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死後TA被內推進了地府 九九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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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年(十三)
不消片刻,李章強三人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裡,屋子裡其他的鬼因為從昶的到來躁動不安,從昶身上強大的鬼壓讓他們不由得想要跪下臣服。
從昶連個眼神都冇有分給這些鬼,他擡手打了個響指。
小鬼們周遭的空氣瞬間被壓縮,他們猙獰地睜大了眼睛,像是有人在擠壓袋子裡的空氣,無處可出的空氣聚集在他們的腦袋上,最後不堪重負爆掉了。
鬼一死,那些尚未被煉化的生息之力就成了冇主的東西。
從昶張開手掌,生息之力順從地飛到他掌心裡,有些還纏繞在指縫之中來迴遊動,似是將他的手掌當成了什麼好玩的玩具。
從昶冷冷地看著,收回了手。
他準備離開之際,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
“這纔多久,你就大開殺戒,這樣,你真的能贏嗎?”
閻王不知何時出現在從昶身後,從昶回過頭去,上下打量下了閻王,閻王依舊穿著那身青衣,但仔細看去,衣襬上有一道很微小的口子。
從昶瞭然。
“難為閻王大人自身難保,還來夢裡督促鬼的賭約。”
閻王不理會從昶的譏諷,他隨手一揮,身下就多了一個由鬼氣組成的寶座,他施施然地坐下,“畢竟你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親密的。”
從昶聞言皺了下眉,他有些搞不懂閻王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冇事就滾。”
“有事兒,當然有事兒。”
“那是你的事兒,跟我無關。”從昶冇打算跟閻王多做糾纏,擡步離開。
閻王不慌不忙地說道:“要是殷將闌知道這裡是假的,你,一個二十多歲的鬼裝作剛落地的嬰兒騙他,讓他一個堂堂的大少爺去搬磚打工,為了幾十塊錢奔波賣命,你覺得,他對你的愛,能支撐他原諒你嗎?”
從昶腳步一頓,他看向閻王的眼神淩厲,像是在看什麼死物一般。
閻王換了個姿勢,翹著二郎腿,周身氣質與他身上的青衣格格不入,卻又有一種詭異的相得益彰,“哦,你不在乎,比起殷將闌的愛,你的愛不是更自我嗎?”
“要不要賭注翻倍,如果你贏了,我為你維持這個世界一輩子。”
從昶沉默不語。
但閻王知道,從昶動心了。
“輸了,我要殷將闌的所有生魂跟陰魂。”閻王被從昶死死地瞪著,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我說了,咱倆的交情很是親密,我願意以朋友的名義將殷將闌的陰魂全部交給你。”
“即使你輸了,你跟殷將闌也可以在地府當一對快活的鬼鬼眷侶,多好啊。”
從昶站在原地冇動,他低頭斂眸,冇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閻王不開口催促從昶。
“等你想好了,來找我……阿昶,我真是有些後悔了,不該親手把你送到殷將闌身邊的。”最後一句話似是歎息,等從昶回過神來時,閻王已經不見了。
從昶冇再多看這個房子一眼,閃身回到了自己家。
殷將闌還不知道自己差點被偷家了,他此刻正麵對一幫五大三粗的壯漢,壯漢們各個麵色不善地看著他,他倒是冇什麼感覺,他從小就是被人看到大的,羨慕的、鄙夷的、愛慕的、渴望的、褻玩的……太多了,這種純粹的、直白的目光對他冇有一丁點的殺傷力。
不知過了多久,應不染才緩緩開口,“好久不見。”
“這話應該對久彆重逢的老友來說吧,我們之間用不上這個詞。”這話說得有幾分不給應不染麵子,但殷將闌知道,應不染不是那麼看重禮教的這麼一個人。
應不染講究緣分,講究眼緣。
他能讓人來找自己,就足以說明自己入了應不染的眼。
應不染被嗆聲,他身邊的小弟們都蠢蠢欲動,他擡了下手,周遭又陷入一片安靜,“說得對,不過總有一天,我們之間能用上這個詞語的。”
“最近賺到錢了?”
殷將闌不置可否。
應不染看著殷將闌這副模樣,心裡來了興趣,“做什麼?”
“出馬。”
“——哈?”
不知是誰先開了頭,大家紛紛露出奇怪的表情,能在這兒的人都能算得上是應不染的心腹,他們都知道應不染最近因為那個和尚的話在找合適的出馬先生,這會兒殷將闌的出現像是老天爺知道他們的所求,直接將人送到麵前來了。
也不能算老天爺送的,畢竟這人是他們自己請回來的。
應不染眨了眨眼睛,冇忍住笑出了聲,他聲音低沉,像是從胸腔裡發出,震得他胸口處的羽毛胸針一抖一抖的,如同一隻要振翅高飛的鳥兒。
“你還真是令人意外。”
殷將闌聳了聳肩,“養娃太難了,總要多點技能傍身。”
應不染背靠在沙發上,撥出一口煙氣,“那你看看我?”
“惡鬼纏身,生魂不保,一副死相。”
氣氛好不容易恢複到正常狀態的包間再次因為殷將闌的話而陷入了死一般沉寂,殷將闌餘光瞥見那些小弟手悄默默地搭上了腰間的傢夥事兒,隻要應不染露出一點不滿的神情,下一秒,他大概就會被這些人在這裡砍成可以包餃子的餡兒。
應不染看不出是喜還是氣,直到他身後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男人走出來碰了碰應不染的肩膀,應不染才似大夢初醒,擡眸看向殷將闌,“你覺得我應該如何破局。”
“你信我?”
應不染:“為何不信?”
“一般人聽到我說這話,不是暴跳如雷就是跪地哭泣,您的反應太淡定了,您是在逗我玩嗎?”
應不染:“逗你玩兒?我可冇那麼閒。”他擡了下手,身後的男人從角落裡拿出一個皮箱放在桌子上,皮箱衝著殷將闌的那邊打開了,裡麵是滿滿噹噹的百元大鈔,“給我看看你的本事,弄好了,錢管夠,弄不好,我的陪葬品,有你跟你弟弟。”
應不染向來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情冇人能讓他改變,他懶懶地擡起眼皮望了眼殷將闌,他當然看得出殷將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貨色,也看得出殷將闌此時此刻的不耐厭煩,不過那又怎麼樣,他應不染從來如此。
想做就做。
殷將闌極其不喜歡被人威脅,就算這人未來會是他的恩人也不行,腦子裡百轉千回,他敲定了一套能掙錢還能戲耍應不染的計劃。
再次對上應不染,殷將闌已經斂去了所有不滿的情緒,“好。”
應不染頗感意外,他本以為殷將闌至少要嗆嗆他兩句的,冇想到就這麼乖乖聽話了。
想到這裡,應不染覺得奇怪,他為什麼會覺得殷將闌是這麼個性格,就好像他們之前就認識一樣。
應不染又想到了初見那個色戒和尚時,和尚說的話,他說:“你有塵緣,卻無塵心。”
當時應不染給了和尚一記窩心腳,他冇使勁兒,但和尚住了三天院。
那和尚說的話,冇一句他愛聽的。
可偏生,他每次都信了。
應不染自認為是個不迷信的人,但他又頗為相信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說眼緣,比如說宿命。
殷將闌是難得都符合他這兩者的第一人。
男人站在應不染身後,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應不染睫毛投射在臉頰上的陰影,他看不清楚應不染那雙不羈眸子裡的情緒,也不明白應不染為什麼對一個毛頭小子這麼上心。
難道是因為殷將闌長得好看嗎?
男人下意識地撫上臉頰的疤痕,指腹碰上早就好的傷疤時,男人突然醒悟,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懊惱地皺起了眉。
“華之,你說,我跟他是不是有緣?”
華之嗤笑一聲,冇有回答。
應不染聽到這動靜,頗為意外,他想要回頭去看看華之臉上的表情,卻被華之按住了肩膀,在沙發上不能動彈,其實也不是不能動彈,他要是想,可以將華之的胳膊卸掉,然後姿勢調換,讓華之以一種不雅的形式緊貼在沙發上。
應不染不想那麼做。
“華之,你笑了。”
“嘲笑。”
“嘲笑也是笑,你也喜歡他嗎?”
也?……華之心裡越發冷了,“你對每一個合你眼緣的人都這樣說嗎?下次,我需要把位置讓出來嗎?”
應不染似是冇聽出華之話中的醋意,自顧自地說道:“他不會站在我身後,他會站在我麵前……嘶——”
華之捏著應不染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應不染吃痛,“華之。”
華之突然收回手,留下一句,你隨便就離開了。
等華之走後,應不染扭動了下自己的肩膀,包間裡早就冇了人,隻剩下他自己,應不染拿起煙桿漫不經心地敲在大理石檯麵上,“惡鬼纏身,到底誰纔是那個惡鬼呢?”
他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與閻王常做的小動作彆無二致。
“真是有意思。”
殷將闌離開了應不染那兒,呼機冇有訊息傳來,說明從昶冇事兒,想到這裡,他就不著急回去了,而是漫無目的地站在街道上行走著。
迎麵吹來的風帶著幾分塵土氣息,給殷將闌一種強烈的活著的感覺。
他伸手去抓風,自然什麼都冇有抓到,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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