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楚江寒 第第 25 章 “備上百金,隨我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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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上百金,隨我下禮。……
叛賊已滅,大患已除,冀州十三郡儘在裴濟掌控之中。
冀州此地,東臨兗州,地窄人稀,馬瘦兵弱,儘是有上京天子定都於此,亦不足為懼,南麵豫州,滎陽鄭氏,原與他裴氏有姻親之緣,不想此次禍患,竟敢出手助那叛賊,休他裴氏長主,何曾將他裴濟放在眼中?
不想他還未下令征討,那鄭成又派人前來殷勤示好,如此墮他鄭氏七公威名,若是那先鄭公地下有知,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將家主之位竟傳給如此懦弱之人,尚不及東南青徐揚三州。
此三州臨海,雖兵力不強,但百姓富庶,若是作戰,也不值一提。
西延相鄰雍州,地處函穀關以西,東進之路被阻,想要進關,困難重重。西南梁荊二州,雖然地勢遼闊,易守難攻,但生產艱難,人才匱乏,來日再計。
禍患一平,裴濟征戰大計提上日程,一統九州,乃先父遺願,亦是他心中壯誌。
正處理了叛賊一事,冀州仍需休養生息,穩定百姓,也有時間養馬屯兵,再做籌謀。
如今緊要之事,當尋遠山道長,他有謀才大略,亦是世間名士,有他助力,何愁不能奪得天下,一統九州?
紛紛揚揚的雨絲從天而降,驟然變灰的官道上駛著一輛出城的馬車,車輪碾在地麵上,濺起的水花隨即落地,聲音單調而又寂寥。
裴濟端坐在馬車內,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閉眼思索。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片刻馬車外有人恭敬道,“家主,繡雲坊來報。”
“召。”
裴濟緩緩睜開眼,細長的手指挑開車簾,接過密報,冷淡著神情看過,嗤笑一聲,隨即對馬車外的人下令,“磨墨。”
密報是李平送來的,他辦事比韋牧更妥當。
至東岩後,從裴沅處未曾取得玉佩,也不得所蹤,他原想定是那繡雲坊的人不敢擅動,便將其藏在那繡雲坊內,於是便派李平去繡雲坊取來。
不想,竟還是被那項家的小娘子私藏了。
此刻,想是李平定然在暗中觀察,尋不到時機動手,隻能使人密信來報之。
那項家的小娘子粗鄙不堪,貪財自私,此舉必定是為了換他報恩,才做出扣押玉佩的舉動來。
既然如此,便是給她些金也無妨,頂多算是報了那恩便是。
“以金換之。”
僅僅四字,寫好封之。
“傳——”
話音未落,另有密報呈上。
裴濟看過,手中的密信冇有交出去,轉而映著燈燭燒了起來,隨即說道,“轉道宛丘。”
太巧。
他也不能不說一個巧。
早前,禍亂之前,他派出去雲益觀堵人的兵士空手而歸,丟了遠山道長的蹤跡。待他複位歸來,再派兵士,不想來報人竟然還在宛丘,更巧的是此刻人竟然在沈家藥鋪。
這足以值得他親自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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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家村此刻也不是安生的,附近的幾個村子都驚動了。
那沈家藥鋪的小沈先生放著好好的賢惠女子不娶,竟然要一個傻女做妻,可不是被驢踢壞了腦子?
那麼多好人家的女子都盼著和沈家結個姻親,便是那時趕著上頭的新令,來說媒的媒人也不少見,眾人怎麼也冇想到臨到了,他竟然會娶這麼一個傻女子,家中無房無田的,老母又是個病病殃殃的,這生是給自己添個累贅。
外頭的風言風語早傳遍了,有甚者還跑來項家的這座小院子來,就那麼正大光明的站在門外往裡看,似乎可是要瞧一瞧,這沈家的小先生可是要娶個什麼人物?這人物又到底有什麼不尋常?
顏霽被人盯得難受,沈易他也不是什麼明星,怎麼自己嫁了他,就像是被明星的狂熱粉盯上了一樣?
她想去找沈易,可婁氏不許。
顏霽自打兩人納征那日見過一麵,自此再冇見過了,婁氏說這是每對夫婦成親前必是要遵守的,說是什麼會喜沖喜。
每日裡,院外那麼多的人,顏霽便是相見也見不得了,好在這些人堅持得不久,不然她可要憋壞了。
日子過得真快,後天就是兩人的大喜之日了,嫁妝一應都備好了,連嫁衣也做好了。
嫁妝,大部分都是沈易那邊送來的聘禮,她自己稍稍攢了些錢,便依著這裡的規矩,又添置了些,雖然比不上沈家送來的聘禮,但這已是婁氏為她儘力而為,做得最好了。
況且,沈易又偷偷的請遠山道長夜間送來了幾箱,專是為她做麵子的,也怕成婚當日,教眾人見了,愈發口下攀扯,教她失了麵子。
儘管,顏霽自己不看重這些,但還是被沈易的體貼感動了。
方方麵麵,他都為自己考慮,連嫁衣料子,他都請人備了三種。
顏霽的繡活實在糟糕,練了月餘,還是拿不出手,隻能由婁氏代為縫製,她隻在邊緣處繡了些石榴鴛鴦的圖樣子。
首飾也備好了,玉簪子,銀墜子,銅鉗子,手釧子,都是一對兒。
顏霽頭一次見這樣古人的首飾,婁氏當年兩鬥穀子買來的,冇什麼首飾,便是後來項信山給她打了一對銀墜子,也因生計所迫又當了。
看著木匣子的首飾,顏霽冇想到竟是這麼樸素,同她曾經看得小說一類截然不同,但據婁氏所說,這已是很好的聘禮了,有的窮苦人家,連件新衣裳也做不了。
顏霽不在意這些,但此刻摩挲著首飾上刻的字,還是令她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新雨後,初晴,宜嫁娶。
早間,天未亮,顏霽便被喊醒,坐在沈易送來的銅鏡麵前,由著人拿著粉兒朝自己的臉上撲。
匆匆換了嫁衣,趁機吃了兩口婁氏做的麵,便等來了沈家的轎子,高昂的嗩呐滴滴答答,如同千百隻鳥兒在此,一同為他們慶賀。
“上轎了!新娘子上轎了!”
隨著讚者高昂的幾聲,眾人紛紛看向了那身著紅嫁衣,頭蓋紅蓋頭,被人從屋內攙扶出來的新娘子,上了那頂插滿了鮮花的轎子。
一走一動,轎子上的花兒隨著轎伕誇張的步伐來回擺動,轎內的顏霽被顛得頭暈眼花,紅蓋頭把眼前的一切遮掩得嚴嚴實實,也隻能看見自己的那雙繡花鞋。
一路上吹吹打打,惹得許多人都跟在了身後,連帶著迎親送親的隊伍,一時間將路也堵滿了。
“家主,前麵便是沈家藥鋪了。”
韋牧將人帶到了沈家藥鋪,卻見張燈結綵,門外吹吹打打,好不熱鬨。
裴濟掀開簾子,透過車簾,目光落在站在門外迎賓的沈易身上,他神采奕奕,滿麵春風,胸前墜著一朵大紅花。
“人呢?”
韋牧將人喚來,親自答家主問話。
暗衛現身,“回家主,裴伍盯著人,隨著花轎去迎親了。”
“迎親?”
車簾還冇放下,一眼就見人站在轎前,引著眾轎伕落轎,攙出新娘子,隨同新郎一併入內。
“派人盯著,彆跟的太緊了,把人驚了。”
裴濟看著人的背影,淡淡下令。
“轉道去項家村。”
車馬還未調轉過頭,派去跟蹤玉佩蹤跡的李平現了身,“家主,玉佩便在此人身上。”
裴濟默然,看著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驟然問了句,“新婦是項家村人?”
“是,”李平答道,“那日臣下親見玉佩被她裝一個荷包內,後藏於箱內,今日這箱子便被擡了過來。”
裴濟心中瞭然,這溫厚儒雅的診脈先生,竟真是頭腦發熱,將一個口無遮攔,自私自利的粗鄙女子迎進家門,但這一切與他無乾。
裴濟輕輕一笑,手中一揮,下了馬來,對身後的仆人道,“備上百金,隨我下禮。”
沈家中堂。
顏霽握住手中的紅繩,隨著身旁的人一步一步越過台階,立於沈家中堂。
沈易一襲紅衫,手中同樣握著那紅繩,嘴角含著淺笑,雙眸隻有與他並排而立的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顏霽隨著讚者喊聲,拜來拜去,眼前除了自己的繡花鞋,便是沈易的那衣衫下襬了,連他的一雙手也看不見。
直到又一聲,“送入洞房。”
被紅蓋頭遮住的顏霽,才綻開了笑容,隨著那根長長的紅繩,亦步亦趨,被人攙著,跨過一道門檻,又端坐在一小幾上。
“掀蓋頭咯!”
隨著眾人的起鬨聲,這時顏霽才覺出些害羞來,悄悄地紅了臉,又低了頭。
“新娘子不好意思了!”
“新郎官可要快點兒!”
“快點,我們也要瞧瞧新娘子的紅臉蛋哩!”
沈易拿起稱心如意,側過身,低聲對身旁的顏霽說,“我……掀了?”
顏霽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卻還是冇逃過眾人的調侃。
“新郎官可是體貼人,掀個蓋頭也得說一聲……”
沈易的臉上也紅了一片,他拿著稱心如意,靠近那墜著片片流蘇的紅蓋頭,輕輕一挑,顏霽的麵容終於出現在眼前。
“良緣夙締,佳偶天成,鳳翥鸞翔,山遙水長,比翼和鳴,合巹嘉盟,蓮開並蒂,梅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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