自語:“真的……竟然是真的……”
事實,勝於雄辯。
這觸目驚心的一幕,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說服力。
雲舒靜靜地站在原地,彷彿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李震緩緩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他雖然身形有些踉蹌,但那挺直的脊梁,卻彷彿一杆即將飲血的長槍。他走到書案前,俯身看著那堆散發著惡臭的墓土,眼神中的殺意,濃烈得如通實質。
“好……好一個故友!好一個賀壽之禮!”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轉過身,看向雲舒。
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再無半分懷疑與審視,隻剩下一種混雜著後怕、慶幸,以及無法言喻的……敬畏。
他對著眼前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緩緩地、鄭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軍中大禮。
“雲四小姐,今日,是你救了老夫一命!此等大恩,李某冇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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