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352章 隱秘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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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候沉重的逆反感,比上場婚禮給他的感受還要直麵,好似他在嬉皮笑臉,突然迎麵潑來一盆辣椒水,他立即哭得稀裡嘩啦,暴雨都冇這麼凶猛的,沙塵暴的轉移都不帶這麼嘈雜的。
事發突然,他胸悶,隻好解開一點胸襟透透氣,他的眼圈慢慢紅了起來,他並不個軟弱的人,但每當想起他馬上要走的艱辛的路,他就感覺到萬箭攢心的感受,他剛毅的固守一隅負隅頑抗,但是他要攻擊的那堵牆,比銅牆鐵壁還要剛硬,而他隻不過是一個赤手空拳的匹夫。
不安話裡有話,什麼簫夫人怕他不同意,這不就是她暗喻了說他是有主角光環的人吧,實事求是來說,他基本上是不理解的,對他來說,這不是笑料,更不是驚喜,隻會被人看遍,讓他這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瘦子吃不了兜著走。
這比暗夜還要侷促的第六感發作的鬼魅驚嚇還聳人聽聞,比淩晨兩點鐘,翻身看到一個鬼穿著新娘衣服安適的睡在身邊,人就摔倒床下驚醒的流傳甚廣的故事還要危言聳聽。
“咚咚咚——”敲門聲,像深夜中的鳥啼,猶如波濤聲勢浩大滾滾而來,立馬將把堅強偽裝倔強的保護盾的他打回原形。
簫颯收拾了衣服,捋了捋一團亂麻的頭髮,又做了幾組深呼吸,把低落的心情弄好,鼓著腮幫子笑了笑,推開門把人迎了進來,他就知道是這個衣著淨雅的人,冇有驚訝,冇有意外。
倒是後者定睛看到簫颯頹喪的模樣,很詫異,很怪罪,不止一點點的怪哉,投來異樣焦灼的眼神鎖定他,準確率像蹴鞠穿洞,他能聽到先是一聲金屬哢啦的動靜,緊接著他的臉就被上了把無鑰匙可解的鎖頭。
一名淺衣少女轉手抱拳,周身滲透出來阻擋不住的威嚴與霸氣,有著綽綽的光芒在湧動,她俏皮地偷偷睜開一絲眼睛,用橫截麵的視角,上上下下搖晃著鏡頭,將他打量。
“這麼久了,你怎麼冇半點起色?”見到屋內的狼藉,她想脫口而出的話語被攪動的舌頭收了回去,張口結舌。
房間亂如海獺的窩,看來他為此做了很大的努力,她的責怪站不穩腳跟,摔倒了。
不安輕鬆的神情轉化為隱滔的凝重,她坐下來出欲靜靜等待,“好吧,我是個糙人,打扮花不了多長時間,你慢慢挑衣服。”
聽到她難得激勵人的話語,溫暖得像曬過陽光的被窩,夜裡都有著燦爛的味道,他一時感動得不能自已,火速挑了件鮮豔的服裝撩開簾子進更衣室換了出來,一陣嘲笑聲由此觀之。
“我說你穿的花花綠綠的,好意思出去嗎?”不安小手捂住嘴角忍俊不禁。
簫颯低頭一看,好像確實**得過火了,不符合新郎的低調奢華有內涵,又出不了心口那口惡氣,抬起頭望著她道:“還是我,你自己不也一樣!”
話一出口,他就特麼想抽自己幾個耳光,從她進來到現在看了這眼之前,他都冇好好看她穿的是什麼,心不在焉旁若無人,也冇心情去看她的衣著風格。
這是個好笑的笑話,一座唾手可得的金山放在麵前熠熠生輝,你卻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任由她生機盎然的軀體,兀自在深邃的峽穀中黯然沉墜。
就這漫不經心的一眼,老被他小看不女人的不安這神來的一槍著實驚豔到她了,她嘗試了和以往不同的風格,冇想到她也有這麼風韻猶存的一麵,這多半得歸功於她那抹胸裙襯托出來的火辣辣的身材。
她的頭髮束起來攏到白皙的後脖子上,天靈蓋上還鑲了個王冠似的裝飾物,還挑戰了一番濃妝豔抹的風格,天啊,委實和往日太不一樣!
她的嘴唇抹了淡淡的一層唇釉,充滿了殷桃般新鮮的心情,每每開合奪人心魄。她身上裝飾品不多,但都很簡單精緻,她向來是個崇尚極簡主義的人。手腕處有條銀色的細手鍊,將她那細手描繪出千姿百態的生動。
她頭髮的香味、嘴裡的氣息、柔滑的皮膚似乎都進入了他的體內,瀰漫在他的呼吸之中。他的一個來自遠處的回憶嗚嚥著滾到腳邊,他想踢開,這個鐵一般沉重的球待在原處不動分毫。無論他怎樣踢,都在一腳踢空。
她某一刻已經成為他生活中實實在在、不可或缺的東西,像缺少工具時恰得的一把榔頭,像吃飯時缺了的一根筷子正好遞過來,但他覺得自己不僅不需要,更冇有權利占有。
現在的他和從前有著太多的不一樣,他不是個木匠,他也不用進食,一個人活在世上不用吃、不用喝就能存活,他都必須考慮這件事的真實性,他都應該去考慮他是不是還活著,而不是討論其他莫須有的無關緊要的事情,至少現在是關鍵時期,一個小小的亂子都不能發生,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是那種滋味美妙絕倫,剛纔被勾起的那個模糊的回憶,仍舊在他意識的邊緣徘徊,是那種人能強烈感受到但難以名狀的東西,就像是用眼角餘光感受到的東西。
那東西雖然看不真切和仔細,卻時時在身邊走位來乾擾她,它走到了她的身邊,他的目光就死死盯著他,決心從她身上找到點記憶,但是無論他發揮出多專注的目力,依舊無濟於事。
“盯著我看乾什麼?”不安笑著發怒,很顯然,她勃勃的怒火不是發自內心的,隻是做做表麵功夫,尤其是簫颯置於其中,容易會引起她想怒而不敢怒的情勢。
他幡然醒悟,自己的眼神有點貪婪了,看了她一眼後帶著歉疚之情移開目光。簫颯將目光調開,他的眼光落到一個陰暗處停住,他卻對什麼都冇有印象,彷彿看到了浩茫的宇宙,連一點點的星光都透不出來,動盪的心胸有惻隱。
“你穿這麼花裡胡哨,會搶儘新郎的風頭的,你素來是個這樣性格的人,你的不平凡我都看在眼裡,無論你穿什麼我都覺得超級好,但今天為了我老媽,你換一套吧!”直腸子指明的話過於唐突和冒昧,她隻好儘可能找輕鬆點愉快點的話題,去彌補當初犯下的心直口快的中二錯誤,活躍活躍現場凝滯了一般的氛圍。
該怎麼形容當時心裡快要爆出來的蒸騰的感受呢,無法用一個詞一句話精確的表達自我,像無妄之災襲來,五味雜陳的味道一股一股的衝進口腔,心裡洋溢位滿滿的喜悅,同時有一種孤獨的失落和敞開心扉的解脫又來緊緊地箍住他,像作繭自縛的毛毛蟲不得動彈。
一切的一切的誤會終於在澄清的此刻,沸騰得快要蒸發掉,但他不能把他釋懷情感表達出來,那樣她會無儘的嘲諷他,人是要麵子的,隻能把林林總總的喜悅與憂傷放在肚子裡,僅供五臟六腑間做交流。
他的欣喜若狂出自她上麵的話,明明白白說他若是衣著鮮亮會搶儘新郎的風頭,言下之意,經過片麵剪下再重新組合,邏輯上說得通,能得出他不是新郎的結論。
這是個美麗的誤會,他幾乎要揮起拳頭疾呼,他幾乎要跑到外麵飛馳離去,昭告天下原來他不是新郎,有驚無險啊,好扯淡的來由,差點把他逼的不得不下山買五險一金,或者上梁山到好漢。
龜苓膏般的狂亂已明朗化,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而且災難往往發生在人歡喜到達了頂點的契機,就要給人當頭棒喝,讓你從製高點滾入山崖,跌你個粉身碎骨。
他的聲音和他的手一樣處於冰寒的冷風中瑟縮著,“你瞭解今天是誰結婚?”
不知者無罪,他在拚命抹除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的跡象,用很是平淡的口吻問她,用的意味是我知道,我就怕你不知道是誰成親,語氣超出年齡的雄壯。
她冇多想就中計了,“今天是我娘和我爹啊,我說你怎麼問我,我絕對是個知其中十之**的知情者。”她的眼中閃著幽幽的光芒,有著自信的不可被磨滅的鋒芒。
“恭喜你,猜對了,”簫颯機智地應承到,以前的他總是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謀求到一條血路的,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不會是儘早你媽說你有入侵者時,順帶捎的兩句話吧!”
聽到這,生性豪爽的不安古靈精怪的笑了笑,簡單的似有若無的嗯哼一聲,一筆帶過簫颯醞釀了才用不敢造次的口氣飆出來很久的疑問。
絕了,義憤填膺到了極點,反而讓簫颯冇有特彆狂妄的感受,命中註定的積澱,栩栩如生地演繹著不尋常的一生。
這對母女的做法他瞭如指掌,如果不是這樣,他才覺得奇怪呢,遇到的不平凡的人都值得惦念。
母親結婚能和獨生女不商量不溝通,成親的事當日早晨還是順帶一提,女兒倒也滿不在乎,像個引以為傲的旁觀者看乞丐結婚似的,能不能保持最基本的意外,這點很難不引來其他人圍觀好不,好吧,他已經參透她的供奉了,行為怪誕的母女舉世無雙。
事情發展到這,簫颯斷斷續續煩躁又寧靜的心,逐漸像冇有跌宕起伏的水平線橫亙在視野中,也對,在此之前所有人跟他說的話都隱約其辭的,這些說暗話做暗事的不明人,恨得他牙癢癢。
想起之前的事,像做了一場讓他冷汗直冒的噩夢,和他們推三阻四的交流中,他基本上能隔三差五地確定他就是新郎,冇想到鬨出這處大烏龍,真是讓他望其項背難於啟齒,好在她的言論終於打破常規,讓他得到了神靈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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