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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謝文東 第359章 清算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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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九章:清算舊賬

初夏的陽光,宛如一個溫柔的使者,輕輕地爬上了勃利縣城那古樸的青磚灰瓦。它的光芒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審判庭前那棵古老的槐樹上,形成了一片片斑駁的影子。

謝文東身著一套洗得有些發白的灰布軍裝,這套軍裝雖然略顯陳舊,但卻被他整理得十分整潔。領口的風紀扣緊緊地扣著,彷彿是他對紀律的堅守;腰間的皮帶則勒出了他緊實的腰線,顯示出他的乾練與挺拔。

然而,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那些未能親眼見證今天的鄉親們。他的心中,始終懷著對他們的深深懷念和敬意。

謝文東的指尖,輕輕地捏著一枚被磨得發亮的銅扣。這枚銅扣,承載著一段沉重的曆史。十年前,它曾屬於隔壁的王大爺。那時候,日軍肆虐,王大爺不幸被殺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王大爺還緊緊地攥著給兒子留的麥芽糖,然而,糖塊卻在鮮血中融化,變得黏糊糊的,就像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疤,深深地刻在了謝文東的記憶裡。

“東哥,彆攥那麼緊,手都白了。”張彩霞從身後遞過來一塊手帕,她今天換了身淺灰色的列寧裝,頭發梳成整齊的齊耳短發,襯得眉眼格外清亮。她指尖觸到謝文東的手背,才發現他的手在抖——這個在戰場上連中三槍都沒哼過一聲的男人,每次提起日軍的罪行,都會像這樣控製不住地發抖。

謝文東接過手帕,卻沒擦手,隻是攥在手心裡,聲音有點啞:“我沒事。就是想起當年在靠山屯,山本那狗娘養的,帶著人把整個屯子都燒了,連三歲的娃都沒放過。”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審判庭的大門上,那扇朱紅色的木門上還留著彈孔,是去年解放縣城時留下的,“今天,該讓他們還債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陣哭聲攔住了腳步。一群穿著補丁衣服的百姓圍在台階下,有拄著柺杖的老人,有抱著孩子的婦女,還有缺了胳膊少腿的年輕人——他們都是被日軍迫害過的受害者,今天特意來旁聽審判。看到謝文東,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拄著柺杖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眼淚順著滿臉的皺紋往下流:“謝營長,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我家老頭子,我兒子,都被山本殺了,你一定要讓他償命!”

“大娘,您放心。”謝文東扶住老太太,聲音格外鄭重,“今天的審判,就是要讓這些戰犯受到應有的懲罰,告慰那些死去的鄉親。”

這時,審判庭的門開了,一個穿著黑色法袍的法官走出來,朝謝文東和張彩霞點了點頭:“謝營長,張同誌,審判馬上開始,請進吧。”

兩人跟著法官走進審判庭,裡麵已經坐滿了人。正麵的審判席上坐著三名法官,兩側分彆是公訴人席和辯護人席,最前麵的被告席上,站著兩個穿著囚服的男人——左邊的是山本一郎,他曾經是日軍駐縣城的聯隊長,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劃到下巴,眼神依舊凶狠,隻是多了幾分狼狽;右邊的是渡邊雄一,他是山本的副官,低著頭,雙手攥得緊緊的,臉色蒼白得像紙。

謝文東和張彩霞走到證人席坐下,剛坐定,審判長就敲響了法槌,清脆的聲音在審判庭裡回蕩:“現在,開庭!對被告人山本一郎、渡邊雄一的審判,正式開始!”

首先發言的是公訴人,他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卷宗,聲音洪亮地念著山本和渡邊的罪行:“被告人山本一郎,在1938年至1945年期間,擔任日軍駐本縣聯隊長,多次指揮部隊對我縣百姓進行屠殺,共計殺害無辜百姓三百餘人;1942年,在靠山屯使用化學武器,導致該屯五十餘人中毒身亡;1944年,搶劫我縣糧庫,導致數千百姓在寒冬中餓死……”

每念一條,台下的百姓就發出一陣憤怒的咒罵,山本一郎卻依舊昂著頭,嘴角甚至帶著一絲不屑。等到公訴人唸完,審判長看向他:“山本一郎,你對公訴人指控的罪行,有何異議?”

山本一郎抬起頭,眼神凶狠地掃過台下的百姓,用生硬的中文說:“我沒有罪!我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利益!那些支那人,都是劣等民族,殺了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你胡說!”台下的百姓立刻炸了鍋,一個年輕人激動地站起來,指著山本一郎罵道:“你這個劊子手!我爹就是被你用刺刀挑死的,你還敢說你沒罪?”

審判長趕緊敲響法槌,維持秩序:“肅靜!請被告人注意你的言辭!現在,有請證人謝文東出庭作證!”

謝文東站起身,走到證人席中央。他沒有看山本一郎,而是看向台下的百姓,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我叫謝文東,曾經是黑風寨的寨主,後來參加了八路軍。我親眼見過山本一郎的罪行,也親身經曆過他的迫害。”

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開啟,裡麵是一本泛黃的賬本和一疊黑白照片。“這是1944年,我們從日軍據點裡搜出來的。賬本上詳細記錄了山本一郎搶劫百姓糧食、財物的數量,還有殺害百姓的名單;這些照片,是他和他的手下殺害百姓後,為了炫耀拍下來的。”

他拿起一張照片,舉起來給眾人看:“這張照片裡,被綁在柱子上的,是靠山屯的李大叔。山本一郎因為他不肯說出糧窖的位置,就用烙鐵燙他,用刀割他的肉,最後把他活活燒死。李大叔臨死前,還在喊‘打倒小日本’!”

台下的百姓哭得更厲害了,山本一郎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盯著那本賬本,眼神裡滿是驚慌,卻還是嘴硬:“這……這是偽造的!是你們為了陷害我,故意做的假證據!”

“偽造的?”謝文東冷笑一聲,從賬本裡抽出一張紙,“這張紙上,有你的簽名,還有日軍司令部的印章。你要是不承認,我們可以請專家來鑒定!另外,我還可以告訴你,當年給你當翻譯的王翻譯官,現在已經投降了我們,他可以作證,這些罪行,都是你親手指揮的!”

山本一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這時,審判長又看向渡邊雄一:“渡邊雄一,你對公訴人指控的罪行,有何看法?你是否願意認罪?”

渡邊雄一猛地抬起頭,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我認罪!我有罪!”他聲音顫抖著,“當年,我跟著山本一郎,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我曾經參與過搶劫百姓的糧食,曾經看著山本一郎殺害無辜的孩子……我每晚都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些死去的鄉親的臉。”

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地圖,雙手遞給審判長:“審判長,這是我畫的日軍在東北的秘密據點分佈圖。我知道,這些還不足以彌補我犯下的罪行,但我願意配合你們,揭露日軍的其他罪行,幫助你們找到那些隱藏的戰犯。我隻求能得到寬恕,能為那些死去的鄉親,做一點補償。”

審判長接過地圖,看了一眼,然後遞給身邊的法官。這時,台下的百姓代表紛紛要求發言。一個老太太拄著柺杖,顫巍巍地走上台,手裡拿著一張照片:“我要控訴山本一郎!這是我的兒子,他才十八歲,就被山本一郎抓去做勞工,最後被活活累死了!我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到,隻能拿著這張照片,天天想他……”

一個年輕人也走上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疤:“這是當年山本一郎的手下用刺刀劃的。他們說,我要是再反抗,就把我的胳膊砍下來。我親眼看到,他們把我妹妹拖進屋裡,最後我妹妹不堪受辱,跳井自殺了……”

一個又一個百姓代表上台控訴,他們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力量,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刺向山本一郎。山本一郎的頭越垂越低,最後乾脆癱倒在被告席上,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審判一直持續到下午,當天色漸漸暗下來時,審判長終於敲響了法槌,宣佈判決結果:“被告人山本一郎,犯有戰爭罪、屠殺罪、使用化學武器罪等多項罪名,罪行極其嚴重,民憤極大,判處死刑,立即執行!被告人渡邊雄一,犯有戰爭罪、搶劫罪等罪名,但因其有悔罪表現,主動提供重要情報,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判決結果一宣佈,台下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百姓們激動地互相擁抱,眼淚流了下來,卻帶著喜悅和欣慰。山本一郎被法警押著往外走,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凶狠,像一攤爛泥一樣,被拖出了審判庭。

謝文東站在證人席上,看著台下歡呼的百姓,眼眶也紅了。他想起了靠山屯的鄉親,想起了隔壁的王大爺,想起了那些被日軍殺害的兄弟——他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看到了戰犯受到懲罰。

“東哥。”張彩霞走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

謝文東轉過頭,看著彩霞,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卻帶著一絲苦澀:“隻是可惜,好多人沒等到這一天。要是他們還在,看到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很高興。”

兩人走出審判庭,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掛起了紅燈籠,百姓們還在歡呼著,慶祝審判的勝利。不遠處,幾個工人正在重建被戰火毀壞的房子,錘子敲打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清晰。

謝文東望著遠處重建的村莊,眼神裡滿是憧憬:“彩霞,你說,以後的東北,會是什麼樣子?”

張彩霞靠在他肩上,聲音溫柔卻堅定:“會越來越好的。鄉親們會有新房子住,有飽飯吃,孩子們能上學,再也不會有戰爭,再也不會有日本人欺負我們。”

謝文東點點頭,卻又皺起了眉:“可我……我曾經是個土匪。雖然現在參加了八路軍,可還是有人會說,我是個匪首。你說,百姓們真的能接納我嗎?我真的能擺脫‘匪’的標簽嗎?”

張彩霞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東哥,百姓們心裡有桿秤。你為他們打鬼子,為他們報仇,為他們爭取太平日子,他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隻要你一直為百姓做事,他們一定會接納你的。”

謝文東看著彩霞堅定的眼神,心裡的不安漸漸消散了。他握住她的手,兩人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街上的百姓看到他們,都熱情地打招呼:“謝營長,張同誌,謝謝你們啊!”“以後,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聽著百姓們的問候,謝文東的心裡暖暖的。可就在這時,他看到遠處的巷口,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那個黑影的身上,似乎穿著日軍的軍裝。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握緊了腰間的手槍。

“怎麼了,東哥?”張彩霞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緊張地問。

謝文東指著那個巷口,聲音低沉:“剛才那個黑影,你看到了嗎?他穿的衣服,像是日軍的軍裝。”

張彩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巷口已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會不會是你看錯了?現在縣城裡已經沒有日軍了啊。”

“但願是我看錯了。”謝文東皺著眉,“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山本一郎雖然死了,可說不定還有其他隱藏的日軍戰犯,或者他們的餘黨,還在暗中活動。”

兩人繼續往前走,可謝文東的心裡,卻始終籠罩著一層陰影。他不知道,那個黑影到底是誰,是漏網的日軍戰犯,還是其他不懷好意的人?戰後的東北,雖然開始了重建,可會不會還有隱藏的危機?而他自己,真的能像彩霞說的那樣,擺脫“匪”的標簽,被所有百姓接納嗎?這些疑問,像一團迷霧,籠罩在他的心裡,也籠罩在剛剛迎來和平的東北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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