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娘子權謀路 第6章 暗流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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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深，相府後院已隱入靜謐之中。牆頭的月光薄涼如刀，將石板小徑上的苔痕映得深淺不一。江瑟瑟避開巡夜的丫鬟和仆役，腳步悄然，在草影與殘牆縫隙間穿行。林采薇緊隨其後，兩人屏息不語，氣氛之中隱隱透著不安。
身後黑影閃動，遠處竹叢中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江瑟瑟心跳加快，右手在粗糙的院門邊沿掐了個暗號。林采薇立刻收斂神情，目光警惕地巡視四周。
忽然，一道低低的喘息聲從廢棄水井邊傳來。瑟瑟頷首示意，采薇敏捷地貼牆而行。兩人暗中交換眼色——已然覺察此處多出一人。
江瑟瑟屏息凝神，調動心神，悄然啟動讀心術。片刻之間，她捕捉到一道混亂的念頭：“快些，若是被髮現，少不得又要受罰……但主子吩咐了，須得細查……”
瑟瑟冷眼望去，在水井邊蹲著的是府中掌事嬤嬤錢氏。夜風拂過她的鬢髮，微微顫抖，額角一縷汗珠悄然滑落。江瑟瑟收回精神，低聲發問：“錢嬤嬤，大半夜不眠，怎地在此？”
錢氏一驚，站起身來掩飾地理了理衣袖，神色慌張掠過眼底，又強笑道：“庶女夜起不安，老奴特來查查是否有盜賊作祟。”
林采薇不動聲色地笑：“盜賊？府內戒備森嚴，莫不是嬤嬤自已心虛？”她話音未落，錢氏臉色一白，眼裡遊移不定。
江瑟瑟眸光逼視，一字一句輕緩道：“夜色深沉，嬤嬤既是為護院，何不與巡夜守一起？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分開行動？”
錢氏微微後退一步，咬唇不語。瑟瑟趁其慌亂，再度聚神。心中浮現錢氏慌亂的自語：“不能讓二小姐知曉昨夜之事……倘若被查出主子安排，她的命……”
蛛絲馬跡已現。
江瑟瑟淡淡一笑：“嬤嬤既然忠心，不如如此——明日清晨，我便請父親查查昨夜守院之事，查清盜賊，也查查主子吩咐是不是隱有他情。”她將主子二字咬得極重，目光如炬。
錢氏身形一晃，終於心防潰散，頹然道：“二小姐明鑒，老奴隻是受命所為，並無害人之心。”
林采薇果斷上前，輕聲問：“是誰指使你？”
錢氏顫巍巍地低下頭，眼神卻警惕地掃過院牆那頭。顯然，她隻願承認“受命”，對真正幕後主使三緘其口。
瑟瑟心知不能在院中多留，夜色已深，岔口處隱有夜巡腳步聲。她一把拉住采薇，重複暗號離開。兩人在竹叢邊停下，采薇低聲：“幕後是齊世安，還是府裡那位權勢人物？”
江瑟瑟搖頭，目光凝重：“錢嬤嬤所說的‘主子’，未必隻是太子，亦有可能是府內有所圖謀者。這局裡深水太多，我們隻摸到一點漩渦。”
采薇捏緊一枝竹葉，說：“明日下手，是否有狠辣反撲？”
瑟瑟冇答，心頭已有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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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院落裡積水未乾，霧氣嫋嫋，遮掩了石階裂縫。江瑟瑟與采薇在畫堂小聚。屋內淡淡的桐花香中，瑟瑟細說昨夜得來的線索。
“錢嬤嬤是通風報信者，但她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個棋子。”瑟瑟將思緒鋪展開來，“幕後冇有現身，極力避讓我們深入查探。太子的佈局，是想借我與采薇讓局中魚餌，引得朝中權貴現身。”
林采薇分析道：“府裡近日多了陌生麵孔，昨夜守院隊伍也有外府差人插入。太子已在府中埋下暗線，準備隨時出手。”
江瑟瑟神情冷靜：“我們必須有所反製。”
采薇一邊煮茶，一邊細細琢磨，又道：“太子未必隻是針對你。他可能還布了第二重圈套，朝堂和後宮的勢力都會藉機插手。昨日家宴，你與蕭景曜暗中交談，他到底什麼來意？”
江瑟瑟眉頭微擰，昨夜宴席上蕭景曜意味深長的目光浮現腦海。他言語雖少，卻步步為營，將瑟瑟視作棋局中的關鍵一點。
她斟酌片刻，低聲：“蕭景曜並非全然對立。二皇子行事穩重，雖與太子爭鋒，但從未暴露鋒芒，昨夜隻試探我是否能自保。若能與他暫且合作，未嘗不是一條活路。”
采薇一笑：“你如今可真有大將之風了。昨日獄中驚險未過，今日便謀定後路。”
瑟瑟笑意淡然：“人在局中，不謀自救，便是任人牽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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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府門有官差來訪，蕭景曜隨從數名侍衛，著便服低調入府。江瑟瑟自院中事畢歸來，見蕭景曜立於走廊畫壁前，神情悠然，眼中含光似乎未見昨日家宴那般鋒利。
蕭景曜見瑟瑟走近，微微一禮：“二小姐，可有閒情？”
瑟瑟點頭，步入內室。采薇機警地隨在門外伺侯。
屋內靜謐，蕭景曜坐於窗旁，指尖隨意摩挲青竹筆桿。他素來話少，此刻卻主動開口：“昨夜家宴，府中夜巡添兵。二小姐當知，夜非尋常。”
瑟瑟神色不變，應道：“多謝二皇子關心。但所見所聞，不過家中雜務，不敢妄言。”
蕭景曜似笑非笑：“府園曲徑太多，暗流湧動。太子已令心腹探查，不知二小姐可曾得釋疑？”
江瑟瑟旋即收斂氣息，暗自調動讀心術，片刻間，隻捕捉到蕭景曜心底掠過一絲警惕：“她比傳言中……更能隱藏已心。”
瑟瑟收回精神，不動聲色地回道：“不過是庶女自保，談不上大局影響。二皇子登門，所為何事？”
蕭景曜直視她雙眼，緩緩道：“查探銀庫案情，亦是受皇後懿旨。此案牽連太子，事關庶女安危。我奉命來訪，隻為查明幕後，不願無辜牽連。”
江瑟瑟勾起一絲微笑：“二皇子這句‘無辜牽連’，可謂有分寸。”
蕭景曜終起身告辭，臨出門時目光一轉，低聲道：“凡事慎行，欲成局者，莫忘道義。”
風吹落窗前鐵鈴，餘響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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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來臨，瑟瑟獨坐書房內，案上攤開昨夜收集的信箋摺頁。林采薇在門外輕叩，遞來一封皇後特使帶來的信函。信的封口是極隱晦的家訓詩句——“明者自明，慎言慎行。”
江瑟瑟展信細讀，字跡娟秀卻節製，全無宮廷威儀的斧鑿，反而更顯隱晦警示。
采薇低聲問：“元侍月向來深沉不語，如今親自出手，是何意？”
瑟瑟眼角動了動，深知皇後絕非泛泛之輩。她既願為江瑟瑟點明局勢，便意味瑟瑟在朝堂棋局中已成關鍵所在。皇後既警示，也自帶試探，恐非單純善意。
“她要我謹慎行事，也是在暗示我不要妄動。”瑟瑟收起信箋，“如今各方勢力都在掂量我能否成為棋子，也許下一個局，就落在今晚。我們必須自設防線，不可再被動等待。”
采薇讚通：“府中風向已亂，太子侍衛昨夜潛入後院，家宴之夜動靜極大。據我查訪，太子府中昨夜有密令，意在擒拿相府‘要害’。你成了局中節點。”
瑟瑟點點頭，目光清冷，“我查到太子侍衛昨夜內心波動極大，心中反覆念著‘抓住庶女，牽住相府’。今夜必有動作，采薇，你需暗中聯絡宮裡舊友，為我傳遞訊息。若有人夜半行動，務必留證。”
采薇神色堅定，“好，我這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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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降臨，江瑟瑟手持剪刀，於院中修剪桐枝作掩飾。巡夜人來往頻繁，她故作淡定，內心卻緊繃。風中傳來沙沙聲，隱約有人接近。她屏息凝神，準備抓捕今晚第一個疑點。
一名青年侍衛悄然靠近院牆，腳步刻意壓低。江瑟瑟假裝不覺，將目光投向院門。侍衛眸光警覺，心頭卻掠過一絲粗重念頭：“再不動手，她便要逃了……太子交代，務必查清。”
瑟瑟當機立斷，剪刀一揮，將侍衛引至假山後，低聲質問：“夜半潛行，到底何事？”
侍衛一驚，支吾其詞：“庶女夜起，屬下奉命巡查。”
瑟瑟沉聲逼問：“太子交代，所為何事？”
侍衛臉色驟變，l內心思浮現，“不得泄密，若是暴露……”
瑟瑟冷笑，“你剛纔已然泄密。帶話給太子——我不懼設局，若有膽量，儘管來取。”
侍衛臉上汗珠飛滾，唯有逃遁。瑟瑟將此事暗暗記下，知今晚所有動靜都有記錄。她轉身步回屋內，將線索逐條寫入案冊。
采薇忙前忙後，將訊息一一傳遞出去。午夜時分，兩人在燈下暗自盤點得失。瑟瑟直言：“此局已明，各家各派皆有動作。我們要從被動轉為主動，自設陷阱，引魚入甕。”
采薇讚通：“你已有佈局之力，今晚侍衛一事，已足為證。不如明日召集府中關鍵人物，主動交涉，試驗他們反應。”
瑟瑟目光如冰霜冷凝，“幕後主使便是太子，但勢力未必止於此。我必須剪除外圍的暗線，將主局暴露於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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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亮時，瑟瑟獨坐窗前，遠眺相府重重庭院。屋外桐花香漸濃，春夜未寒，而局勢已危。
她的手指於信箋之上緩緩摩挲，心中構建起一套完整反製方案。每一步危機，每一場權謀，她都要把握主動。
月色未褪，危機猶在。江瑟瑟收拾案卷，起身走向門外。一抹堅決從眉間現出，不再被動，而是主動迎鋒。
命運的棋局，終將在下一步之中現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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