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83章 爹對不起你
翌日,程寶珠清點完了所有物品,和程鶴年告彆。
“元元,和爹爹說再見!”程寶珠舉著程銀粟的小手,左右搖晃。
程銀粟嘴巴張著,口水滴下來,差點弄到程寶珠手上。
程鶴年趕緊用帕子擦了程銀粟的口水,無奈看著呆呆憨憨的兒子:“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憨貨!”
哪知程銀粟好像聽懂了他爹在罵他,哇哇大哭起來。
程寶珠手忙腳亂去哄,順帶白了一眼程鶴年,“兒子是我生的,你有什麼資格罵他!有本事你也為我生一個啊!”
程鶴年被她嗆住,竟然無法反駁,因為他還真沒本事生娃。
“夫人!”程鶴年露出他慣用的討好表情,“為夫錯了!”
“錯哪兒了?”
“我不該惹你生氣。”
“沒說到點子上。”
程鶴年糾結半晌,終於敗給了程寶珠,“好吧!我不該罵元元。”
“那你給元元道個歉吧!”程寶珠托著元元,舉到程鶴年麵前。
程鶴年求助的目光看向程寶珠,“寶兒,在外麵給我留點麵子吧!”
“那你給元元留麵子了嗎?”
“他一個小孩子要什麼……”程寶珠一記眼刀甩過來,程鶴年趕緊住了嘴。
“元元,爹對不起你!”程鶴年低聲飛快說了一遍。
“沒聽見,是不是啊,元元!”程寶珠問程銀粟,程銀粟咂吧著嘴,似乎表示認同娘親的話。
程鶴年歎了一口氣,心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認命的又說了一次:“元元,爹對不起你!”
程銀粟被程鶴年的大音量嚇到了,一隻小腳踢中了程鶴年的肚子。
“噗哈哈哈!”周圍笑聲四起,就數程寶珠笑得最大聲。
程鶴年臉色漲紅,在眾人麵前被兒子踢,太丟人了!
那邊,衛七再三檢查馬匹的韁繩,確認沒問題後,走過來對程寶珠說,“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
程寶珠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程鶴年也顧不上麵子問題了,對程寶珠囑托道:“路上小心,我等你回來。”
程寶珠湊過去親了程鶴年的臉頰一口,颯爽道,“走了!”隨即抱著孩子上了馬車。
仆從護衛跟隨,程鶴年望著馬車遠去,摸了被親的地方,心中蕩漾,嘴角含笑。
他一轉身,就見另一輛馬車駛來,停下,窗簾掀開,竟然是林雪鳶。
“程大人,好久不見。”林雪鳶梳了個低發髻,頭上簡單插了兩隻淺紫色丁香花玉簪,看上去清新雋雅。
“林妃娘娘!”程鶴年拱手示意。
“本宮過來王府取些東西,路過此地,方纔……”林雪鳶眼神黯淡了幾分,“程大人和令正鶼鰈情深,好生令人羨慕。”
“林妃娘娘與陛下青梅竹馬,更是佳話一段。程某還有事,先行告退。”
林雪鳶好不容易瞧見他,見他要走,心中焦急,忍不住喊道:“程大人,請留步。祖父近日的信件中還提及了你,你若有空,回雲城看望他老人家。”
程鶴年頓住腳步,回頭對她行了一禮,“多謝娘娘告知,程某記下了。老師年事已高,請他平時多注意身體,不日有空,程某便回雲城看望,還請娘娘代為轉告老師,多謝!”
程鶴年說完,毫不留戀轉身離去,幾番交鋒,他竟是連正眼都沒看她。
林雪鳶回頭看著馬車上那本被快被翻爛了的《雪廬詩集》,神色哀傷。
雪廬,是程鶴年的字。
京郊。
“停一下!”衛七騎在馬上,揮手大喊。
程寶珠掀開窗簾,問道:“怎麼了?”
衛七的眼光陡然變得犀利,射向一旁的灌木叢。那灌木叢似乎抖動了一下,衛七一個箭步過去,正要出掌——
“彆殺我!”阿珠用胳膊擋住臉,慌張大喊。
“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們?”衛七冷聲道。
“我……”
“你是那個小宮女?”程寶珠跟著過來,認出了阿珠。
“給程夫人問安。”阿珠跪下來磕頭。
“你不必行如此大禮。快起來!”程寶珠上前扶起她。
衛七見她們認識,退到一旁,但眼神仍然警惕。
“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珠眼眶微紅,“我聽說恩公的遺體要回雲城,想送送他。”
阿珠梳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穿著麻布裙,肩上挎了個包袱,整個人拘謹膽小,不敢看程寶珠的眼睛。
程寶珠心下有了判斷,熱情邀請她,“來,我們上車說。”
阿珠擺擺手,“不用了,我跟著你們走就好。”
程寶珠視線落到她沾滿汙泥的鞋子,阿珠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不好意思地退後了一步。
“你既然是來送大哥的,那就是我程寶珠一半的親人。你再跟我客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程寶珠都這麼說了,阿珠不好再拒絕,福了福身,“多謝程夫人了!”
京郊農莊。
“程老弟!可算把你盼來了!”皮格裡大笑著擁抱住程鶴年。
“怎麼樣?我給你的避孕套好不好使?”皮格裡對他擠眉弄眼。
程鶴年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正色道,“我打算量產避孕套,你說的那個叫做橡膠的原料,我已經差人去南方大量收集,屆時,一應生產事宜,會有專人和你對接。”
“好啊!這避孕套量產了,又是一大筆銀子!嘿嘿嘿!”皮格裡興奮地搓手,眼中藏著精光。
“我上次讓你關照的人在哪裡?”程鶴年問。
“你說小九啊,他在後山的棚子裡養雞呢!”皮格裡順手一指,程鶴年循著方向望過去,遠處,一個麵板黝黑的少年撒著雞食,十幾隻雞在地上啄著米。
程鶴年一邊走過去一邊問他,“他適應的如何?”
“這小孩挺乖的,除了不怎麼愛說話,問他什麼他想說才說,不想說理都不理你。”
程鶴年心中有了計較,推開了門。幾隻雞撲閃著翅膀飛遠,小九警惕的看著程鶴年。
“又見麵了,你叫小九?”程鶴年問他。
小九紮著高高的馬尾,紅色的發帶在風中飄揚,額前的碎發適時擋住了他的眼睛,叫程鶴年看不出他的神色。
皮格裡見氣氛不對勁,走上前緩和氣氛,“小九,今天有幾顆雞蛋?”
小九從後麵取出一個草垛盆,沉聲道:“十二顆蛋。”
“哦呦,這幾顆雞蛋個頭大。我拿去給廚房,今天中午吃炒雞蛋!”皮格裡經過程鶴年時,輕聲說,“好好聊。”
程鶴年微微頷首,“多謝。”
皮格裡拍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出去了。
程鶴年走上前,小九繼續撒著雞食,彷彿沒看見程鶴年這個人。
程鶴年跟在他身後,與他保持兩三個身位的距離,“你就不好奇我們為什麼長這麼像嗎?”
小九身形一頓,眼睫撲閃,沒有說話,繼續忙著手上活。
程鶴年長歎一口氣,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你自有意識起,就在街頭流浪,後來你跑到山上找野果子吃,不幸中毒,晉王的私兵發現了你,將你救回,你成為了晉王的叛軍,晉王造反失敗身死,你投奔了北戎,現在,又被我俘虜。”
小九喂完了雞食,開始清掃雞舍。
程鶴年再接再厲道,“你就不好奇,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嗎?你在這世上還有沒有家人嗎?”
小九終於停下來,直起腰,定定看著他,“我有哥哥!”
程鶴年知道他說的是晉王叛軍中照顧他的幾位哥哥,眸光一閃,“如果是你的親哥哥呢?”
“你的親哥哥想認回你呢?”程鶴年目光灼灼。
“他隻想弄死我!”小九眼神憤怒,渾身都在顫抖。
他沒有忘記,他從那個漂亮的大宅院跑出來後,京城突然多了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四處殺和他同齡的小乞丐。
敏銳如他,猜到了是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他想起那個不懷好意的嬤嬤,原來他的家族一直想要要他死。京城危險萬分,他隻能逃走。
這一路上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願再回憶。
“我怎麼會不認你?我怎麼會……弄死你?”程鶴年眼眶濕紅一片,哽咽道。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就是你的哥哥啊!”程鶴年繃不住了,說出了自己心頭最大的牽掛。
“你胡說!”小九怒視著他,“我不要看到你,你走!”
小九拿著掃帚追著他打,程鶴年竟然也不躲,生生受了這一下。
“嗯哼!”
“你為何不躲開?”小九驚詫道。
“這是我欠你的。小九,對不起,我來晚了!”程鶴年眸色哀傷。
“我找到了當年送走你的嬤嬤,她說將你賣到了京城的一戶人家。我便去找那戶人家,那戶人家說你有次出去玩失足落水,被河水衝走死了。我不甘心,問他們,你五歲前發生的事情,他們告訴我,你曾經被熱油濺到過,在右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圓形傷疤。”
程鶴年說到這裡,看向了小九的右手臂。小九今日穿著身窄袖短打,聞言立馬捂住了右臂。
程鶴年都不需要驗證他的手臂,光是看他的樣貌和他的反應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小九,你就是我的弟弟,是程家的九少爺,程錦年。”
小九雙眸濕潤,眼神從悲傷轉為憤怒:“晚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小九拿起掃帚將程鶴年懟了出去,關上門,插上了門閂。
“小九!”程鶴年拍著門叫喊。
小九握緊掃帚的手,青筋突起,似在隱忍極大的痛苦。
過了許久,門外不再有動靜了。
他纔回過神,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低頭繼續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