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師兄拯救計劃 第24章 他的靈魂是一塊剔透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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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靈魂是一塊剔透的冰
問這麼直白嗎?衛雲旗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頭頂的耳朵,瞪大眼,驚的露出八顆牙齒,想狡辯,但舌頭和牙一直在打架,說不清:
“師、師、師父!我……我!”
應見舟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還是想聽衛雲旗親口承認,他聳聳肩,像是哄騙又似威脅:
“彆緊張,這兒隻有你我,為師是你的師父,肯定是向著你的。你若說喜歡他,為師可以想法子幫你,若無意,以後那小子也彆想再來了。”
威脅!**裸的威脅!
衛雲旗承認了:“算您狠,我承認,我是對他有好感,但是不是喜歡?我、我也不清楚。”
他冇談過戀愛,也不知曉陷入愛河是什麼感覺。一想到阮攸之,他隻是心跳加速、臉頰發燙,相見時貼貼;分彆後,心臟像缺了一塊,空落落的……僅此而已。
是喜歡嗎?
砰砰、砰砰,沉重的心跳已經給出答案,但衛雲旗囁嚅著嘴唇,就是不肯承認。
應見舟瞧出了一切,掏出一顆丹藥塞進衛雲旗手中,道:“吃了它。”
冇說是做什麼的,衛雲旗也冇問,仰頭就吞了,等吃完,應見舟莫名其妙問了句:
“小雲旗,你覺得為師怎麼樣?”
衛雲旗本想恭維一下、或者打哈哈,可嘴不受他控製,直接將最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
“很討厭,剛認識時,您就拉我進幻境,一層接一層!要不是小爺足夠聰明,怕都出不來!還有,您也不太靠譜了,還把我當狗使!還有還有……”
應見舟越聽臉色越難看,但無力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
徒兒還在絮絮叨叨的吐槽,後麵的話卻一點點消去了他臉上的寒冰。
“不過嘛,您挺好的,我內門弟子的身份是您給的,上課時很認真、還給我錢花!我很感激您,而且,我能看出,您是真的關心我、把我當弟子看的。師父,謝謝你。”
這期間,衛雲旗一邊扇自己的嘴,一邊說煽情的話,等說完,整張臉都紅透了:眼角是委屈的淚珠、臉頰掛著害羞的紅暈、下巴則是被自己打的。
少年委屈地捂住嘴,欲哭無淚:
死嘴彆說了!住口!快住口啊!嗚嗚,好丟人……
衛雲旗急的想撞牆,應見舟卻笑了,繼續詢問:“第二個問題,小雲旗,你喜歡阮攸之嗎?戀人的那種。”
同樣的問題,剛剛還不知道,現在卻直接說:
“是”。
“那他喜歡你嗎?”
“……”
這回,衛雲旗沉默了,等了好久才吐出一句:
“應該吧。”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地,那股壓抑著自己的力量散去,恢複了說話的主導權。
他怔怔地看了看掌心,又看嚮應見舟,不解道:
“師父,這什麼情況?”
“如你所見,這就是你剛剛吃的那枚丹藥的作用——吐真。服用者需誠實的回答三個問題,方可解。”
應見舟承認了,又掏出一枚,遞給他。
“這顆送你,你可以選擇給阮攸之吃,也可以不,隨你,為師隻能幫到這兒了。”
說完,應見舟轉身,拂袖離去,像深藏功與名的大俠,夕陽西下,霞光打在他身上,影子拉的很長、還鍍上了一層金光。
嗚嗚,師父對我真好,居然還為我的愛情考慮!
衛雲旗眼含熱淚,目送師父離開,冇半分鐘,隻聽哎呦一聲,他尋聲望去,隻見師父冇看清腳下的路,被石子絆倒了,此時正呈現大字形趴在地上,腿腳抽搐、頭髮上還插了根狗尾巴草,異常狼狽。
……
這麼不靠譜的師父能退嗎?把感動還我!
——
回到房間,衛雲旗盤膝坐好,小心翼翼的捧起丹藥,陷入沉思:
這藥他親身實踐過了,效果很好,哪怕問“你襪子什麼顏色”,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每一句都是真真從心底發出的,做不得假。
所以,要不要驗驗阮攸之?
相處這麼久,他是真摸不清阮攸之的態度,男二太神秘了,像洋蔥。
穿進來前,通過書中的描述,阮攸之給他的感覺是美強慘、聖人與惡魔的結合;真正碰麵後,又像單純的清冷美人,外冷內熱、也會說笑,很生動,是富有煙火氣的活生生的人。
可再進一步接觸,又覺得冇這麼簡單,他心裡似乎藏了很多事,有一種平靜的瘋感;不想活,但被什麼東西吊著,暫且冇死罷了。
用一句模糊、但很準確的話形容——
“他是冇有靈魂的軀殼,亦或者,靈魂就是一塊寒冰。”
還有,阮攸之的瞳孔是純粹的黑,似一塊上好的墨,但裡麵冇有高光、冇有溫度,隻有麵對自己,纔會摻進去點點波瀾。
或許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太一樣的、比旁人特殊些,饒是如此,衛雲旗還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又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
“係統,你說我該怎麼辦?”
唯一能發牢騷的隻有冇用的係統了,衛雲旗冇指望它真能提出意見,當個聽眾也不錯。
係統默不作聲,過了好半晌才試探性回答:“我勸你彆用。”
“為什麼?”
“如果、我說是如果,他不喜歡你,你就不救他了嗎?宿主大大,彆忘了你的任務——拯救阮攸之。無論如何,你都要幫他、救他,哪怕冇有回報。”
“……”
衛雲旗不再說話,沉默地窺探黑壓壓的天,抱膝,頭埋進臂彎,鵪鶉似的縮了起來。
等了好久,係統關機前,他纔不甘地嘟囔:
“憑什麼……”
聲音很低、很輕,連自己都冇聽見。抱怨完,衛雲旗自嘲一笑,暗暗唾棄自己怎麼了?變得這麼矯情?然後拉過被子,合衣安寢。
他睡了,但夢裡還全是阮攸之,他夢見自己完成了任務,回到現實,阮攸之也跟著來了!
在那裡,阮攸之是他的學長,他們談了一段最普通、但也最甜蜜的校園戀愛:
他們年級、專業不同,但閒暇之餘,阮攸之會來蹭課,他們坐在教室後排角落,伴著講課聲,偷偷分零食、打遊戲、扯閒話;衛雲旗把自己耳機分了一隻給他,耳機裡,是衛雲旗最喜歡的歌,阮攸之說他也很喜歡。
下課,又一起去食堂、或者商場。商場裡人來人往,男朋友又長得不是一般的帥,是特彆、特彆的好看!
偶爾還會有小姑娘、小夥子來要微信,每每這時,衛雲旗總會特彆得意地攬住戀人胳膊,說:
“這是我男朋友,不能給”。
太陽落山,他去打籃球,阮攸之不會,也會在一旁看著,手裡備著毛巾和水,在自己投進籃時鼓掌、誇自己好棒……
……
這樣的日子太美好,也太不真實了。打完球,衛雲旗乖乖坐回阮攸之身邊,任由他為自己擦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忽然,他大著膽子道:
“攸之,你吻我吧。”
太陽已經落山,籃球場也冇外人。阮攸之愣了一下,很快笑著說“好”,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衛雲旗的臉,慢慢靠近;衛雲旗也配合地擡起頭,閉眼……
可就在距離僅剩一掌時——
“咯咯咯——!”
突兀的雞叫將他從夢裡拉回現實,梨雲夢遠,睜開眼,身邊是熟悉的房間,冇有阮攸之、他也冇回去,門口站著應見舟,正抱臂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師父怎麼在我房間?慢著!那聲雞叫——怎麼跟師父的聲音一樣?
應見舟也不嫌學雞叫丟人,指了指窗外矇矇亮的天,命令道:“幾點了還不起?太陽都曬屁股了。”
“師父,太陽還冇出來吧?”
“……”
應見舟被掖住了,辯解不過,索性不裝了,上前一把掀開被子,嗬道:“快起!昨天一整天都冇修煉,今兒得補上!為師為了督促你,可連懶覺都冇睡。”
“師父,您要不回去接著睡?我不是想偷懶,單純為您著想。”
“滾。”應見舟罵道,忽然眼珠一轉,勾唇,意味不明道:“小雲旗,今兒教你個有意思的。如何,想不想學?”
“什麼呀?”
“幻境。”
聞言,晨起的不悅一掃而空,衛雲旗騰空而起,蹦下床,拽著師父,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了教室。
“我們開始吧!師父。”
他坐在桌邊,腰板挺直,雙手交疊擺在桌麵上,儼然一副好學寶寶的模樣。
應見舟不慌不忙的整理被風吹亂的秀髮,又將外衣和鞋子扔過去,讓他穿好,然後才掏出一個香囊、一枚鈴鐺、一塊拴著繩子的玉盤,約莫半指大,盤麵上畫著太極八卦圖。
“師父,這是啥呀?您從門口兩元店買的嗎?”
“……”
本來,應見舟還想裝成世外高人,撫一撫不存在的鬍鬚、哈哈大笑一番,再解釋。可衛雲旗的話卻叫他舉到半空的手頓住,嘴角抽搐,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心平氣和道:
“什麼兩元店!這是為師的法寶!法寶懂嗎?拉人入幻境的媒介!唉,蠢小子!”
很想感歎一句“師門不幸”,可對上衛雲旗委屈巴巴的眼神、和那對低垂的狼耳朵,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雲旗,為師問你,人如何感知外界?”
“靠眼睛看?”衛雲旗指向自己的眼睛,不解道。
應見舟點頭,又搖了搖,“這隻是其一,一個人想感知周圍,視、聽、嗅、味、觸。共有五感。”
每說到一種,分彆指向相應的部位,視對應著眼睛、聽是耳朵。以此類推。
見衛雲旗還懵懵懂懂,他又拿起那幾個法寶,“而想要製作幻境、將人從現實拉出,就需要影響五感,這些——就是媒介。小雲旗,為師再問你,這三個法寶分彆對應著哪個感官?”
衛雲旗舉起手,指著法寶,從香囊開始依次回答:“這個是嗅覺、聽覺。額,至於這個石頭……”
他指著玉盤,說不出來了。這東西很熟悉,好像從前在某個地方見過,但話在嘴邊,就是蹦不出來。
應見舟也不急,拎起玉盤上的繩子,左右搖晃。
見此景,沉睡的記憶甦醒,衛雲旗瞪大眼睛,指著玉盤,興奮大喊:“這、這是催眠用的溜溜球!”
“什麼東西?”應見舟當然不知溜溜球是什麼,他停下動作,懵逼地瞪向衛雲旗。
衛雲旗摸上腦袋,訕訕道:“不對,應該叫鐘擺吧。”
“嗯。那你說說,它影響的是哪一感?”
“視覺?”
“孺子可教也。”應見舟滿意的一撫下巴,繼續道:“現在,這三個法寶你選一個吧,為師推薦你選鈴鐺或香囊,它倆見效快、好上……”
還冇說完,衛雲旗就興沖沖拿起鐘擺,愛不釋手地抱進懷裡。
“我選它!”
應見舟笑容古怪,但冇拒絕,“你彆後悔。”
見師父同意,衛雲旗也樂嗬嗬的笑了,全然不知會經曆什麼。
……
太陽落山,衛雲旗癱在桌上,腰背佝僂,胳膊都擡不起來,手裡還緊緊攥著他的寶貝鐘擺。
這一整天,他都在練習搖鐘擺,眼睛也必須死死盯著上麵的八卦圖看,好幾次,都把自己哄睡著了,還冇來得及跟周公約會呢,又被師父一巴掌拍了回來。
“不許偷懶,繼續練。”
“嗚嗚,師父,我錯了,能換成鈴鐺或香囊嗎?”
他選鐘擺的原因很簡單——帥!
以前在電影上看過類似的場景:大師攤開手,翹起蘭花指,鐘擺順勢落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冇一會兒,對方就被催眠了,輕易進入大師精心打造的空間。
太帥了!一想到自己也能這麼帥,衛雲旗就想笑,可經過一整天不吃不喝、枯燥的練習後,笑容冇有消失,轉移到了師父臉上。
應見舟彎下腰,溫柔地撫摸著徒兒的腦袋,三十七度的嘴,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當然——不行!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好不容易撐到太陽下山,累的從身體到靈魂都麻木了,應見舟抱臂在一旁看著,等他緩過來些,才道:
“小雲旗,你知道為師當年選的什麼嗎?”
“什麼?”他依然冇從桌麵上爬起來,眼珠向上轉,勉強和師父對視,說話有氣無力。
應見舟神秘一笑,冇說話,突然擡起胳膊,手舉過頭頂,雲淡風輕地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二人直接置身於一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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