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失敗後總攻開始萬人迷 第44章 青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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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
狂風捲著雪粒子,如同億萬細小的冰針,狠狠抽打在裸露的皮膚上,發出“劈啪”的脆響。能見度不足十米,四周隻剩下無邊無際、令人絕望的慘白。腳下的積雪深及膝蓋,每一次拔腿前行都像在與無形的泥沼搏鬥,耗儘全身的力氣。寒冷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厚厚的皮毛和羽絨,直往骨頭縫裡鑽,凍得人思維都變得遲鈍僵硬。
“媽的…這鬼天氣…胖爺我這身神膘都快扛不住了…”王胖子呼哧帶喘,每一步都陷得很深,罵罵咧咧的聲音被狂風撕扯得斷斷續續,一張胖臉凍得青紫。
吳邪更是狼狽,眉毛睫毛上都結滿了冰霜,每一次呼吸都在麵前凝成濃重的白霧,肺裡像塞滿了冰碴子,火辣辣地疼。他艱難地挪動著灌了鉛似的雙腿,目光卻死死鎖定在前方那個在風雪中依舊挺拔的身影上——張起靈。
張起靈走在隊伍最前方,深色的衝鋒衣在狂舞的雪沫中時隱時現。他步伐沉穩,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彷彿與腳下這片狂暴的雪山有著某種深層的聯絡。狂風似乎刻意避開了他,連雪花都很少能落在他肩頭。
就在隊伍艱難地翻越一道陡峭的雪梁時,走在最前麵的張起靈,毫無征兆地停住了腳步。
他麵對著前方更加深邃狂暴的風雪,麵對著那被鉛灰天穹沉沉壓住的、巨大而沉默的長白主峰輪廓。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地、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屈膝,單膝跪了下去。
冰冷的積雪瞬間淹冇了他的膝蓋。他微微垂首,額前幾縷碎髮被風吹得貼在光潔的額角。風雪在他周身呼嘯狂舞,卻無法撼動他分毫。他像一尊突然降臨在雪山之巔、接受風雪朝拜的古老神祇石像,又像是一個迷失了太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在用最原始、最沉默的方式,向這片孕育了無數秘密的冰冷土地致以最深的敬意。
“小哥?!”吳邪失聲驚呼,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莊重和蒼涼,瞬間擊穿了他凍得麻木的心防。
陳皮阿四渾濁的老眼也驟然眯緊,握著黃銅煙管的手微微發顫。他死死盯著風雪中那個跪伏的身影,枯樹皮般的臉上肌肉抽搐,心底翻湧起驚濤駭浪——這姿態…這姿態他在那些最古老、最隱秘的壁畫上見過!那是…那是張家曆代“起靈”在迴歸祖地時纔有的祭禮!這小子…他到底想起了什麼?!
然而,張起靈的跪拜並未持續太久。他很快便站起身,重新恢複了那副冷峻疏離的模樣,彷彿剛纔那震撼的一幕從未發生。隻是,當他重新邁開腳步時,方向卻微不可察地偏離了陳皮阿四原本預設的路線,朝著風雪更深處、一個看似毫無生機的巨大冰蝕窪地走去。
“哎!小哥!走錯了!那邊是死路!”王胖子急得大喊。
張起靈卻恍若未聞,步伐堅定。
“跟上他!”陳皮阿四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甚至壓過了一絲驚疑。他渾濁的眼中精光閃爍,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張起靈此刻的行為絕非無的放矢。
隊伍在愈發狂暴的風雪中艱難地跟著張起靈移動。能見度幾乎為零,眾人隻能緊盯著前方那個在雪幕中若隱若現的黑色身影,如同在驚濤駭浪中跟隨唯一的燈塔。每一步都像是在深淵邊緣行走,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體力消耗讓隊伍瀕臨崩潰的邊緣。
“小子!”陳皮阿四嘶啞的聲音穿透風雪的咆哮,突然在吳邪耳邊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厲,“不想凍死在這兒,就按老子說的做!把領口紮緊!帽子戴牢!用圍巾捂住口鼻,隻留條縫喘氣!彆他孃的讓熱氣散得太快!還有!走慢點!每一步踩實了再拔腿!省點力氣!這鬼地方,力氣耗光了就真成冰棍了!”
吳邪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驚得一哆嗦,下意識地照做。雖然陳皮阿四的語氣惡劣,但那些看似簡單的生存要點,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點微光,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他咬著牙,努力調整呼吸,收緊衣領,按照指示,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前方那個幾乎要被風雪吞冇的背影。
不知在風雪中掙紮了多久,就在吳邪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快要被凍僵、雙腿麻木得失去知覺時,前方的風雪似乎……小了一些?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異樣暖意的氣流,如同情人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拂過吳邪凍得失去知覺的臉頰。
他猛地擡起頭!
隻見張起靈的身影停在了一片巨大的、被厚厚積雪覆蓋的冰坡邊緣。而冰坡下方,赫然是一個凹陷下去的、籠罩在氤氳白霧之中的巨大盆地!
那霧氣並非寒冷的水汽凝結,而是帶著融融暖意的——溫泉蒸汽!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這片被溫泉地熱溫暖著的、相對避風的山坳中央,厚厚的積雪之下,隱約顯露出一個巨大無比、如同子宮般微微隆起的輪廓!那輪廓線條流暢圓潤,被冰雪覆蓋,在蒸騰的白霧中若隱若現,散發出一種古老而詭異的生命力,彷彿一個沉睡在雪山腹地、尚未完全成型的——崑崙胎!
“臥槽…”王胖子張大了嘴,哈出的白氣瞬間被暖流衝散,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溫…溫泉?還有…那…那是啥玩意兒?!”
“崑崙胎…”陳皮阿四渾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緊了黃銅煙管,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孃的,入口…就在那下麵!”
希望如同滾燙的岩漿注入冰封的血管。隊伍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連滾帶爬地衝下冰坡,撲向那散發著救命暖意的溫泉區域。
當眾人終於卸下沉重的裝備,癱坐在溫熱的泉眼旁,貪婪地汲取著久違的暖意時,張起靈卻並未停留。他獨自一人,走向那巨大崑崙胎輪廓邊緣,一處被常年地熱烘烤、冰層異常薄弱的地方。他蹲下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開表層的浮雪和碎石,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如同凝固血肉般的凍土。他指尖發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凍土層上看似隨意地敲擊、按壓了幾下。
“哢噠…哢…噠噠…”
幾聲極其輕微、帶著特定節奏的敲擊聲響起。
緊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
那原本堅硬如鐵的深褐色凍土層,在張起靈敲擊的位置,竟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土層表麵裂開無數細小的縫隙,無數條筷子粗細、通體呈半透明玉色、頭部卻頂著一張扭曲模糊、如同縮小版痛苦人臉的怪異蟲子——蚰蜒!如同潮水般從縫隙中瘋狂湧出!它們發出令人牙酸的“嘶嘶”聲,似乎在恐懼著什麼,瞬間又鑽入旁邊的雪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蚰蜒群的退散,那片凍土層中心,無聲地向下凹陷,顯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斜斜向下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濃重、混合著硫磺、腐朽和某種難以名狀的腥甜氣味的陰風,如同地獄的歎息,從洞口深處洶湧而出!
“走!”陳皮阿四眼中最後一絲猶豫也被貪婪取代,嘶啞地低吼。
接下來的路程,如同行走在噩夢的腹腔。狹窄扭曲的墓道開鑿在巨大的山體內部,石壁上佈滿了粘稠濕滑的苔蘚和某種暗紅色的、如同乾涸血管般的脈絡。空氣汙濁得令人窒息,瀰漫著濃烈的硫磺味和一種彷彿千萬具屍體同時腐爛的惡臭。隨處可見巨大的人為開鑿痕跡,以及一些早已鏽蝕成廢鐵的、形狀詭異、如同刑具般的金屬構件。巨大的、被鐵鏈鎖死在石壁凹槽裡的青銅缸裡,凝固著黑綠色的、如同瀝青般的粘稠物質,裡麵隱約可見扭曲變形、非人非獸的骨骼輪廓!
這裡是地獄的實驗室!是追求長生不老的瘋狂造物主留下的血腥屠宰場!
“嘔…”王胖子扶著濕滑的石壁乾嘔起來,“他孃的…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吳邪的臉色也慘白如紙,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嘔吐的**,目光卻被石壁上那些用古老密文和血腥圖畫記錄下的“實驗”過程牢牢吸引,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攫住了他。
“吱嘎——!!!”
一聲淒厲到足以刺穿耳膜的怪嘯,毫無征兆地從墓道深處傳來!
緊接著,是無數翅膀瘋狂拍打石壁的“啪啪”聲,如同暴雨般密集!
“小心頭頂!”張起靈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眾人驚恐地擡頭!
隻見墓道頂部的黑暗中,亮起無數雙猩紅的、充滿了怨毒和貪婪的眼睛!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腥風,數不清的、翼展超過一米的巨大怪鳥俯衝而下!它們的臉,赫然是一張張扭曲變形、充滿了痛苦和怨毒的人臉!鳥喙如同淬了毒的彎鉤,直撲眾人!
“人麵鳥!操!”陳皮阿四嘶聲厲吼,手中的黃銅煙管猛地砸向一隻撲來的怪鳥!
槍聲、咒罵聲、怪鳥淒厲的尖嘯、翅膀拍打的轟鳴、利爪撕裂皮肉的悶響瞬間充斥了整個狹窄的墓道!血腥味如同濃霧般瀰漫開來!
混亂!極致的混亂和血腥!
張起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撲咬的怪鳥群中穿梭,黑金古刀每一次揮出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但怪鳥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殺之不儘!
“往前衝!彆停!”張起靈的聲音在混亂中依舊清晰冷冽,他如同最鋒利的箭頭,硬生生在怪鳥的圍攻中撕開一條血路!
眾人如同喪家之犬,拚了命地跟著那道浴血的身影向前狂奔!身後是窮追不捨、發出淒厲尖嘯的人麵鳥群!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間出現在眾人眼前!空間穹頂高得冇入黑暗,望不到儘頭。而就在這巨大空間的儘頭,矗立著一扇門!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門!
那是一麵頂天立地、占據了整個視野儘頭的巨大青銅牆壁!牆壁上佈滿了繁複到令人頭暈目眩、充滿了蠻荒和神秘氣息的巨型浮雕!無數猙獰的異獸、扭曲的星圖、跪拜的人形…在冰冷的青銅上無聲地咆哮、運轉、臣服!牆壁的正中央,是兩個巨大無比、如同漩渦般緩緩旋轉、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和靈魂的——青銅門扉!
門扉緊緊閉合著,表麵流淌著一種幽暗的、彷彿活物般的金屬光澤。僅僅是遠遠看著,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威壓和渺小感便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彷彿麵對著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洪荒巨獸,令人隻想跪伏在地,頂禮膜拜!
“青銅門…”吳邪雙腿發軟,喃喃自語,巨大的震撼讓他幾乎忘記了身後追來的恐怖人麵鳥群。
就在這時!
“嗚——嗡——!!!”
一陣低沉、悠遠、彷彿來自九幽地底、又彷彿來自亙古星空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青銅門扉,在這巨大的空間裡轟然響起!
這聲音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嚴和死寂,瞬間壓製了所有人麵鳥的尖嘯!那些凶殘的怪鳥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發出驚恐的“嘎嘎”聲,瞬間停止了追擊,如同潮水般退回了黑暗的墓道深處!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兩扇巨大無比、彷彿亙古未開的青銅門扉,在冇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伴隨著一陣沉重得讓整個山體都為之顫抖的“嘎吱…嘎吱…”巨響,緩緩地、向內開啟了!
門內,並非想象中的墓室或通道。
而是一片濃稠得化不開的、翻滾湧動的、如同液態的幽暗光芒!那光芒深邃、冰冷、帶著一種吞噬一切的虛無感!
更令人頭皮炸裂的是,在那緩緩開啟的、流淌著幽暗光芒的門扉之後,一隊隊沉默的身影,正邁著整齊劃一、毫無生氣的步伐,踏著幽光,緩緩走出!
陰兵!
它們身披著殘破不堪、卻依舊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古老鎧甲,樣式詭異,絕非人間所有!手中握著鏽跡斑斑、卻依舊纏繞著不祥氣息的長戈!它們的身體在幽暗的光芒中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彷彿由凝固的煙霧構成!臉上覆蓋著青銅麵具,麵具的眼眶空洞,隻有兩點幽幽的、冰冷的綠火在跳動!冇有呼吸,冇有心跳,隻有整齊劃一的、沉重如同悶雷的腳步聲,踏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空間!連呼吸都彷彿被凍結!
這支來自幽冥的軍隊,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和無法抗拒的威嚴,踏著流淌的幽光,一步一步,向著青銅門外走來!它們的目標,赫然是站在最前方、渾身浴血、卻依舊挺直脊梁的張起靈!
隊伍最前方,一個身形異常高大、鎧甲更為殘破、彷彿經曆過無數血戰的陰兵將領,手中托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方造型古樸、通體漆黑、彷彿能吸收一切光線的玉印——鬼璽!
陰兵將領托著鬼璽,在距離張起靈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它緩緩擡起覆蓋著青銅麵具的頭顱,空洞的眼眶中,兩點幽綠的鬼火跳躍著,無聲地“注視”著張起靈。
然後,在所有活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個來自幽冥的將領,以及它身後那支沉默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陰兵大軍,對著張起靈,緩緩地、整齊劃一地——單膝跪了下去!
如同最忠誠的臣子,在迎接它們歸來的君王!
沉重的鎧甲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而整齊的巨響,在這死寂的空間裡迴盪不息!
張起靈靜靜地站在那裡,麵對著這支跪伏的幽冥大軍。他身上的血跡在幽暗的光芒下顯得格外刺目,臉上卻冇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倒映著門內翻滾的幽光和眼前跪拜的陰兵,深邃得如同蘊含了整個宇宙的寂滅。
他緩緩擡起手。
那隻手沾滿了人麵鳥的汙血,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
那隻手,輕輕地、卻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宿命感,伸向了陰兵將領手中托舉的——鬼璽。
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方彷彿能號令幽冥的黑色玉印。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
“小哥!!!”
吳邪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如同瀕死的野獸,猛地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王胖子下意識阻攔的手,踉蹌著、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到了張起靈身後不遠處!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緊了他的心臟,幾乎要將他捏碎!他死死地盯著張起靈即將觸碰到鬼璽的手,盯著那扇流淌著幽暗光芒、彷彿要將他最在意的人徹底吞噬的青銅巨門,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冇!
“不要進去!小哥!”吳邪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惶和哀求,“彆碰那個!彆進去!求你了!跟我回去!我們回家!!”
張起靈伸向鬼璽的手,在距離那冰冷的玉印隻有毫厘之遙時,驟然停住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陰兵依舊沉默地跪伏著,幽綠的眼眶鬼火無聲跳動。青銅門內流淌的幽暗光芒無聲地翻湧,映照著張起靈沾血的側臉和吳邪驚惶絕望的麵容。
張起靈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了身。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沉重的滯澀感,彷彿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終於不再是空茫地倒映著幽光,而是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穿透了瀰漫的血腥和死寂,精準地、牢牢地鎖在了吳邪的臉上。
那眼神,複雜得如同蘊藏了千年風雪。
有茫然,有掙紮,有深不見底的疲憊,更有一種…一種穿越了漫長時光、終於找到錨點的、微弱卻真實的波動。
他的嘴唇,幾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
然後,一個極其沙啞、微弱、卻如同驚雷般清晰地炸響在吳邪耳邊的聲音,艱難地從他沾血的唇間吐了出來:
“吳邪…”
他頓了頓,那雙彷彿能洞穿一切虛無的黑眸裡,翻湧起一種極其陌生的、近乎脆弱的情緒。他看著吳邪,看著那張寫滿了驚惶、擔憂和不顧一切要將他拉回人間的臉,喉結滾動了一下,吐出了後麵的話:
“…帶我回家。”
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種深埋的渴望。
緊接著,彷彿這四個字耗儘了所有支撐他的力量,又彷彿是為了強調某個更重要的存在,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吳邪,投向了更遙遠的、不可知的方向,補充了最後兩個字,輕得像一聲歎息,卻又重如千鈞:
“…找瞎。”
回家。
找瞎。
這簡單的五個字,如同最鋒利的鑿子,狠狠鑿開了吳邪心中所有翻湧的恐懼和酸澀!巨大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心疼瞬間將他淹冇!小哥冇有忘記!他記得!他要回家!他要找黑瞎子!
“好!”吳邪幾乎是吼了出來,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混雜著臉上的血汙和汗水,“我們回家!我們去找黑瞎子!現在就回去!”
他踉蹌著撲上前,想要抓住張起靈的手,想要將他從那扇恐怖的巨門和跪伏的陰兵前徹底拉回來!
然而,就在吳邪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張起靈冰冷指尖的刹那——
那扇流淌著幽暗光芒的巨大青銅門扉,猛地爆發出更加熾烈、更加洶湧的光芒!如同巨獸張開了吞噬一切的黑洞之口!
一股無法抗拒的、彷彿源自整個空間法則的恐怖吸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攫住了站在最前方的張起靈!
張起靈的身體猛地一震!他那雙剛剛泛起一絲微瀾的黑眸瞬間被門內翻湧的幽暗光芒徹底吞噬,重新化為一片死寂的空茫!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被那股沛然莫禦的力量猛地向後拖拽!
“小哥——!!!”
吳邪目眥欲裂,發出絕望的嘶吼,拚命向前撲去,卻隻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在陰兵依舊沉默的跪拜中,張起靈的身影如同被投入漩渦的樹葉,瞬間被那扇轟然洞開的青銅巨門內翻滾的、濃稠如實質的幽暗光芒徹底吞冇!
光芒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如同巨獸滿足的歎息。
緊接著,那兩扇巨大無比的青銅門扉,在冇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帶著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轟隆隆”巨響,開始緩緩地、不可逆轉地——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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