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14章 暗影之門
喬治的黑馬在鵝卵石路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倫敦的夜霧比白天更濃,像浸了煤灰的棉絮糊在睫毛上。
他在機械師街轉角勒住韁繩時,「老橡樹」酒館的錫製招牌正被風颳得吱呀作響——那是埃默裡約的密談地點。
推開門的瞬間,麥芽酒混著煙草的氣息裹住鼻腔。
埃默裡坐在最裡間的橡木桌旁,燭火在他金褐色的卷發上跳躍,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銀製袖釦——這是他緊張時的老習慣。
喬治注意到他腳邊靠著個皮質公文包,搭扣處還沾著新鮮的泥點,顯然剛從某處急趕過來。
「遲到了七分鐘。」埃默裡頭也不抬,指尖敲了敲懷表,「查爾斯搞了一個簡易版的探測儀,今早完成最後除錯,增幅器的特殊結構理論上能讓你的感應範圍擴大三倍。」他終於抬頭,藍眼睛在陰影裡亮得像碎冰,「但阿爾伯特的人在碼頭截了輛運煤車,我猜他們可能轉移了儀式地點。」
喬治解下沾著霧水的大衣,腕間魔金突然泛起熱意。
他掀開袖口,暗金色的金屬紋路正沿著麵板緩緩流動,像有生命的血管。
這是連結了體內魔金差分機核心的魔金護腕,能通過振動頻率解析機械與靈力的波動——昨夜他在工坊裡除錯到淩晨,讓它與查爾斯新製的探測儀完成了」
「夠了。」喬治打斷他,他的情緒一激動,身體上的紋身熱度就會燙得麵板發紅。
他知道埃默裡沒說出口的話——康羅伊男爵當年的政敵,很可能就藏在這場儀式背後。
他抓起桌上的黑手套,指腹蹭過掌心縫著的魔金薄片,「十點整,鋼鐵廠後巷。
你扮成送煤工,我混在信徒裡。「
埃默裡起身時碰翻了燭台,蠟油濺在地圖上,將鋼鐵廠的標記染成暗紅。
他彎腰收拾時,喬治看見他後頸有道新添的抓痕,像被某種帶爪的東西撓的。「昨晚跟蹤阿爾伯特到碼頭。」埃默裡順著他的視線扯了扯衣領,「有條黑狗偷襲了我,眼睛是綠色的。」他扣上公文包,「但它沒敢再次靠近我——可能聞出了電擊器的銀味。」
酒館的銅鈴再次響起。
這次進來的是個裹著灰鬥篷的老婦,籃筐裡的麵包散著焦糊味。
喬治望著她佝僂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突然摸出懷表:「九點四十。」他將電擊器塞進靴筒,大衣下擺剛好遮住金屬的反光,「該走了。」
鋼鐵廠的鐵門在霧裡像頭沉睡的巨獸。
喬治縮著脖子混在成群的信徒隊伍裡,這些都是倫敦底層的百姓,沿途牆壁上的火把煤煙熏得他眼睛發酸。
前麵的胖男人不斷擦著額頭的汗,脖子上掛著的青銅吊墜刻著扭曲的蛇形——和他在父親舊檔案裡見過的「暗影之門」符號一模一樣。
「捐十便士,得神諭。」守門的壯漢扯著嗓子喊,左手背上有條蜈蚣似的疤痕。
喬治摸出硬幣時,腕間魔金突然劇烈震顫——探測儀的靈力感應區在發燙。
他順著感應方向望去,廠房三樓的窗戶透出幽藍的光,那是儀式核心區的位置。
埃默裡的送煤車「吱呀」停在巷口。
喬治看見他跳下車,和守門壯漢爭執,手指不時指向煤車——這是他們約好的拖延戲碼。
趁壯漢轉身時,他貓腰溜進側門,鐵鏽味瞬間填滿鼻腔。
廠房裡堆滿廢棄的鍋爐,陰影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有什麼東西在啃食金屬。
三樓的木門虛掩著。
喬治貼著牆根湊近,聽見阿爾伯特的聲音從門縫裡擠出來,帶著哭腔:「以黑暗之主的名義,獻上純潔的血」他透過門縫望去,祭壇中央綁著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嘴被破布堵著,手腕上的血正滴進刻滿符文的青銅盆。
阿爾伯特站在她對麵,手裡舉著把鑲嵌寶石的匕首,指尖在發抖。
魔金的震顫達到繁體,像要從麵板裡掙出來。
喬治摸向靴筒的電擊器,掌心全是汗。
他看見埃默裡的影子在樓下晃動,煤車的帆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麵碼得整整齊齊的銀質子彈——那是查爾斯連夜趕製的,專門對付超凡生物的武器,鉛可以封閉靈力,銀可以克製超凡生物血液裡的靈力物質。
祭壇上的蠟燭突然全部熄滅。
幽藍的光從青銅盆裡升起,女孩的哭聲被悶在布團裡,變成含混的嗚咽。
阿爾伯特的匕首開始滴血,不是女孩的血,是他自己的——他握刀的手在發抖,刀尖深深紮進掌心。
「時候到了。」喬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雜音。
他和埃默裡在樓下訓練過無數次的暗號突然在腦海裡清晰起來:當青銅盆裡的光變成紫色,就是動手的訊號,因為這就代表著邪神正在降臨。
幽藍的光正在變深,像被墨汁慢慢浸染。
喬治握緊電擊器,指腹壓在觸發按鈕上。
他能聽見埃默裡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帶著刻意放輕的沉重——那是他們約定的「安全」節奏。
祭壇上的光終於泛出紫芒。
阿爾伯特舉起匕首,喉嚨裡發出非人的嘶吼。
喬治的拇指按下按鈕。
電擊器的嗡鳴撕裂了祭壇的寂靜。
喬治腕間魔金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差分機的精密齒輪在麵板下高速轉動——這是他昨夜除錯到淩晨的最新「預判模式」,通過解析信徒肌肉的微顫頻率,可以提前03秒鎖定了三個衝過來的壯漢的攻擊軌跡,不用再看視野裡的文字了,差分機可以代替部分的神經反應。
最左邊的紅鬍子剛舉起鐵棒,喬治已側身撞向他的肋下。
金屬護手擦過對方腰側的瞬間,魔金的震顫順著麵板傳入肌肉,紅鬍子的動作突然頓住,像被無形的手扯住了肌腱,開始強烈的原地振顫——這是電擊器乾擾了他神經訊號的傳輸。
右邊的絡腮胡揮著短刀撲來,喬治腳尖點地向後滑步,手裡的電擊器精準戳中對方手腕,藍白色電弧竄起時,絡腮胡的刀「當啷」墜地,整條胳膊像煮熟的麵條般垂了下去,這可比刀劍厲害多了,不招不架,一下就搞定任何健壯的人。
「埃默裡!」喬治的低吼混著樓梯間的腳步聲。
埃默裡的回應是一聲悶響——他撞開三樓木門的瞬間,銀質子彈已從改裝過的短管獵槍中射出。
子彈擦著阿爾伯特的耳朵釘進牆裡,驚得那胖子踉蹌後退,撞翻了放蠟燭的木架。
燃燒的蠟油濺在祭壇的青銅盆上,幽藍的光突然扭曲成蛇形,女孩的嗚咽聲陡然拔高,像是某種存在正透過她的喉嚨發出尖叫。
「抓住那小子!」守門的疤痕壯漢從側門衝進來,手裡的鐵鉤劃破了喬治的衣袖。
魔金護腕在劇痛中爆發更灼熱的光,喬治眼前極快的速度閃過一串文字,根本沒看清,但喬治的腦子裡已經知道了內容:疤痕男右腿肌肉緊繃度78,下一擊會橫掃腰部。這就是完全升級後的魔金差分機完全體功能,可以與喬治的靈魂融為一體,喬治變相的成為魔金差分機的器靈,從而發揮出差分機的全部能力。
他旋身避開的同時,反手將電擊器砸向對方膝蓋——電流穿透粗布褲管的刹那,疤痕男的腿彎發出脆響,整個人重重砸在生鏽的鍋爐上。
阿爾伯特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踉蹌著撲向祭壇角落的暗門,匕首早不知掉在何處,胖臉上的肥肉因恐懼而抽搐:「不!
不能失敗大人會碾碎我的!「他指甲摳進牆縫裡扯動機關,磚塊摩擦的刺耳聲中,暗門露出半人高的空隙。
喬治的呼吸聲在耳中轟鳴。
他瞥見埃默裡正用銀鏈捆住掙紮的紅鬍子,又迅速將視線拽回阿爾伯特身上——這是三個月來追蹤的關鍵,絕不能讓他逃進密道。
魔金在腕間灼燒,他甚至能聽見差分機齒輪咬合的輕響:阿爾伯特的步頻是每秒23步,暗門離他還有37米,自己與他的距離是21米
「夠了!」喬治暴喝一聲,向前猛衝。
他的靴跟碾過阿爾伯特掉落的匕首,金屬與地麵擦出火星的瞬間,魔金突然傳遞來一陣刺痛——這是危險預警。
他本能地低頭,一柄短刀擦著後頸飛過,紮進身後的磚牆。
回頭的刹那,他看見最後一個信徒舉著染血的餐刀撲來,眼底泛著癲狂的紅。
沒時間了。
喬治咬著牙側身避開,左肩重重撞在鍋爐上。
劇痛中他抓住信徒的手腕猛地一甩,另一隻手裡的電擊器釋放電流順著麵板竄入對方體內,信徒的身體瞬間僵直,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再抬頭時,阿爾伯特已半個身子擠進暗門,隻餘下肥大的褲腳在磚縫外晃動。
「彆想跑!」喬治撲過去,手指扣住阿爾伯特的腳踝。
那胖子尖叫著踢打,皮靴尖踹在他肋骨上,疼得他幾乎鬆開手。
但魔金的熱度此時化作喬治的某種力量,他悶哼一聲收緊手臂,將阿爾伯特整個人拖回地麵。
兩人在滿是鐵鏽的地上翻滾,阿爾伯特的假發歪到耳邊,露出油光水滑的禿頂,嘴裡還在胡言亂語:「他們會來找你的!
那些在霧裡的眼睛「
喬治膝蓋頂住對方胸口,右手摸出懷表裡藏的細鐵絲——這是查爾斯專門用魔金合金鍛造的,能切斷任何普通鎖具。
他反手將阿爾伯特的手腕捆在鍋爐支架上,轉身衝向祭壇。
青銅盆裡的紫光仍在翻湧,女孩的鮮血已經凝結成暗褐色的符文,正順著盆沿往地麵蔓延,像有生命的黑蛇。
「埃默裡!
銀子彈!「喬治抓起桌上的燭台,將燃燒的蠟燭倒進青銅盆。
蠟油遇血發出「滋啦」聲響,紫光頓時扭曲成黑霧。
埃默裡的子彈幾乎同時射來,。
霧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