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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81章 嬌妻愛女陰陽隔,從此世間無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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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大灰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是一顆投進死寂深湖的核彈。

沒有巨響,沒有火光。

隻有一圈圈無形無質,卻足以把靈魂都碾成粉末的衝擊波,朝著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整個廢墟,都在這哭聲中瑟瑟發抖。

那些殘存的斷壁殘垣,彷彿有了生命,在這極致的悲慟麵前,嚇得簌簌地往下掉著灰塵,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風停了。

雲凝固了。

連空氣中浮動的塵埃,都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懸浮在空中,不敢動彈。

十四個剛剛“魂歸故裡”的隊員,像是十四尊被瞬間風化的雕像,僵在原地。

他們的大腦,剛剛才從各自的“人生巔峰”主題樂園裡被強行彈出,還帶著夢境的餘溫和被強製下線的懵逼。

上一秒,聞樂還在宇宙中心開巡迴演唱會,台下粉絲的熒光棒能點亮整個銀河係。

下一秒,她就站在一片破磚爛瓦裡,聽著一個男人哭得像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你正在吃米其林三星,主廚托著香檳過來要給你免單,你剛說了句“謝謝”,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趴在大學食堂的桌子上,口水流了一灘,對麵是你那剛從工地回來的室友,正一邊摳腳一邊問你:“兄弟,還睡呐?下午還有課呢。”

巨大的落差感,讓所有人的cpu都集體乾燒了。

但很快,那哭聲裡蘊含的,那種能把鐵石心腸都活活攪碎的絕望,就如同一盆混著冰碴子的硫酸,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澆滅了他們所有的恍惚,所有的茫然。

隻剩下一種,名為“感同身受”的,刺骨的冰冷。

……

商大灰跪在那裡。

他懷裡的薑小奴,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冷。

就像一塊被扔進冬夜裡的暖玉,曾經的溫潤,正在被無情的現實一寸寸地抽走,隻剩下堅硬和冰涼。

他想把她抱得更緊一點,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可他不敢。

他怕一用力,就把這個已經破碎的瓷娃娃,捏成更細小的碎片。

他的人生,就像一個技術極爛的泥瓦匠,用最笨拙的手法,辛辛苦苦,蓋了一輩子,終於蓋起了一間能遮風擋雨的,屬於自己的小破屋。

屋子不大,甚至有點漏風。

牆上貼著女兒的塗鴉,廚房裡總有媳婦兒做的、談不上多好吃但一定管飽的飯菜。

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就在剛才,一個開著推土機的路人,嫌他家房子礙眼,順手就給推平了。

推土機被他砸爛了。

可家,沒了。

他成了英雄,成了戰神,成了能一拳打爆星球的猛男。

可那個會一邊罵他“就知道吃”,一邊給他多加一個荷包蛋的女人,沒了。

他贏了戰鬥,卻輸得連條底褲都沒剩下。

他想起了她的“背叛”。

他想起了她走向王座時,那決絕的背影。

他想起了她說“我選你”時,自己整個世界觀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的崩塌感。

他當時恨她。

恨得想把她抓過來,狠狠地打她屁股,問她這個傻娘們兒腦子裡是不是進了水。

可現在,他懂了。

這個傻女人,這個全世界最傻的女人,她不是在背叛他。

她是在獻祭。

她把自己當成了祭品,擺在了他這個“山神”的祭壇上。

她用自己的名節,用自己的命,用他們之間所有的愛,點燃了一把火。

一把,足以讓他從一個凡人,燒成一尊魔神的,憤怒之火。

她成功了。

他成了神。

代價是,他的祭壇上,空了。

那個他最想也最應該守護的信徒,被他這個“神”,親手弄丟了。

“媳婦兒……”

商大灰把臉深深埋進妻子的頸窩,貪婪地嗅著那已經開始消散的,熟悉的味道。

“咱回家……”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了三天三夜。

“芊芊……芊芊還等咱倆呢……”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乞求。

他用膝蓋撐地,想站起來。

他得帶她回家。

這個地方太臟了,到處都是灰,會弄臟她的衣服。

他搖搖晃晃,使出了比撕碎軍南分身時還要大的力氣。

腿肚子卻像是不聽使喚的叛徒,瘋狂地打著擺子。

“噗通。”

他失敗了,重重地跪了回去。

膝蓋磕在碎石上,他卻感覺不到疼。

心,已經疼得麻木了。

他再試。

身體晃得更厲害了,像一棟地基被掏空的大樓。

“噗通。”

又一次失敗。

他看著懷裡妻子那安詳的臉。

她好像隻是睡著了。

等她睡醒了,就會像往常一樣,輕輕拍拍他的臉,說:“大灰,我餓了。”

然後他就會屁顛屁顛地跑去廚房,給她下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他等著。

一秒。

兩秒。

十秒。

一分鐘。

她沒有醒。

她再也不會醒了。

這個認知,像是一把燒紅的,生了鏽的,帶著倒刺的刀子,捅進了商大灰的心臟,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瘋狂地攪動,旋轉,拉扯。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像是受傷野獸的悲鳴,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緊接著。

“啊——啊啊啊啊啊——!!!”

那壓抑的悲鳴,終於衝破了理智的牢籠,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抱著他的世界,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放聲痛哭。

哭得渾身抽搐,哭得涕泗橫流,哭得天昏地暗。

一個男人,這輩子可能有很多次機會說“我愛你”。

但隻有一次機會,能像這樣,為一個女人,哭得像條狗。

……

遠處的十四個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井星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他那台超頻運轉的大腦,此刻徹底宕機了。

他之前還在糾結“犧牲”與“最優解”的邏輯悖論。

現在,現實用一具屍體和一個崩潰的男人,給他上了一堂最生動也最殘酷的實踐課。

去他媽的最優解。

去他媽的邏輯。

當悲傷這種東西不講道理地糊你一臉時,所有的哲學思辨,都顯得像個蒼白無力的冷笑話。

他試圖分析商大灰此刻的心理狀態,建立一個“悲傷模型”。

結果大腦直接藍屏,彈出一行血紅的大字:

【error

404:你一個單身狗,懂個錘子。】

商燕燕被龔衛扶著,身體卻還是在不住地顫抖。

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哥哥。

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薑白龍。

那個男人,用自己的命,換了妹妹的命。

而現在,她的哥哥,用妻子的命,換來了所謂的力量。

這操蛋的命運,彷彿一個喜歡玩連連看的熊孩子,非要把他們薑家和商家這兩張牌,用“死亡”這條線,給硬生生地連在一起。

她沒有哭。

隻是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的荒誕。

荒誕得,像一出頂級的黑色喜劇。

而他們,就是台上那些畫著滑稽妝容,被命運之手隨意擺弄,連台詞都不能自己決定的,可悲的小醜。

禮鐵祝看著商大灰,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口氣裡,有疲憊,有悲傷,有無力,還有一絲……羨慕。

是的,羨慕。

他羨慕商大灰還能哭。

哭,是一種權利。

是一種證明你心裡還有東西可以破碎的權利。

而他自己呢?

他的心,早就在這一路的地獄裡,被反複碾壓,反複蹂躪,變得像一塊被丟在馬路上,被無數車輪碾過的破抹布。

乾了,硬了,連水都擠不出一滴了。

他看著這支七零八落的隊伍。

活著的,死的,瘋的,傻的。

像一盤被人吃剩下的殘羹冷炙,看著都讓人倒胃口。

他這個隊長,當得真像個笑話。

他想走過去,拍拍商大灰的肩膀,說一句東北老鐵都懂的“挺住”。

可他的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動。

他知道,語言,在絕對的悲傷麵前,是最多餘的累贅。

你沒法跟一個剛剛破產的人,去解釋什麼叫“長期價值投資”。

也沒法跟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去探討“生命的意義”。

更沒法跟一個剛剛失去整個世界的男人,說一句輕飄飄的“節哀順變”。

那不是安慰。

那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完了還假惺惺地問人家:“鹹不鹹?”

整個世界,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商大灰那絕望的哭聲,在廢墟上空,一遍又一遍地回蕩。

那哭聲裡,沒有了憤怒,沒有了力量。

隻剩下,一個丈夫對亡妻最深沉的眷戀。

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痛苦的愧疚。

和一個普通男人,對他那個被徹底摧毀的,名為“家”的小小世界的,無儘的哀悼。

英雄歸來,掌聲雷動。

可他的世界,已經沒有了觀眾。

從此以後,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那個會笑著對他說“歡迎回家”的女人。

隻剩下,懷裡冰冷的遺骸,和流不儘的,悔恨的英雄淚。

嬌妻愛女,自此陰陽相隔。

他的世界,再無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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