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璫 047
李照近日心情很好,在處理政事上遊刃有餘,同卿雲之間也日益默契,卿雲終於是不像先前那麼怕羞,隻一定要李照答應,他想回屋去歇息,李照知他若常留宿,恐旁人側目,雖然他覺著卿雲這是多此一舉,也還是應下了。
卿雲渾身如在滾水中過了一遍一般,身上沒有一處不發燙不發麻的,他雙眼半開,失神地望著床頂。
李照仍壓著他,不過片刻,他便又不住地揚起頭來,不由自主地晃動了那一頭如瀑青絲。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卿雲又小死了一場,李照這才罷了,隻也還不足,而是欺身向前去吻卿雲。
卿雲搖頭,“不要了殿下……”
李照不由分說地吻住他的嘴,卿雲躲不開,也不能躲,隻能無力地張嘴承受,李照側過臉,親了下他的小腿,含笑道:“你呀,每回除了不要和慢些,還有什麼彆的可說?”
卿雲累極了。
每回和李照同床,他都像是死了一回,實在太難捱了,從躺到李照床上的那一刻起,於他來說,每一刻都是煎熬,親吻摟抱尚還能忍,等到那一樁正事,他便騙不了自己,他對這事既害怕又厭惡,雖反複勸誡自己,事到臨頭,仍是每每想逃。
卿雲坐在床尾穿衣,將自己一頭烏發從內衫中拎出,李照瞧他手指發抖,人像是吹一口氣便要倒,不覺皺眉,“今夜便留在這兒吧。”
卿雲一言不發地係扣,下榻穿靴。
李照道:“你如今真是一點都不把我當主子了。”
卿雲一麵穿靴一麵道:“殿下若還想讓我做奴才,我便做,我今夜留下,明夜留下,我每夜都留下便是!”
李照見他惱了,挪了過去,替卿雲挽發,“孤不留你。”又輕撫他的背,他心裡實也捨不得卿雲,又怕卿雲真的倔脾氣上來,再同他鬨上一場,他可吃不消。
卿雲下了榻,腳是軟的,頭也不回地直往外走,上了轎子後便催,“快些。”
抬轎的太監們自然加快手腳,等轎子落地,卿雲下了轎子,見到外頭等的長齡,心下便是一鬆。
卿雲躺到床上,放心地閉上眼,長齡會幫他清潔乾淨的。
二人雖有一番交談,將此間事已說得清楚明白,然而長齡仍是心疼,卿雲本就單薄,原也才十七八的少年,每回身上都弄得鮮紅一片。
長齡不禁道:“是不是該拿藥敷敷。”
卿雲輕喘了兩聲,“敷什麼藥,也沒破。”
“我瞧著紅得厲害。”
卿雲心生躁意,“你彆管!”
長齡垂下眼,眼眶又是紅了。
卿雲咬了食指,眼睛也紅了。
同李照上床的次數越多,他便越是受不了,有時還未到床上,光隻瞧見那床榻,他腹間便一酸,心裡已經怯了。
興許太監的身子便是如此,本就已斬斷了這一項人間歡愉,偏被龍子強逼,隻能隨風逐雨,不得解脫。
長齡放了帕子,幫卿雲蓋上薄被,“好了,你歇著吧,我在這兒守著。”他說罷,俯身輕輕在卿雲額頭上吻了一下。
這是卿雲一定要的,他不喜歡長齡為他清洗了便走,他要長齡親他一下,好像這般就能自欺欺人,先前在床上摟著他翻雲覆雨的,不是李照,是長齡,這樣,他的心裡似乎也好受一些。
卿雲閉上眼,他想睡,卻又無法入睡。
即便離了李照的床榻,李照給他留下的“餘威”似乎還在燒著他,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尤其今夜,他強行離去,身子還未從裡頭恢複過來,往常李照還會纏著他溫存一番,卿雲雖心中反感,但總能疏散一通,也就過去了。
長齡見他睫毛不住打顫,麵上緋紅鮮豔,唇上簡直像要滴血一般,心中疼得要命,疑心是否李照給他用了藥,心中又是重重地一擰,起身去外頭拿了扇子進來,替卿雲打扇,想令他好受一些,哪知卿雲如今是一點風都經不起,那點微風襲來,他身上便酥軟得難受。
“彆扇了。”卿雲頭埋在軟枕裡,悶聲道。
長齡連忙停下,“怎麼了?頭疼?”
卿雲強笑了笑,“你是不是傻了,我從來也不頭疼。”
長齡默默無言。
卿雲側躺了一會兒,實在難受得熬不住了,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長齡嚇了一跳,忙道:“怎麼了?要什麼?你說。”
卿雲一言不發,解了寢衣係帶,他望了長齡,眼中含水,卻是既痛苦又明亮,“我難受,你親親我。”
長齡手足無措,隻遲疑了片刻,便坐下,靠前吻住了卿雲。
卿雲唇舌也都是燙的,又軟又濕,整個人都纏了上來,他心中厭惡李照,身體卻沒法從李照的影響中逃脫,也因這般更恨李照。
“抱著我……”卿雲輕喘著氣,含著長齡的唇,眼睫下垂,有些埋怨又有幾分撒嬌道,“怎麼什麼都要我說。”
長齡麵色羞紅,抬手輕輕摟住了卿雲,卿雲坐在他身上,貼著他輕輕蹭著,他在李照床上隻一味想著忍,想著熬,心裡存了對抗的心思,那些李照點的火被他強行壓住了,此刻非得泄出來不可,然而他卻連發泄的渠道都沒有,他的身子便是這般無奈,本不該做這事的。
卿雲眼中落下了憤恨的淚。
長齡見了,心疼地用手指抹去,“彆哭,卿雲,彆哭。”他一哭,他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卿雲搖頭,他挺了挺身,“你親我這兒,用力一些。”
長齡害怕,他不是怕碰了不該碰的人,而是怕,“太子他對你用藥了?”
卿雲再搖頭,“沒有,”他麵對長齡,麵上幾分忍辱幾分啜泣,“我便是難受,你幫幫我。”
長齡心下明瞭,心中更是難受,不敢去想卿雲這樣的身子在李照床上會遭多大的罪。
嘴唇顫抖地吻上,卿雲立即低低地哭叫了一聲,他嗓子沙啞,叫起來讓人聽了心酸,尤其長齡這種知道內裡的,他心下難受,便低聲安慰,“沒事,沒事,很快便好。”
卿雲抓了他的頭發,直將他的臉往自己身上按,長齡麵上有些涼,貼得他很舒服。
過了一會兒,卿雲往後退了,兩肘向後撐著,露出小腹,“這裡,親,親得重一些,慢一些,”他麵色微微發紅,“你要是肯,就也舔一舔,記著彆留下什麼印子。”
長齡一一照辦,卿雲讓他重他便重,卿雲讓他輕他便輕,卿雲兩手死死地按著長齡的肩膀,難耐地扭動著,那股火還在打轉,他最恨的能讓他哭叫出來的那股痠麻卻遲遲不來。
卿雲想狂叫,想大罵,然而都不能,這畢竟是在東宮,隻抿著唇,又恨又難受地爬起來吻上長齡,長齡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隻知卿雲很難受,一時情急,想到方纔幫卿雲清理時的種種情狀,心下終於有幾分想明白了。
長齡雙手輕輕地摟住卿雲將他放下,卿雲手揪著衣襟,含淚看著長齡。
長齡低頭親了下他的額頭,“沒事的,很快便舒服了。”
“唔——”
卿雲猛地抓住了探下臉的長齡的頭發,“不要——”
“沒事的,”長齡輕輕吻著,那上頭又粉又燙,“彆怕,發散出來便好。”
卿雲死死地咬住唇,雙腿本能地夾住了長齡的脖子。
這是長齡……長齡是不會傷害他的……
“對,放鬆些……”
長齡的聲音回蕩在耳畔,卿雲雙腿慢慢放開了。
這下感覺終於對了。
卿雲一麵悲哀地想著,一麵恨李照入骨。
長齡年幼便受了閹割,在此事上從來什麼都不懂,他隻想讓卿雲舒服,使勁了渾身解數,聽得卿雲哀叫一聲,蓮花浸透,長齡也終於長出了口氣。
重又替卿雲擦洗了一遍,長齡又幫卿雲將床上的寢被也全換了一通,卿雲隔著簾子躺在長齡床上,待長齡撩了簾子出來,說“好了”,卿雲道:“今夜,咱們一塊兒睡吧。”
兩人依偎在一處,床前冰鑒清涼,卿雲趴在長齡肩頭,低聲道:“你方纔什麼感覺?”
長齡兩手疊在腹前,同樣低聲回道:“心疼你。”
卿雲道:“不要說這些話,我不想聽,我是問你……”
長齡明白卿雲在問什麼,他的下頭是空的、冷的,七情六慾,早在很久以前便被斬斷了一半,之後連另一半也斬斷了,是後來卿雲出現了,才一點點又還給了他。
長齡道:“我……”他麵上浮現出淡淡苦澀的笑意,“我是個太監,我不是個男人,你知道的。”
卿雲沒受過閹割,他不知道被閹的太監和他這種有什麼區彆,聽了長齡這般說,他道:“我倒也不如也去受一次閹算了。”興許也就不會有任何感覺了。
“不行,”長齡的語氣陡然緊張起來,“那可是要送命的!”
“我隻說說罷了,我也怕疼呢。”
卿雲抬手摟住長齡,長齡遲疑了片刻,也抬手摟住了卿雲,側過身看向卿雲,“那你呢?方纔……還好嗎?”
卿雲在長齡身前仰起臉,一字一字道:“你比李照好。”
長齡渾身一顫,“我、我……”他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覺著他那些空的、冷的,這一刻已叫卿雲填滿了。
卿雲親了親他的嘴唇,“太監又怎麼了?不是男人又怎麼了?我也是太監,”卿雲聲調堅決,“至少,咱們總還是個人吧?”
長齡看著卿雲的眼睛,那雙眼睛真的很美,那裡頭有整個皇宮最珍貴的寶物也比不上的東西,他怨李照這般對卿雲,卻也能明白李照為何陷了進去,這樣的卿雲,誰能不愛?
長齡心下像是湧出了火,也像是有水滿溢著在裡頭晃,日月星辰皆在懷,唯有相思賦予,他頭一回,顫著嗓子,不自禁道:“卿雲,我能親你嗎?”
卿雲麵上立時紅了,他也是頭一回,不是因羞憤,也不是因怨恨臉紅,他抿了下唇,低聲道:“若是你,不必問。”
長齡俯身輕輕在卿雲唇上親了一下,那一下,兩人都顫了。
長齡定定地看著卿雲的眼睛,“卿雲,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我自然知道,”卿雲抬手輕摸了下長齡的下巴,“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長齡麵上露出了個笑容,眼中輕含著淚,兩人互相緊緊抱住了。
“我如今年少,尚有姿色,趁著他還愛我顏色,我便努力向上爬,等到日後我年歲漸長,他也納了妃妾,自然漸漸便淡了,想他也會念著那一份情誼,你又有救駕之功,咱們二人便也可在宮中屹立不倒了,等熬到他登基,權勢自然唾手可得。”
卿雲的一番話娓娓道來,長齡聽了,卻仍是兩個字,心疼,若隻他一人,他可什麼都不要,哪怕一無所有地離宮,他也甘願,可卿雲不行,卿雲他該以榮華富貴來滋養纔是,以卿雲的品貌,若是落在宮外,恐怕更不知要遭受多少劫難。
說來說去,還是怪他無用。
長齡輕輕地“嗯”了一聲。
卿雲知道他沒聽進去,臉蹭了蹭他的胸膛,“反正你彆胡思亂想,凡事聽我的就對了。”
長齡笑了笑,“好,我一向都聽你的。”
卿雲很滿意,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
是啊,李照總不會沒完沒了地纏著他的,總有色衰而愛馳的那一日,從前卿雲還會緊張,如今卿雲倒覺著,真到了那一日,他也從李照身上得到了足夠多的,就那麼清清靜靜地在這個小院子裡過日子,也未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