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逃什麼 第74章 遭受埋伏
遭受埋伏
兩日後,
天光漸暗,隊伍抵達險隘。但見兩山對開,中間一條狹窄的穀道,
亂石嶙峋交錯。
天然的設伏絕地。
蘇聞賢勒住馬韁,擡手止住了行進中的隊伍。
他目光沉靜地掃過兩側幽暗的山脊,隨即下令:“全軍戒備,圍成包圍圈,
沒有號令,
不得妄動。”
接著,
他轉向身旁的杜文澤:“文澤,你帶一隊弟兄,
往前二裡,
仔細探查,但凡有風吹草動,
即刻響箭為號。”
“得令!”杜文澤抱拳應下,立刻點了十餘名好手,悄無聲息地沒入前方的昏暗之中。
暗色中,
幾間茅屋低矮地散在山坳裡,
燈火昏黃,隱約勾勒出幾戶零散山民的棲身之所。
蘇聞賢親自帶著兩名親兵,策馬緩行。
來至一戶民房前,他略一揚首,示意士兵上前叩門。木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姑娘探出半身,
一見門外是官兵裝束,未等對方開口,便猛地將門合上,
失聲驚呼:“有官兵!”
一時間,左右幾戶人家紛紛驚醒,三三兩兩聚攏過來,人人臉上皆是不安與戒備。
士兵回頭為難地望向蘇聞賢。
蘇聞賢冷睨一眼,翻身下馬,衣袂一振,已縱身躍過那道低矮的土牆。他立於眾人之前,目光掃過一張張惶惶的臉,輕笑一聲,語氣平和:
“不過是問幾句話罷了,何必驚慌?聽聞前些日子有官糧在此被劫,”說著取出幾兩碎銀攤在掌心,“若有知情者,這些便是酬勞。”
眾人見有銀兩,交頭接耳起來。不多時,一位老者顫巍巍走出人群,聲音發緊:“大人明察。那日確有官家糧車在此遭襲,殺聲震天。可我們隻是尋常百姓,躲在屋裡不敢出聲,哪敢窺看?家中也並未丟失什麼,實在不知那夥馬賊的來曆啊……”
蘇聞賢眼底疑色更深,卻仍溫言安撫幾句,依言將銀子遞去,隨即轉身一躍,輕巧落回牆外。
“撤。”他一帶韁繩,策馬而去。
身後,眾人已圍住那老者,低語聲中透著驚喜:“真是銀子……”
待他回到營地,這時,杜文澤也探查歸來,稟報道:“公子,四周仔細搜檢過了,未見大隊人馬駐紮的痕跡,車轍腳印也都雜亂陳舊,不似新近留下的。”
目標明確,隻劫軍糧,不犯百姓,來去如風,蹤跡全無……
蘇聞賢沉吟片刻,指尖輕輕敲打著馬鞭,忽然開口道:“這般做派,倒像是蓄意而為。文澤,你帶大隊人馬在此壓陣。”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我親自領一隊人,用輜重車作餌,去會一會他們。”
“公子,這太冒險了!”杜文澤急道。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不拋個餌出去,怎能讓暗處的魚兒咬鉤?”蘇聞賢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你在此處策應,聽我號令行事。”
“是。”杜文澤看著蘇聞賢,見他眼神已看向前方,想反駁的話咽進了腹中。
夜色愈濃,山風穿石透繞樹,發出嗚咽般聲響。
蘇聞賢一馬當先,率領著偽裝成運糧隊的精銳,押著車隊,緩緩駛入峽穀深處。
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行至穀道最窄處,兩側山崖上忽地亮起一片火光,映照出無數晃動的黑影!
緊接著,箭矢如飛蝗般帶著尖嘯傾瀉而下,大多叮叮當當地被盾牌擋開,但仍引得隊伍一陣輕微的騷動。
“結陣!禦敵!”蘇聞賢的聲音冷靜地響起,壓下了短暫的慌亂。
喊殺聲頓時從四麵八方湧來,數十道黑衣蒙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岩石後、坡地上一躍而出,刀光閃爍,直撲車隊。
蘇聞賢的白袍已濺上點點汙痕,手中利劍挽成劍花,逼退兩名悍勇馬賊。
他的目光掃過混亂的戰局,驟然定格在一名身形矯健、出手狠辣的蒙麵頭領身上。
儘管對方極力掩飾招式路數,甚至刻意變換了步法,但那雙熟悉的眉眼,讓蘇聞賢心頭猛地一震是他!絕不會錯。
恰在此時,那頭領似有所感,驀然回首。四目相對刹那間,對方眼中無可抑製地閃過一絲驚惶,立刻虛晃一招,身形疾退,便要混入廝殺的人群。
“還想走?!”蘇聞賢清喝一聲,聲未落,人已掠起,利劍開路,幾個起落便衝破阻攔,劍尖直刺對方麵門,逼得對方不得不舉刀硬抗。
“管仲鳴,竟真是你。還不住手嗎?!”蘇聞賢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敲在對方心上。
那頭領身形劇震,動作瞬間凝滯,露出的雙眼倉惶避開。
蘇聞賢正欲趁機將其拿下,斜刺裡猛地竄出一道魁梧黑影,刀風淩厲狠絕,直劈蘇聞賢後心要害,逼得他回槍格擋。
“鐺!”
刀劍相撞,火星四濺。那後來者同樣黑巾蒙麵,唯露出一雙陰鷙眼眸,操著生硬古怪的聲調對顧晚辰低吼道:“蠢貨!他已認出你。今日若放這欽差生離此地,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此時不下死手,更待何時。”
這話讓管仲鳴瞬間從恍惚中驚醒。
他看看蘇聞賢,又看看那後來的蒙麵人,眼中閃過絕望般的狠厲,終於嘶吼一聲,與那後來者一左一右,聯手向蘇聞賢攻來!
刀光頓轉淩厲,二人合力將蘇聞賢包圍,形勢急轉直下。
蘇聞賢麵對兩人瘋狂夾擊,尤其是那後來者招式詭譎、力大沉猛,絕非中原路數,心中頓時雪亮:管家竟真敢與北疆部落勾結至此!
他手中劍風愈發淩厲,毫不保留揮出,口中厲聲喝道:“管仲鳴!你管家世受國恩,縱然獲罪,陛下亦未趕儘殺絕。如今你竟喪心病狂,勾結外敵,劫掠軍資,此乃禍延九族之罪!你還要執迷不悟,將管氏先祖的顏麵和你管家最後一點血脈都徹底斷送嗎?”
管仲鳴聞言,刀勢明顯一滯,眼中閃過掙紮之色。
那北疆奸細見狀暴怒,罵道:“廢物!休聽他亂人心魄,成大事者豈能拘泥於此。殺了他,依計行事,你方能東山再起。”說著攻勢愈發狂猛,刀刀搏命,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蘇聞賢心知久戰不利,瞥見杜文澤已率後續人馬衝入戰團,正在清剿其餘馬賊。
他故意賣個破綻,引得那北疆奸細全力一刀劈來,隨即身形詭異地一閃,卻是並非直刺要害,而是精準無比地挑飛了對方蒙麵的黑巾。
一張帶著明顯北疆部族特征的臉,頓時暴露在跳躍的火光之下!
“果然是你這北狄的細作!”蘇聞賢冷笑,聲震峽穀,“眾將士聽真,此賊乃北疆派來斷我糧道的奸細!管仲鳴勾結外敵,罪不容誅!給本官拿下。”
此言一出,官兵士氣大振,殺聲震天。
而馬賊們見頭領身份敗露,頓時陣腳大亂。
那北疆奸細見事已敗露,狂吼一聲,雙目赤紅,不顧一切地撲向蘇聞賢,企圖最後一博。
豈料,蘇聞賢早有防備,利劍淩空劃出冷厲寒芒,將其逼得連連後退。
杜文澤及時趕到,長劍如虹,立刻接下了那奸細的亡命反撲。
管仲鳴見大勢已去,麵露決然之色,虛晃一刀,轉身便欲趁亂遁入陰影。
“管仲鳴。哪裡走!”蘇聞賢身形一晃,急速逼近,劍尖已點在他後心要xue之上,“棄刀!否則,立斃當場!”
管仲鳴身形僵住,手中鋼刀“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他緩緩轉身,看著蘇聞賢,眼中情緒複雜,悔恨、屈辱,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絕望。
他慘然一笑,聲音沙啞:“蘇聞賢,成王敗寇,休再多言,給我個痛快吧。”
蘇聞賢卻未立即下手,隻是快速出手,封住其周身要xue,命人以繩索牢牢捆綁。
此刻,杜文澤亦已一劍結果了那名負隅頑抗的北疆奸細。
其餘馬賊見頭領一死一擒,頃刻間土崩瓦解,或降或死。
激戰漸息,峽穀中唯餘火把劈啪作響,濃重的血腥氣彌漫不去。
蘇聞賢走到被縛成粽子的管仲鳴麵前,沉聲逼問:“此前被你們劫去的糧草,現下藏在何處?你們劫掠軍糧,接應何人?朝中除你之外,還有誰是同黨?”
管仲鳴閉目不語,一副引頸待殺之態。
蘇聞賢凝視他片刻,語氣冰冷:“管仲鳴,你曾身為驍騎營統領,保家衛國,豈會不知,這批糧草若無法及時送達北疆大營,邊關數萬將士便要空腹禦敵,國門若因此洞開,你也將成為千古罪人!你管家祠堂裡的列祖列宗,可會瞑目?”
管仲鳴身體劇烈一顫,緊閉的眼角終是滑下兩行濁淚,撩袍跪地一拜:“我管家其他人並不知情,若我說出事情,望蘇大人在陛下麵前美言,饒過管家上下老小。”
蘇聞賢定定地看著他,須臾方道:“好!若你和盤托出。我便保你管家老小一命。”
管仲鳴沉默了許久許久,方下定決心般,才用儘最後氣力,嘶啞道:“糧草藏在三十裡外寒水寨的洞裡,是北疆王子親定之計。意在裡應外合,破杜家軍。”
蘇聞賢若有所思,眸光銳利審示著他,突然道:“兵部和驍騎營可有人參與。”
管仲鳴頓了頓,喉結滾動,壓低聲音,極其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話音未落,他猛地咬緊牙關,嘴角隨即滲出一縷汙黑血液,頭一歪,氣息頃刻斷絕!
蘇聞賢臉色驟變,上前探查,已然毒發身亡。他直起身,麵沉如水。
糧草雖有著落,但牽扯出的北疆王子和朝中大臣,讓這潭水瞬間複雜。
“清理戰場,救治傷員。”蘇聞賢對杜文澤下令,聲音斬釘截鐵,“文澤,你親自挑選絕對可靠的心腹,立刻持我手令,按他所言,速往馬寨取獲糧草!多加小心,謹防有詐!”
“得令!”杜文澤抱拳,毫不遲疑,立刻轉身點選精乾人馬。
蘇聞賢則迅速修書兩封。
一封是明發捷報,另一封則是用藥密寫的密信,將兵部和驍騎營細作及前後詳情,命心腹八百裡加急直送京城楚南喬手中。
曙光初現,杜文澤便率部歸隊,除原班弟兄外,身後還跟著上百名丟盔棄甲、麵有慚色的漢子。
這些人原是管仲鳴麾下官兵,被迫落草為寇,如今見匪首已伏誅,便懇請蘇聞賢給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重拾軍籍,押糧北上。
隊伍再次啟程,護衛比此前警覺。杜文澤策馬趕上蘇聞賢,低聲道:“公子,糧草俱在。隻是這朝中……”
蘇聞賢麵色沉了沉:“魑魅魍魎,已現形跡。我們隻需將這糧草安然送至北疆。餘下的,陛下自有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