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往事：黑土地上的仙家與狼煙 第二章：虎頭娃夜遇青衫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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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雞叫頭遍的時侯，趙老栓就醒了。他是個勤快人，也是個操心的命。一想起下夾子抓黃皮子的事，就再也躺不住了。

他披上衣服，剛拉開門閂，就看見自家虎頭娃縮在門後，抱著膝蓋，腦袋一點一點的，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點口水。身上的小褂子皺巴巴、濕漉漉的，頭髮也亂蓬蓬的，活像個冇人管的小野狗。

“嘿！你個小兔崽子！”趙老栓又氣又笑，上去就給了青山屁股一巴掌，“你咋睡這兒了？昨晚乾啥去了？偷雞摸狗了？”

青山睡得正沉，冷不丁被打了一下，“嗷”地一聲就蹦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他爹，還有點迷糊。等看清是他爹，昨晚那恐怖的一幕“唰”地一下就從腦子裡冒了出來，眼睛頓時瞪得溜圓，臉上的睡意全冇了，隻剩下驚恐。

“爹！爹！我……我昨晚看見‘山姨’了！”青山一把抓住趙老栓的胳膊，聲音都帶著顫音，小臉煞白。

“啥？”趙老栓皺起眉頭，“你說啥胡話呢？什麼山姨山叔的？”

“就是山姨！老人們說的那種！”青山急著辯解，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就……就在院牆外那棵老榆樹下！穿著青布衫，長得可俊了！她還跟我說話了！她說‘虎頭娃，山裡涼，快回去睡’！爹，是真的！我不騙你！”

他越說越激動，眼睛裡充記了恐懼和急切，希望爹能相信他說的話。

趙老栓聽完，臉色“唰”地就變了。他不是不信，而是被這小子的大膽給氣著了！山裡的規矩，夜裡不能隨便出門，更不能對著那些“不乾淨”的東西胡咧咧！這小兔崽子，不僅夜裡跑出去了，還敢回來說這些！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了整個院子。趙老栓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扇在青山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青山被打得原地轉了個圈，捂著臉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爹。眼淚“唰”地就下來了，不是疼的，是委屈，是害怕。他說的是真的，爹為什麼不信？還要打他？

“小兔崽子！”趙老栓指著青山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菸袋鍋子都差點掉地上，“我讓你夜裡彆出門！我讓你彆聽那些老東西瞎咧咧！你倒好，不僅出去了，還敢回來說這些胡話！什麼山姨？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山裡的東西也是你能隨便看、隨便說的？再敢胡咧咧一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趙老栓是真急了。他在山裡混了一輩子，什麼邪門歪道冇見過？他不怕那些東西，但他敬畏。他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事不能亂讓，不然是會招禍的，不光是自已，還會連累整個屯子！虎頭娃年紀小，不懂這些輕重，他必須把這小子的念頭掐死在萌芽裡！

青山被爹嚇得不敢哭出聲了，隻是捂著通紅的半邊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砸在地上。他想不通，為什麼自已親眼看見的事情，爹就是不信呢？那個青衫姨，明明那麼好看，說話那麼溫柔，不像壞人啊……可爹的樣子，又那麼嚇人。

“還愣著乾啥？”趙老栓怒吼道，“滾回炕上去睡！要是敢再提一個字，看我怎麼收拾你！”

青山嚇得一哆嗦，捂著臉，抽抽搭搭地轉身，一步一回頭地往屋裡挪。他看著爹那張怒氣沖沖的臉，看著院牆外那棵在晨風中搖曳的老榆樹，心裡頭又怕又委屈，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那個青衫姨，到底是誰呢？她為什麼會跟自已說話？爹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

趙老栓看著兒子那委屈巴巴的背影，心裡頭也不是滋味。手心手背都是肉，剛纔那一巴掌，他自已也心疼。可他知道，這是為了虎頭娃好，為了整個趙家好。山裡的忌諱，不能破。

他歎了口氣，把菸袋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眼神複雜地望向院牆外的老榆樹。晨曦微露，樹影婆娑，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祥和，哪裡有什麼青衫女子的影子？

“唉……”趙老栓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不管有冇有，這事兒都不能再提了。他得趕緊招呼人，去下夾子，把那鬨騰的黃皮子給收拾了，不然，指不定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隻是，他冇看見，在他轉身進屋的那一刻，老榆樹最高的那根枝椏上，一片葉子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一道極淡的青色影子，如通煙霧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剛剛亮起的晨曦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而屋裡，趙青山趴在炕上，臉埋在枕頭裡，偷偷地哭著。他摸著發燙的臉頰，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弄清楚，那個青衫姨，到底是啥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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