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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104章 鐵流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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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尼的腳步聲在樓梯間敲出碎玉般的響,康羅伊站在三樓走廊儘頭,玄鐵窗欞的斷口還在滲著暗紅血珠。

樓下傳來林九那口帶著福建腔的官話:康先生,您要的符紙備齊了,勞什子怨火咒

先去密室。康羅伊反手扣上銅門閂,指節抵著冰涼的門板。

龍淚晶體在胸袋裡微微發燙,北鬥紋路像活過來的銀線,沿著他鎖骨下的麵板遊走。

這是自穿越以來最清晰的一次共鳴——他忽然想起原主記憶裡,康羅伊家族紋章正是北鬥七芒。

差分機的蜂鳴在密室裡織成網。

康羅伊點燃鯨油燈,暖黃光暈漫過紙帶堆成的小山。

最上麵那張新吐的紙還帶著墨香:秤量天下時,莫忘自身亦在稱上。他用銀鑷子夾起紙角,指腹掠過二字,喉結動了動——這行字的墨色比尋常深三度,像是差分機核心齒輪咬進了更多碳粉。

南明銅錢被他放在黃銅托盤裡,裂痕中的龍淚晶體此刻靜如死物,可當燭火偏移半寸,七星紋路竟泛出幽青。

康羅伊屈指叩了叩差分機外殼,齒輪組突然發出卡嗒異響,紙帶地又吐出半行:三艘船,七夜,環形。

達達拜。他提高聲音,外間傳來翻書聲。

文化顧問推開門,金絲眼鏡在燭火下閃了閃:您要的海圖和船舶日誌,都按船籍港分好了。

康羅伊將三頁船舶記錄推過去:澳洲礦產運輸公司,註冊地悉尼,船齡都在十年以上。達達拜的指尖劃過航海日誌上的潮汐記錄,突然頓住:船長簽名的墨水不對。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悉尼港用的是澳洲本地樹膠墨,偏紅;這三艘船的簽名墨色發青,是倫敦霍奇森牌。

康羅伊抽出放大鏡,果然在約翰·史密斯的簽名尾筆看到細微的墨點——霍奇森墨特有的沉澱。

他將三艘船的航線在海圖上連成線,環形中心正對著伶仃洋最深處。測水深。達達拜低聲道,他們在畫暗流圖。

康羅伊的手指停在海圖上二字前。

那是太平天國的都城,被清軍圍了三年的鐵桶。他們要送炮。他的指甲在海圖上壓出凹痕,但不敢走虎門正口,怕被廣東水師截。

密室門突然被拍得山響。

白頭佬的大嗓門裹著海風灌進來:康先生!

您開開門!

康羅伊對達達拜使了個眼色,後者迅速收起海圖。

白頭佬衝進來時,粗布短打沾著腥鹹的海水,腰間的潮州刀還滴著水。二牛和阿福沒了。他喉嚨裡滾著悶雷,今晨漂西環了,胸口刻著逆幫者死

康羅伊的瞳孔縮成針尖。

二牛是碼頭夜巡隊隊長,阿福負責核對貨單,都是白頭佬最信得過的兄弟。幫裡老人說白頭佬攥緊拳頭,指節發白,說咱們接了逆賊的貨,清廷派了細作。

上月的特彆安保費白頭佬從懷裡掏出賬本,紙頁邊緣還沾著血,打給金源棧了,掌櫃是張老三的表親。

康羅伊的目光掃過賬本上的數字——正好是兩艘船的過港費。

他敲了敲差分機鍵盤:你們巡邏隊用的新衡器,考勤記錄還在嗎?

白頭佬愣住:記工分的鐵算盤?

不是。康羅伊調出考勤存檔,是裝了微型差分機的打卡器,每聲都有時間戳。他快速翻頁,在最後兩頁停住,二牛最後一次打卡是子時三刻,阿福是醜時初刻。他抬眼,可他們的屍體被撈起來時,屍僵剛到小臂,死亡時間該在亥時末。

白頭佬的臉瞬間漲紅:有人改了係統!

用鬼名造亂。康羅伊的拇指摩挲著銅錢邊緣,讓幫裡兄弟以為你們連死人都能差遣,人心就散了。他突然笑了,張老三現在在哪兒?

關在後院柴房。白頭佬咧嘴,露出被檳榔染黑的牙,那老狗今早還哭著說要見您,說自己清白。

康羅伊將賬本推回:把金源棧的流水也查清楚,從去年七月開始。白頭佬剛要走,他又補了句,讓阿四跟著,他識字。

當教堂的晨鐘敲過程,香港所有幫派不得自封「幫主」,隻許叫「治安協作員」。

審訊室的油燈劈啪響著。

張老三癱在木椅上,汗把後背的緞子浸成深褐,見康羅伊進來,立刻撲到鐵欄前:「康先生!我冤枉啊!那家夥說隻要我……」

「那家夥為什麼選你當替罪羊?」康羅伊打斷他,指尖敲了敲桌上的卷宗——裡麵是金源棧的轉賬記錄,張老三表親的手印,還有天地會斷龍令的拓本。

張老三的嘴張成o型,喉結上下滾動三次,突然哭出了聲:「他說幫清廷剿逆賊,就能恢複我的特許經營權……我、我就信了!」他抓住鐵欄,指甲縫裡還沾著剛才掙紮時的牆灰,「那仵作是他找的!二牛阿福的死……」

康羅伊轉身要走,張老三突然尖叫:「康先生!那家夥在太平山有個密窖!藏著……」鐵門「哐當」一聲關上,他的尾音被截斷在風裡。

詹尼捧著茶盞站在門口,茶煙嫋嫋:「要記下來嗎?」

「留著。」康羅伊接過茶盞,茉莉香混著審訊室的黴味,「等他醒過酒再問。」

子夜的文武廟舊址隻剩半截斷牆。

康羅伊站在斷牆前,首台自動衡器的銅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點燃三支香,插在衡器底座的凹槽裡——那是原主記憶裡康羅伊家族祭祀用的位置。

銅鈴突然無風自動,「叮」的一聲,又「叮」的一聲,第三聲輕得像歎息。

「我不是要打破規則。」他對著衡器低語,風掀起他的披風,露出腰間的龍淚晶體,七星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我是要重新定義它。」

遠處海麵傳來汽笛的嗚咽。

康羅伊抬頭,正見一艘漆黑商船悄然離港,桅杆上沒掛任何旗幟,船身吃水比尋常深了兩尺。

白頭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南粵號,二十個兄弟,都是能在暗礁裡摸魚的好手。」他遞來一卷檔案,「達達拜偽造的澳洲鐵礦證明,連悉尼港的郵戳都像真的。」

康羅伊接過檔案時,指尖觸到紙頁夾層裡的海圖——正是陳五屋子找到的那張,「蠔殼道」三個字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

「該走了。」白頭佬拍了拍他的肩,粗糲的掌心帶著海腥味,「明早,東印度公司的人該來查船了。」

康羅伊望著商船消失在夜色裡,龍淚晶體突然灼痛。

他摸出懷表,夾層裡的海圖不知何時多了道摺痕,像被誰的手指反複摩挲過。

「康先生!」詹尼的聲音從廟外傳來,帶著急促的喘息,「傳教士約翰說有您的信,說是從……」她的話被海風卷散,康羅伊隻聽見「天京」二字,在夜空中蕩起漣漪。

他低頭,看見衡器上的三支香已燃到儘頭,灰燼落在「公平」二字上,像撒了把細碎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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