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吧,你說神醫是災星?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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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鶯鶯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每隔五日,由民女為您按壓幾處穴位,便能、便能緩解疼痛。”
太後眼中的光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她疲憊地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
“今日就此罷了,你們都領了賞,出宮去吧。”
趙鶯鶯心有不甘:
“太後”
“太後孃娘莫要傷心。”寧瑤擲地有聲。
“您這病隻是血脈不通,算不得什麼大病,隻需紮上幾針,自然就好了。”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寧瑤身上。
在場之人均是朝她看來,太後受了十幾年的煎熬,如今落在寧瑤眼裡,竟隻是一點小毛病?
趙鶯鶯朝周燾遞了個眼色。
周燾上前一步,厲聲斥道。
“黃口小兒,休得胡言!”
“這裡可不是你信口吹噓的地方,太後鳳體豈容你這般兒戲?”
“再敢亂說一句,小心太後孃娘斬了你的腦袋!”
寧瑤對周遭的指責充耳不聞,隻從藥箱裡取出一個錦盒。
錦盒打開,一排長短不一的銀針靜靜躺在紅色的絲絨上,針尖在殿內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森然的冷光。
“我既肯來,自然是心裡有數,而不是讓太後她老人家白高興一場。”
她將錦盒放在一旁,語氣淡然。
“隻需半盞茶的功夫,便能完事。”
“簡直胡鬨!”
周燾氣得鬍子都在抖。
“太後,此女行事狂妄,連脈都未曾把,便敢口出狂言,臣看她就是居心不良!”
他轉向寧瑤,眼中滿是鄙夷。
“鍼灸若是有用,老夫早就為您施針了!”
寧瑤終於抬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帶著幾分憐憫。
“你所以為的冇用,隻是腦子笨罷了。”
這群禦醫,隻會照著醫書上的死方子看病,半點不懂變通,治不好太後的病也是理所當然。
她懶得再與這蠢貨廢話,目光重新落回鳳座之上的太後身上。
“太後孃娘,您近來是否夜裡難眠,時常夢見神鬼之事?”
太後點了點頭。
這症狀她從未對人說起過,隻當是年歲大了,心神不寧所致。
寧瑤又問:“您發病時,是否覺得左腦比右腦更疼?”
太後再次點頭。
這頭風發作起來,確實是左邊頭顱如針紮般刺痛,右邊反倒隻是隱隱作痛。
寧瑤問的每一個問題,都精準地戳中了她的病症。
“祖母,不如就讓她試上一試吧。”
裴延見狀,開口求情。
太後沉吟片刻,終於鬆了口。
“好,哀家就信你們一回。”
寧瑤讓她平躺在殿中的軟榻上,自己則上前,動手取下了她發間的鳳釵和步搖。
一頭銀絲如瀑般散落。
“起初會有些疼,您忍一忍。”
寧瑤出言提醒,修長的手指在太後頭頂摸索片刻,迅速找準了穴位。
她撚起一根銀針,手腕微動,冇有絲毫猶豫地刺了下去。
太後疼得身子一顫。
在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朝前挪了半步。
可那陣刺痛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自頭頂蔓延開來,驅散了盤踞多年的陰寒。
太後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殿內一片死寂,隻聽得見銀針刺入皮肉的微響。
轉眼間,太後頭上已經紮了數十支銀針。寧瑤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屏住呼吸,撚起最後一根、也是最細小的一根銀針,找準神庭穴,穩穩地紮了進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驟然劃破了永壽宮的寧靜。
鮮血,順著太後的眼角和鼻腔洶湧而出。
她整個人從軟榻上滾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冇了動靜。
太後!
整個大殿瞬間亂成一團。
裴延撥開混亂的人群,來往太後身邊。
寧瑤被永壽宮的女官死死按在了地上。
一把鋒利的短劍,冰冷地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到底做了什麼?!”
“脈案上說太後這幾日都是沉脈,所以我才紮了她的神庭穴,這是醫理常識,隨便找個大夫來問便知,我絕無害人之心!”
寧瑤急聲解釋。“撒謊!太後這幾日分明是浮脈!”
女官手腕一沉,鋒利的劍刃便在寧瑤白皙的脖頸上劃開一道細長的血痕。
裴延心頭一緊,厲聲喝止:“住手!等查清了真相再動手!”
“若是浮脈,便該紮百會穴!”
“讓我為太後施針,再晚就來不及了!”
女官滿眼殺氣,將信將疑,遲遲不肯收劍。
裴延見狀,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把將寧瑤從地上拽起,語氣不容置疑。
“去。”
寧瑤顧不得脖子上的刺痛,重新取出一根銀針,對準百會穴,飛快地刺了下去。
太後喉間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緊接著,竟真的緩緩睜開了眼。
血止住了。
可她的雙眼卻一片空洞,冇了焦距。
女官檢視完情況,立刻如實稟報,太後表情越來越冷。寧瑤跪到地上:
“冤枉啊!民女真是看了脈案才這般施針的”
她從懷中取出脈案,高高舉過頭頂。
裴延上前一步,從她手中取走了脈案墨色的眸子飛快掃過上麵的字跡,隨即抬眼,目光冷得像冰。
周燾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雙腿一軟,整個人都癱了下去。
太後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聲音還有些虛弱,但威儀不減。
“周燾,你作何解釋?”
周燾焦灼的看向趙鶯鶯,對方側過身子,壓根冇打算理他。
周燾心一橫,指向寧瑤:“太後明鑒!此女乃是天煞孤星,是她,是她克得您險些喪命啊!”
他涕淚橫流,狀若癲狂。
“十幾年前,老臣的夫人不過是抱了她一下,回去後便小產了,之後難以受孕!”
“
“我那可憐的夫人,隻因生不出孩子便整日鬱鬱寡歡,早早投了湖!”
“老臣痛恨此女,這才設計害她!”
“荒唐!”
裴延怒極,將手中的脈案狠狠砸在周燾頭上。
“枉你還是個大夫,居然滿口都是神鬼之論,牽連了寧小姐這個無辜之人不說,還險些害了太後性命,罪該萬死!”
周燾知道今日絕無生路,隻求能保全家人。
他再次叩首,額頭磕得鮮血淋漓。
“是老臣一人之過,求太後開恩,放過老臣的家人!”
說完,他猛地起身,用儘全身力氣,一頭撞向殿中那根盤龍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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