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繼姐從良記 第185章 自古薄情帝王家
“朕在忙,讓她回去!”梁慕槐聲音中帶了一絲不耐。
“是。”
林雪鳶眸光一暗,仝安不好意思道:“娘娘!”
林雪鳶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說了,這湯本宮留在這裡。你記得拿給陛下喝。”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親手送到陛下手上。”仝安點頭哈腰,接過言姝遞來的骨頭湯。
林雪鳶扶著言姝的手,慢慢走遠了。
“吱呀——”禦書房的門開了。
仝安上前問候,“房大人,您臉色有些紅,可是身子不舒服?”
房雲桑心虛了一瞬,立馬調整好狀態,搖搖頭,“勞仝總管掛念,本官並無無礙。”
她的視線落在那碗冒著熱氣的骨頭湯上,眼睫微閃,“這湯仝總管趕緊送進去吧!彆浪費了林妃娘孃的一番心意。”
遠處,林雪鳶似有所感,回頭看向那抹緋紅色的身影。
言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感歎道:“房閣老深得陛下愛重,聽聞他本是平民人家,陛下卻力排眾議任命他為內閣重臣,命真好啊!”
林雪鳶眼中浮現一抹輕蔑之色,朝堂內為重臣,朝堂外為愛寵,可不是命好嗎?
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並不愛他,曾經被甜言蜜語侵蝕的心再次長了出來,變得冷硬如鐵。自古薄情帝王家,她早該參透這個道理。
梁慕禮帶著石文霜一陣狂奔,來到了一片無人之地。
梁慕禮剛放開手,石文霜轉身就想跑,他從後背抱緊她,“霜兒,彆走!”
石文霜掙脫不開,咬著牙吼道:“殿下,您放開我!”
“我不放!”梁慕禮像個小孩子,抱著心愛的玩具不肯撒手。
“讓我以為你死了不好嗎?為什麼要回來呢!”石文霜突然崩潰大哭。
梁慕禮頓時慌了神,將她轉過身麵對著自己,“霜兒,你彆哭,是我不好!”
梁慕禮試圖去親她,隻是他還沒碰到她,就被石文霜打了一巴掌。
梁慕禮被打懵了!他捂著被打的半邊臉,不可置信看著石文霜。
石文霜狠心道:“!”
“你說什麼?剛才那人是你心上人?”梁慕禮瞪大眼睛,滿臉寫著不相信,“這才過去幾個月,你怎麼可能就移情彆戀?霜兒,你彆騙我了!”
石文霜藏在袖子下的手捏緊了拳頭,狠心道:“殿下大可以去查,民女已經和聶汛守議親了,所以,請殿下您彆再打擾民女的生活了!”
隻見她退後兩步,將手上的玉鐲摔下,玉鐲瞬間四分五裂躺在地上,“碎玉難全,殿下,民女再說最後一次,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拋下這句話,急匆匆跑遠了。
梁慕禮頹然地跪在地上,彷彿失了魂魄的人偶。
石文霜一口氣跑回了家,準備關上門時,一隻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口鼻,石文霜拚命掙紮無果,瞳孔逐漸渙散,失了力氣,“砰——”門關上了,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程寶珠一行人帶著程嘉樹的棺槨、帶著孩子,走走停停,一連過去半個月,終於到了雲城。
程宅,下人們呈佇列排開,歡迎著女主人入住。
程寶珠站在新修建的程宅前,望瞭望陌生的大門,又看看不認識的仆從,不由感慨:“裝修更華麗了,門口石獅子更大了,可是人卻再也不是熟悉的那些了……”
“小姐,你還有少爺、有元元、有桃紅、有我……們。”衛七不會說安慰的話,絞儘腦汁來了這麼一句,那個“我”字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怕失了分寸。
程寶珠明白他的意思,輕輕一笑,望著衛七的眼神儘顯溫柔。
“小姐,咱們進去吧!”桃紅等人拿了包袱下車過來,身後跟著抱著元元的阿珠。
這一路上,元元和阿珠相處得很愉快。大部分時間,都是阿珠在照顧元元,弄得程寶珠心裡有些吃醋。
眾人進了屋,整理行囊之後,便緊鑼密鼓的佈置起了靈堂。
程嘉樹年紀輕輕,又是跳樓而亡,喪事不宜大操大辦,一切從簡,停殯三日便要下葬。
靈堂設在了正堂,所有仆從穿著孝服,掩麵而泣。程寶珠一身縞素,站在正中間,接待著前來的賓客。
程家各個鋪子底下的掌櫃或是夥計都來了,和程家關係好的生意夥伴也前來弔唁。南明書院中與程嘉樹交好的學子也來了不少。就連程寶珠的外祖家,張家也派了人過來憑吊。
張家派來的是張三老爺,張汾。
“三舅,多謝您過來弔唁。”
“人死不能複生,你不必耿耿於懷,節哀順變。”張汾見程寶珠雙眼通紅,出聲安慰。
程寶珠含淚點頭,招呼著張汾,“三舅從臨城趕來,一路舟車勞頓,還請進內堂稍事休息。”
“其實我今日過來,還有一事相告。”張汾神色複雜,若是仔細看,他的眼中還藏著一絲愧疚。
“三舅請說。”
“你的外祖母年事已高,如今已經認不得人了,每天嚷嚷著找素心,爹的意思是,把她接回雲城,在你眼皮子底下照顧。如今人已經在路上了。想來,還有二三日的工夫,她就到了。”
程寶珠聞言,神色一驚,繼而憤怒上臉,顧忌著場合,她壓低了聲音指責道:“你們既然知道外祖母年事已高,竟然還讓她來回折騰?這事兒都不跟我商量你們就決定了,你們這乾的事人事兒嗎?當初若不是我外祖母,你們外祖父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街頭無人問津呢!得了我外祖母的便宜,現在她老了,你們就都不想管了,是吧!一群白眼狼!”
陰影下,程寶珠一雙杏眼瞪的滾圓,燃燒著怒火,張汾被她的氣勢震懾住,到底是經曆了風雨,不過一瞬,反應了過來,慍怒道:“侄女兒,你外祖母嫁過來,一兒半女都沒生,我們照顧她這麼久,已經是仁至義儘了。話我已經帶到,之後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了。”
張汾狹長的眼睛透露出在商海浮沉中經過淬煉的老辣與狠戾。他歪嘴一笑,帶著人大搖大擺走了。
程寶珠憤恨的看著張汾,當初他為女兒張幻兒報仇的時候,程寶珠對這人存了幾分欣賞之意,沒想到,他對於女人的看法竟然如此粗鄙淺薄,果然,人性是複雜的!
事已至此,張家以後也沒有再聯係的必要了。
衛七站在程寶珠身後,將兩人的互動收入眼中,眼神微眯,悄悄退了出去。
張汾帶著兩個小廝走回客棧用飯,吃了飯回到房間卻見所有的衣服鞋襪都被扔到地上,所有銀票不翼而飛,張汾的兩個金戒指也不見了。
小廝苦著臉喊道:“爺,房間遭賊了!”
張汾氣得要死,找店家理論,店家跟著張汾上來,卻發現所有銀票都整整齊齊碼放在匣子裡,兩個金戒指也在上麵。
店家鄙夷地看著張汾:“自己東西放錯位置了,還冤枉我們客棧偷東西,走走走!我們客棧不歡迎你們!”
張汾和兩個小廝被人攆了出來,更倒黴的是,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風一陣似的搶了他們的包袱就跑。
張汾有心報官,可是他根本沒看清搶劫的人長什麼樣子,一臉怨氣的從衙門出來了。
衛七躲在暗處冷笑一聲,誰叫你動她的,活該!
靈堂內。
張汾走後,一淺紫色衣衫的婦人在兩個小丫鬟的攙扶下,過來了,她的眼睛紅腫不已,顯然是傷心過度的症狀。
“紫檀姐姐?”程寶珠沒想到再次見到了紫檀。
“大小姐,我來送公子最後一程!”紫檀拉著程寶珠的雙臂,眼神不自覺瞥向靈堂中的棺槨,眼含懷念,聲音顫抖。
程寶珠的目光落到她微微隆起的腹中,“你肚子裡還有孩子,當心身子。”
紫檀搖搖頭,吸著通紅的鼻子,才說道:“沒事的。大夫說我這第二胎比第一胎更穩。莫羽他本來也要來的,但是商行那邊臨時出了點事情,他過去處理了。”
程寶珠拍著紫檀的手,“莫掌櫃管理雲城十二家鋪子,著實辛苦了。”
“這本是他分內之事,小姐不必客氣。”
兩人正敘著話,那邊,阮氏帶著程青萍和程旭之過來了,暗五跟在他們身後。
“三嬸!”程寶珠眼尖,率先過去招呼阮氏。
阮氏麵容憔悴,啜泣道,“寶珠啊,你說嘉樹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就去了?!”
程寶珠拍著阮氏的背安慰道:“大哥他是安心走的,人各有命數,大哥有這麼多人來看他,也不枉人間走這一遭了。”
“怎麼不見三叔?”
阮氏小聲抽泣著,慢慢緩過勁兒來,拿帕子擦了眼淚,說道:“你三叔在滇南,正是采茶的時節,他脫不開身,若水呢跟著百裡神醫不知去了哪兒,我就帶著旭之和青萍過來,看看你大哥。”
“見過長姐!”程旭之和程青萍依言向程寶珠見禮。
程旭之個子又長高了一些,程青萍和暗五捱得極近,時不時說一兩句話,紫檀與阮氏相見,也是一陣感慨。
程寶珠見大家過得都不錯,嘴角輕輕揚起欣慰的笑容,不由望向靈堂中間的棺槨。
大哥,你看到了嗎?大家都過得很好,你在那邊,也要幸福快樂呀!
女孩眼角流下一滴感性的淚水,彷彿看見了那個溫柔不敗歲月的男子正對她淺笑。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你是天地間的嘉木,亦是我永遠的大哥。大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