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我啊，又殺回選秀了 038
chapter37
此刻,
接近晚上十一點半。
公演從晚上七點正式開始，一共十八個小組,
每一組都要進行觀眾投票、評委點評,
再加上佈置道具和銜接流程的時間，等到排在倒數第二位的《郎的誘惑》A組出場時，現場絕大多數觀眾已經站了四五個小時了。
大家揉肩、敲背、捶腿,
其實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黑白電影》兩組儘管螢幕外效果浪漫唯美，對現場觀眾來說卻也相當催眠,
尤其連著兩組下來,
已經有人忍不住張大嘴開始打哈欠了。
“錚錚——”
台上選手們走位完畢,
忽而響起兩聲輕快的撥弦聲,
台下觀眾一愣，循著聲源望去,
才意識到是江侜予抱著琵琶、彈出的樂音。
——咦，這琵琶不是擺設，他竟然真的會彈？！
眾人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份震驚，隻見江侜予的手指被燈光晃得雪白一片,
繼續又輕又快地撥動琵琶，流瀉出一段明亮而靈動的旋律。
觀眾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似乎是《郎的誘惑》前奏的變奏版？
原曲中的前奏很短、是電子琴音，江侜予將它延長，並做了恰當的改編，琵琶聲聲清脆琅琅、如珠玉落盤，輕盈旋律毫無壓迫性地流入觀眾們的耳朵,
像給他們緊繃的神經做了個微型SPA。
許多觀眾們心下一鬆,
連續支撐四五個小時的疲憊似乎都跟著輕了一點。
等這段令人舒適的引入、將台下觀眾的狀態小小調整一番之後,
原曲的伴奏旋律才正式響起。
隻不過絕大部分《郎的誘惑》A組粉絲們,
剛剛略有舒緩的心，很快又跟著吊了起來——
馬上就要到振聾發聵的那句“娘子~~啊哈！”了吧？？
其實cp粉們也私下討論過，到時候上了台誰叫誰“娘子”，是個嚴重的問題。=_=
江侜予彎腰將琵琶放到一邊，他直起身時，伴奏中的鼓點連響三下，預示著已經到了第一句歌詞必須開口的時候。
他看起來毫不緊張，笑著回眸，濃密眼睫在粲然頂燈下微微淬著光：
“阿楹！”
……這是找台上段楹求助麼？
台下觀眾們恍惚一瞬，才發現段楹不知何時已經走位到了江侜予的斜對麵，修長手指扶住耳麥：
“嗯哼？”
江侜予自然無比地接唱：“You
will
not
get
hurt~”
“……草，他們好狡猾！”
觀眾們這才意識到，江侜予是把原詞中的“娘子”直接替換成了他對段楹的昵稱，聯係後一句翻譯過來“你不會受傷害”，簡直成了他對段楹親昵又熱烈的告白，而段楹……也接得未免有點自然過頭了吧！
現在是跟土味沒關係了，直接成了小情侶台上公然調情，曖昧突破天際啊！
哪怕是最敏銳的觀眾，也隻來得及吐槽這一句，就捂著腎上腺素飆升的小胸口，目光炯炯、豎起耳朵繼續盯緊了台上——
畢竟有誰不愛看熱鬨呢？公開撒糖更是摩多摩多！
“侜予。”
段楹指尖不自覺摩挲著耳麥，其實如果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他的生澀和不自然。
然而微微發緊的喉嚨，讓他的聲線這回異常低沉，反而多了一絲難以具象的溫柔和曖昧。
江侜予站在他對麵，笑盈盈一偏頭：“啊哈？”聲線既甜且軟。
“You
will
not
get
hurt。”
段楹喉結上下一滾，盯著他的眼睛，聲線由滯澀變得堅定。
“我靠我靠啊啊啊啊！！”
草莓凍糕已經懵了，她身邊的紅紫色頭發女孩兒更是滿臉通紅，抓著她的肩膀一陣搖晃，又深吸一口氣，回頭毅然決然撲回她的相機上去。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煙火……”
江侜予這次似乎刻意用了偏清澈甜蜜的聲線，略顯通俗的歌詞，他唱來也毫無忸怩之感，就這麼大大方方凝睇著對方的眼睛，反而有種令人難以承接的心顫。????
“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為愛顫抖……”
段楹嫻熟接上下一句，他經過江侜予這兩周多的調|教特訓，已經能相當不錯地控製音準、節奏，嗓音清晰冷冽，與江侜予清澈甜蜜的聲線恰好相得益彰。
“曾經迷失風雨中/我愛上了寂寞……”
“遙望夜的星鬥/枯萎了所有……”
遙遙相望間，兩人聲線一高亢一低沉，一熱烈一清冷，纏綿縈回，段楹的技術雖然略帶生澀，但被江侜予包裹承托著，儼然呈現出一種極其悅耳、和諧動聽的合唱效果。
【磕瘋了！磕瘋了！】
【服了這對詭計多端的小情侶，直接把土味變成小甜歌，想用愛情殺滅一切是嗎？嗬嗬我告訴你，我還真就吃這套！！】
【怎麼怎麼會這麼搭，從臉到氣質甚至到音色都配得要死，我立刻報考公務員將來到民政局為你們辦理結婚手續！TAT】
【[微笑]不是吧這麼明顯的營業你們也吃？不就是兩個five怕暴露短處，偷奸耍滑用賣腐矇混過關嗎？不公正的舞台，你們也好意思磕[嘔吐]。】
【……上麵哪來的酸雞？明明楹予合唱也很好聽，兩個初評級F的人能唱成這樣已經很驚豔了好不好，我還預定加入迴圈歌單呢！】
【姐妹點開它頭像就知道了，白毓的粉絲[白眼]，自己家屁股還沒擦乾淨呢就趕來黑彆人家，論壇要扒nili小白了，還不速去給他洗地？？】
……
直播彈幕中偶有人提出異議，也很快被興奮的cp粉們懟回去。下一段落由張豪與芮炎彬接唱，芮炎彬帶著點兒不好意思，叫“阿豪！”的時候還低頭抿嘴笑了。
張豪一見他笑，自己也笑了，大聲叫他：“炎彬！”
兩人抬起頭對視時簡直含情脈脈、火花四射，而他們唱歌的水平也出乎了觀眾意料，彈幕一陣猛刷：
【一分鐘內，我要知道這對小情侶的全部資料！！】
【救命，你們郎的誘惑A小組是什麼嗑藥雞天堂嗎，怎麼還有這種隱藏在角落裡的、又帥又甜又會唱歌的小情侶啊？？】
【理性來說，他們的聲樂應該是江侜予幫忙調整的，畢竟他有先例；從感情上來說……你們四個通通給我去結婚啊啊啊！！！】
【……王嘉石是被孤立了嗎？】
【好像是，兩對CP就他一個單身狗，而且我聽說小組裡有矛盾，就是他和楹予他們互相看不順眼。】
【那天直播，江侜予不是還替王嘉石懟粉絲嗎？】
【直播裡王嘉石表現得挺不自然的，眼睛總紅，誰知道他們私底下是什麼情況，楹予可是知名皇族二人組，不是說他最討厭後台咖嗎。】
【從舞台結果看，現在王嘉石可是格格不入啊。】
【嗬嗬，靠賣腐發糖矇混過關的舞台，王嘉石融入不了不是很正常？】
【都說了合唱很驚豔很好聽！已經比前麵好些個沒驚喜沒特點的舞台強了，在我這裡就算不營業也能排到前五╭(╯^╰)╮】
【……彆吵了！他們這首歌……好像還不是僅此而已？？？】
……
隨著“豪言壯語”CP唱完他們分配唱段的最後一句，原本這裡該接上rap，因此旋律有一段急促的加速和昂揚。
然而在樂聲和鼓點越拔越高、一路上升到極高點之後，一切忽而沉寂了。
舞台燈光猝然全暗，台上無論是伴奏、人聲都一瞬間消失，四周闃然無聲。台下的觀眾們茫然環顧，竊竊私語。
“咚——！”
直到此刻，那一直被放置在舞台邊緣、被觀眾們幾乎以為是沒地兒放的擺設的、高達一人高的牛皮戰鼓，忽然迸出一聲巨響，那聲音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如同春雷乍響，震耳欲聾。
隨著這一聲響，一束追光打在戰鼓前方。
立在那麵鼓前的少年，背影高挑清拔，堪稱削瘦的手臂卻在一瞬間爆發出驚人力量，又是一鼓槌下去，觀眾們眼花耳鳴，幾乎有那麵鼓在黑暗中爆出璀璨火花的錯覺。
“鏗——！”
觀眾們還未從鼓聲中回過神來，忽聽舞台的另一個角落中，又響起了一聲錚鏗的撥弦聲。
另一束追光，落在發出這聲響的人身上。
眾人目光情不自禁追隨而去，發現那是重新抱起琵琶、低眉斂目的江侜予！
這一回江侜予遠不像舞台開始那樣高調，而是低垂眼睫，專注撥彈懷中的琵琶。
這次從他手下流瀉的旋律不再清脆歡快，反而嘈嘈切切、鏗鏘琤崆，與段楹的鼓聲遙相呼應，如疾風驟雨般慷慨激昂、飛揚磅薄。
“……這一段，好像有點耳熟，好像也是那對組合的一首歌，叫、叫……！”
敏感的觀眾還沒來得及喊出記憶中歌曲的名字，隻聽台上的戰鼓、琵琶同時重重一壓又一停——
“看這山/萬壑千岩/連一川又一川
讓這河/星奔川鶩/結一灣又一灣
譜這圖/鸞回鳳舞/重巒高不可攀
潑了墨/墨飽筆酣/潤我錦繡河山——”
從驟然亮起的燈光中走出的，竟是眉目颯然的王嘉石。
“……山河圖！！”
幾乎同一時刻，激動的觀眾也大聲喊出了這首歌的名字。
同一歌手的兩首歌雖然有其內在統一性，但這兩首歌依舊存在不小的風格差異，王嘉石身上那股清正明朗的氣質，一瞬間完美融合了新歌，將舞台的下半場流暢無比地圓融銜接。
“任他八千裡路雲和月/炎黃人/都往前站——”
舞台燈光徹底大亮，段楹拋開鼓槌，拾起邊上的話筒，適時接上下一句的空檔。而江侜予輕而富有穿透力地開始吟唱，為剛硬的說唱提供相對柔軟的緩衝。
“我們翻過那三山和五嶽/也依然要往前看——”
張豪亦從黑暗中現身，大步向前，年輕俊朗的臉上充滿少年人的桀驁意氣、瀟灑不羈。
“我們走遍了五湖四海/從來不言苦和難——”
芮炎彬從舞台另一側出現，他清秀斯文的麵龐上則是另一種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氣韻。
“不管披星戴月/大好河山/常與我作伴——”
王嘉石再度接唱，他翩翩略一鞠躬，隨即和張豪芮炎彬一樣、穩步向舞台中央走去。
隊友們穩定發揮的間隙裡，江侜予放下琵琶，默默吐了一口氣。
這裡原本的舞台設計，該是他和段楹趁著隊友出場時，分彆走到鋼琴前，邊彈鋼琴邊相對說唱。但既然用了planB，這裡就該是兩人和隊友們一齊走到舞台中央，逐次開始說唱歌詞。
然而最初planB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和段楹都沒有練習很多次，雖然他相信段楹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凡事總有個萬一，江侜予是習慣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的……
耳中聽著芮炎彬的唱段即將到尾聲，江侜予腳下步伐不停，目光落在、同樣正朝舞台中央走來的黑衣少年身上。
整個舞台設計的絕妙之處就在於，將興奮感一層一層鋪在觀眾麵前，最初是曖昧、是發糖、是合唱水平的驚豔；緊接著是停滯、是寂靜、是休止之後的迸裂——
直到現在，纔是傳統、是意境、是能喚起在場所有人最樸素自豪感的共情。這一切猶如一浪大過一浪的海水，最後澆透所有現場參與者的天靈蓋，這種無可比擬的爽感，在切入時絕不能有任何一絲的差錯。
而此刻切入的核心，就在段楹身上。
江侜予眼看他身影越走越近，耳朵亦不忘敏銳地捕捉節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馬上！
他瞳孔一縮，隻見段楹似乎走得太快、稍稍踉蹌了一下，這一踉蹌不要緊，就很有可能錯過他們精心編排的位置和節拍。
電光火石間，江侜予來不及多想，加快腳步，迅速走到自己原定的位置、甚至還靠前了一些——
他一把用力攥住段楹的手。
段楹隻垂睫看了他一眼，幾乎是立刻領會他的意思，反手一握，同一時間抬頭開口，無比精準地卡上拍子：
“到最高點/日喀則/矗立喜馬拉雅巔
到最東邊/下大雪/大雪飄在漠河邊
到最西邊/憶狼煙/風在喀什轉個圈
到最南邊/碧海天/龍騰出海浪滔天——”
江侜予這一段是整首歌裡相對稀少的hook部分，需要穩定的唱功和強悍的高音支撐，他本想順勢抽出自己的手專注唱歌，沒想到手往回撤了兩下，居然還紋絲不動。
他有些莫名地抬起眼睫，發現段楹也在看他。
舞台上絢麗的光從四麵八方映在他臉上，將生冷淩厲的五官輪廓模糊了一刹那，原本堪稱清冷的模板冰山臉，此刻眼中竟似乎蘊著一絲堪稱輕軟的情愫。
江侜予眼睫微微一顫，被握住的手沒有再動。
“揮毫提筆畫我山河/劍鋒千軔畫這巍峨
滔滔江水走筆龍蛇/丹青不渝畫我華國——”
輕鬆攀至A5的清澈高音，令在場幾乎所有觀眾為之動容，在潮水般的尖叫、掌聲和歡呼裡，江侜予感受最清晰的，是段楹與他交握的手。
——段楹手心冰涼，而他自己的溫暖熾熱。
*
一曲結束，尖叫聲久久不息。
觀眾們連續熬了四五個小時的疲憊，彷彿在此刻一掃而空，許多人蹦起來大喊成員的名字，台下各色應援物被玩兒命似的晃動、幾乎閃瞎台上人的眼睛。
江侜予看到下麵有個舉著他燈牌的女孩，依稀有些眼熟，他正想抬手遮一下眼睛、好看清那女孩的麵容，手一動纔想起來，舞台直到最後，他們又將歌曲迴圈回到《郎的誘惑》，將一切偉大磅礴歸於調皮、輕鬆、甜蜜的現實生活，到他和段楹再次互相喊昵稱時，他們也是這麼握著手唱的，直到現在還沒鬆開。
“……咳。”江侜予輕輕咳了一聲，拿眼角瞥了段楹一眼，示意他可以鬆手了。
不過等段楹轉眸看過來，他又像有些不自然似的，扭開臉小聲哼著方纔舞台的旋律，向台下張望。
段楹停頓一下，到底鬆開了手。
江侜予莫名覺得耳根有點兒發熱，右手重獲自由的一瞬間，就抬手揉了揉耳垂，幾乎同時他聽見底下興奮中又略帶著點兒失落的尖叫：
“啊啊啊啊鬆開了！”
“嗚嗚嗚怎麼鬆手了……”
“他們營業已經很努力啦嘿嘿嘿~”
“這首歌福利可是給得夠夠的，倆人都太敬業了！”
“體麵愛情磕到了，我就喜歡這麼光明正大營業的CP！！”
江侜予：“……”У???
前半段是他設計的沒錯，然而後半段，本來跟營業CP沒有半毛錢關係……你們信嗎？=_=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導師團！”江侜予思緒紛亂之際，主持人已經熟練地開始cue流程，“有請他們對《郎的誘惑》A組進行評價——”
“王嘉石選手，你怎麼了？”又一身奢侈大牌的徐珃支頤抬起頭來，目光在江侜予身上微微一頓，旋即落在他身邊的練習生身上，“有什麼不愉快嗎？”
江侜予順著他的目光轉頭，才發現王嘉石不知何時竟落了淚，饒是此時他垂著頭也不難看出，淚水簌簌而下，已然打濕大半張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