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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璫 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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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腳受了傷,自然是無法再出去打獵,他也無心打獵,睜眼閉眼都摟著卿雲,同他呶呶私語,一時竟覺著很新奇。

起初對“愛這小內侍”極為排斥的皇帝很快便自圓了,愛便愛吧,他堂堂九五之尊,即便愛一個小內侍又何妨?

既然愛了這小內侍,又何必再遲疑糾結,傷春悲秋,隻管好好享受情愛滋味便是。

皇帝從來也不是拘泥之人,故而很快便放開了,雙眼時不時用同先前截然不同的目光望著卿雲,那雙冷漠的淡琥珀色眼裡竟也能流露出幾分柔情。

卿雲原本對春獵便毫無興趣,隻是借這個機會徹底撬開皇帝的心罷了,如今皇帝受傷待在帷帳之中,他自然樂得陪伴,二人時不時便耳鬢廝磨一番,當真是情濃繾綣。

等到返回之時,皇帝的腳傷也好了大半,算是能自如行走了。

卿雲在禦輦內也不像來時那麼不停搗亂,隻靠在皇帝懷中同皇帝小聲細語,皇帝從前隻知他性烈如火,卻未曾見過他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麵,心下更愛,簡直如毛頭小子情竇初開一般,不知該拿懷裡的人怎麼是好。

秦少英聽著禦輦內時不時傳出輕輕的笑聲,便知禦馬之事已是又做了卿雲的登天梯了。

卿雲下禦輦時連餘光都不看秦少英,他麵上帶著笑,眉眼含情,任誰見了,都會覺著他正沉溺情愛之中。

皇帝回了宮,便乾脆讓卿雲住到甘露殿寢殿當中。

宮人們去收拾物件,隻沒找到那串瑪瑙絡子,皇帝知道了,神色如常,也未曾去盤問卿雲,隻當沒這事。

卿雲也像是忘了皇帝為何開始冷落他,夜裡梳洗之後,披散著烏發便爬上床,先親了親皇帝的臉,再衝皇帝笑了笑,他那張臉,不笑時便顯得清冷楚楚,笑起來卻又格外明豔,皇帝將他摟在懷裡,細細地啄吻他的麵頰。

“朕真不知該給你什麼,”皇帝懷抱著卿雲,低聲道,“你要什麼?”

卿雲笑道:“要李旻呀。”

皇帝也笑了,“李旻正抱著你呢。”

若是換了從前的皇帝,恐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般如稚童般的言語去討一個小內侍的歡心,並且甘之如飴,樂在其中。

卿雲將自己的雙腿放在皇帝腿上,半坐在皇帝懷裡,輕聲道:“皇上,我覺著自己好似在做夢一般。”

皇帝心下一動,看向他那素淨麵容,手掌撩了下他的頭發,輕歎了口氣,“朕何嘗不是呢。”

卿雲抬臉,二人四目相對,皇帝便吻了上來,卿雲順著皇帝的力道倒下,二人互相寬衣解帶,成就好事。

皇帝如今越來越享受同卿雲的床笫之歡,更喜歡同卿雲歡好之後,摟著赤條條的卿雲說話,他喜歡卿雲這般無遮無掩,隻披散著一頭烏發,躺在他的胸膛,同他說些私密愛語。

皇帝的心情便如同天氣一般影響著所有人,最先受到影響的自然是宮人,殿內又如春風回暖一般,總算是能喘口氣了,皇帝如今同卿雲說什麼、做什麼,都懶得避著人了,總要習慣的。

其次,便是朝堂之上的臣子們。

皇帝正在推行新政,大刀闊斧地改革六部,六部眾人自然是隻能承受,皇帝的手段他們早見識過了,說嚴苛殘酷那倒也不至於,隻是天威難測,實在是叫人不得不戰戰兢兢。

隻不過春獵回來之後,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瞧著似同平素差不多,然而有時一聲“嗯?”之後接著的不是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威壓,而是一聲淡淡的“罷了”。

春獵時,皇帝受了傷,這事滿朝皆知,至於皇帝怎麼受的傷,當時在場侍衛皆都諱莫如深,皇帝捨身救小內侍這事,若是傳出去,他們就得死了,皇帝也給了豐厚的賞賜,侍從們也都閉口不言。

故而朝野上下也都是一頭霧水,隻覺皇帝心情不錯,自然也是好事。

“工部缺個侍郎,”皇帝放鬆地坐在龍椅上,“你們說說看,有無合適的人選?”

下麵官員依次發言,太子和齊王同皇帝一般,隻是聽著。

“顏歸璞,”皇帝端茶抿了一口,“你說的那個伍陽華,本事如何?”

“啟稟皇上,伍大人在都察院時頗有賢名,處事公正,前年出巡地方時,辦了兩個貪腐大案,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帝放了茶,道:“朕聽聞你有個學生也不錯。”

顏歸璞恭敬道:“老臣不知是哪位劣徒有幸得了皇上您的青眼。”

“嗯,你學生太多了,不關注也是常事。”

皇帝也沒提,便屏退了官員,這才問兩個兒子的意見,“你們覺得誰合適?”

李崇看向李照,李照道:“隻是聽他們一麵之詞,兒臣實難決斷。”

皇帝大拇指摸了手上扳指,又看向李崇,李崇眼神遲疑,在皇帝目光的催促下,還是道:“父皇方纔提到顏大人的學生,莫非父皇心中已有人選?”

皇帝頷首,“顏歸璞那個學生不錯,是……新州的按察使?朕記得,叫什麼朕忘了,去歲在崇州興修水利,頗有建樹,朕記得那一片鬨災時,唯獨崇州的堤壩最牢固,叫百姓免受了水災侵害。”

李照道:“父皇既有屬意人選,不妨將人調來京師便是。”

皇帝道:“朕是有這個念頭,隻顏歸璞是他的老師,卻提也不提,你們說會不會是這學生才乾實際並不出眾?”

李崇回道:“顏大人一向高潔清正,應當是為了避嫌,不願行結黨之事。”

李照也附和了一句,“顏大人性情如此。”

皇帝淡淡一笑,“舉賢不避親,顏歸璞也太謹慎了。”

“你們去好好查一查他那個學生,到底才乾如何。”

待到兩人退下,方纔在內殿的卿雲這纔出來(EsZk),他過去便靠在皇帝身上,皇帝笑了笑,讓開了一些,好讓卿雲坐下。

卿雲坐龍椅坐得毫不心虛,“這麼多人,皇上挑得過來嗎?”

皇帝道:“朕已經選中了。”

卿雲猜道:“顏大人那位學生?”

皇帝摟了他,“聰明。”

卿雲眼波流轉,皇帝一瞧便知他又有心思了,道:“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我在想,顏大人會不會是故意的?”卿雲從皇帝桌上眾多摺子裡找出顏歸璞的摺子,“你瞧,他推薦這人極為中庸,讓人挑不出錯,也瞧不出好來,自然皇上是不會看中的,不過這樣一來,他的學生不就顯得出挑了嗎?”

皇帝撫摸著他的肩膀,道:“你是說顏歸璞心中也想推薦他的學生,但又怕朕會疑心他想結黨?便故意推薦個不如他學生的,好讓朕既能啟用的學生,自己也撇得乾淨?”

“顏大人是覺著皇上您是明君,無需他推薦,皇上您也不會走眼。”

皇帝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卿雲的肩膀,實則皇帝心中也是這般想的,隻是顏歸璞是難得的兩朝元老,前朝先帝昏庸,顏歸璞多次死諫,當年也是難得的直臣,隻是如今……

皇帝將卿雲手中的摺子扔到案上,道:“他也是老了。”

卿雲撲哧笑了一聲,皇帝看向他,“笑什麼?”卿雲笑而不語,皇帝低頭,用額頭抵了下卿雲的額頭,“嗯?是不是想揶揄朕也老了?”

“皇上不老啊,”卿雲拿了手指描摹皇帝的眉眼,“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哪裡老了?”

皇帝眸中笑容加深,摟著人親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他的腰,“自去玩吧,朕還要忙呢。”

卿雲搖頭,“我想陪著你。”

皇帝笑了笑,“你在朕身邊,朕總要分心。”

“那是皇上的事,我不管,”卿雲屁股擠了下皇帝,“快,讓我瞧瞧摺子,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何馬屁要拍,我也學學。”

皇帝搖頭,“你呀。”

到底還是縱了卿雲,卿雲也不擾他,隻是撐著臉看,時不時地也起身替皇帝磨墨,紅袖添香自然是好,隻皇帝怕他擔著那樁事,不叫他碰,另喚了宮人來磨墨,正是春困之時,卿雲便不知不覺竟趴在禦案上睡著了。

皇帝察覺,不由好笑,想將人抱進殿內去睡,又知他一向入睡艱難,難得白日閒睡,便不去動他,輕拿輕放地翻著摺子,眉頭時不時皺起,隻瞥一眼卿雲那寧靜的睡顏,心思便又靜了不少。

從前,皇帝隻視情愛是洪水猛獸,真正身處其中時,便實在不明白自己先前那些念頭到底是從哪來的?

外頭宮人忽然呈報,“皇上——”

皇帝立即“噓”了一聲,起身從龍椅上下來,示意宮人到殿外去說。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看了一眼黃昏的晚霞,道:“你讓他去仁德殿等著。”

仁德殿內,李照早已在等,見皇帝進來,便立即起身行禮。

皇帝手扶了一把,“如何,查清楚了?”

李照道:“是,父皇看中的那位新州按察使確有才乾,且為人剛正不阿、精乾強悍,正適合工部侍郎一職。”

皇帝坐下,“嗯”了一聲,道:“方纔有人說,顏歸璞是故意為之,你的意思呢?”

李照道:“兒臣認為顏大人愛惜忠君之名勝於忠君之心。”

皇帝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希望他那個學生不要令朕失望。”

“喝茶。”皇帝道。

李照端了茶,輕抿了一口,父子二人之間一時沉默。

皇帝撇了撇茶蓋,“好了,你下去吧。”

李照道:“方纔這些話,非兒臣一人所想,而是兄長也有此意,隻是令兒臣一並轉達罷了。”

皇帝麵上神色輕鬆了一些,“哦?這很好,看來朕帶你們去春獵是去對了。”

李照瞥了一眼皇帝的腳踝,“父皇的傷,好了嗎?”

提起此事,皇帝便向後仰了仰,簡短道:“無礙。”

李照低垂著臉,緩聲道:“兒子一直記著年幼時父皇極其疼愛兒臣,無論兒臣要什麼,父皇都儘量滿足兒臣。”

聽了這話,皇帝神色依舊不變,“你是朕最心愛的兒子,朕自然疼你,你如今年紀也的確不小了,朕瞧著也該納太子妃了。”

李照明白再說下去便已無意義,便起身道:“兒臣尚無娶妻之念,也到了該用晚膳的時辰了,便不擾父皇用膳了。”

“嗯,”皇帝也不追著提,“你也回東宮用膳吧。”

皇帝不留李照,隻拿了李照推薦的摺子回了兩儀殿。

殿內尚未點燭,大約是宮人們揣摩著皇帝的意思,不打擾龍椅上的人酣睡,皇帝輕手輕腳地過去,抬手正要抱人,龍椅上的人卻是陡然睜開眼,笑著往皇帝撲了過去,皇帝將人抱起撈了個滿懷,“朕吵醒你了?”

“早便醒了,懶得動罷了。”

卿雲坐在皇帝懷裡,見皇帝手裡還拿著摺子,便抽了出來,“這是什麼?”

皇帝道:“太子呈表,推薦顏歸璞那個學生。”

卿雲道:“皇上應下了?”

“既是人才,為何不應?”

“那顏大人的迂迴之策也算是得逞了。”

皇帝笑了笑,“不錯,你有什麼想要的也可效仿之。”

“我有什麼想要的,自然直接開口,難道皇上還不應嗎?”

卿雲一麵笑一麵開啟那摺子,上頭果然是太子的字跡,殿內昏暗,卿雲辨認了好一會兒,纔看清那個新州按察使的名字——蘇蘭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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