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道 苦海終覺07

    苦海終覺07

自從懷疑產生的那天起，赤霞無時無刻不想與覺海對峙，可惜當時有同門在空相寺秘密療傷，她無法在那種時刻做出連累同門的舉動。

如今在雲峰半山腰看到遠處陷入烈火中的空相寺，雖然夢想實現，卻感到一片虛無。

匾額垂危，玉柱傾倒，枯樹敗木，蛛網遍佈，寥無人煙。

這就是現在的縹緲雲峰。曾經凡間最大的宗門——縹緲宗的所在之處。

二十年前，這裡煙霞散彩，日月搖光，茂林修竹，仙鶴翺翔。起伏的山巒間，流轉充盈的靈氣，是天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歸宿。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招來了俗世的劍影刀光。

朝廷第一次來，想要長生的法門，掌門人回複世間無此物。

半年後，某次辟穀閉關結束之後，門人紛紛出現中毒征兆，被朝廷輕易俘獲。朝廷用他們的性命威脅掌門人，掌門還是說沒有長生的法門。

朝廷問縹緲宗一直存在也是一種長生，逼迫縹緲宗交出法器或者丹藥。

掌門人回答，縹緲宗能長存千百年，是因為因勢利導，順應天道。不似處在人道中的各位，無論是處於人道的哪個位置，皆鬥爭不休，耗神費力，追逐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綺夢，自然容易早夭。

朝廷那位君父大人已經站立於人道之巔，視縹緲宗狂悖不遜，自言吾可以主宰一切，而你們如今落難也不見天道出手相救，於是將縹緲宗滅門。

山腰上有一片湖泊，是縹緲宗門人的采水之地。赤霞恍惚中看見了毒蠱化開，莫名的蟲卵在其中蠕動，以及門人的粗心大意。

留在縹緲宗的門人都被殘害殆儘。鬥宗是唯一一支在外的宗門內派。所謂鬥宗，取自“臨兵鬥者皆列陣前行”中的“鬥”，鬥宗弟子行蹤神秘，都是掌門人的關門弟子，擅長法術和武鬥，負責出門比武、獵妖、尋寶和奪寶。

掌門人勝負重傷，但還是等到了幾個急急趕回的鬥宗弟子，其中包括赤霞。就在最後的遺言中，他傾吐了天道法器的秘密。

縹緲宗被滅，世上恐怕沒有能製衡朝廷和君父的力量。為了不讓他們不可遏製的失控下去，必須藉助天道法器的力量。

用以製衡的天道法器，一共有六件。因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緣故，天道法器一直在不斷地轉換，所以沒有固定的組合。天道法器也不是靠爭搶就能得到的，必須機緣已到，時機可乘才行。

弟子們不解，為什麼縹緲宗維護天道也會遭此劫難，掌門人聞言瞪圓雙眼，卻再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混亂和血腥中，有人去報仇，可孤身難敵千軍萬馬，等掌門的焚道劍傳到赤霞的手上，她意識到了師兄師姐死的死傷的傷，其餘都放棄了，包括她曾經愛慕欽佩過的幾人。

我來吧。

天道平衡，也就是損有餘而補不足。

縹緲宗之所以滅亡的原因，其實不是朝廷的殘殺。而是縹緲宗過去殺的妖鬼太多，世間太平，朝廷纔有機會做大。

控製者**膨脹產生欲妖。

天道從來不需要擁躉，也不需要信眾，它本身就隻是一種平衡。

銀鈴陣陣顫動，發出輕妙幽微的響動。

下山的途徑上，破敗涼亭的一隅，佇立一抹亮影，恰似黑夜中的銀月。

赤霞心中泛起一道波瀾，朝著那個方向，踏山階緩步而行。走進了卻發現那小臉皺皺，麵露憂慮和不解。

赤霞主動問起：“怎麼了？”

白月問責般道：“空相寺的火不是你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