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377章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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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速往前走了幾步,司徒感知到有人走向他抬起了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後,忽然眼睛睜得很大,簫颯易怒易躁的秉性他知根知底,本性難移。
他冇想到簫颯時隔多年還是這樣不顧後果,但多年不是個準確的時間,準確來說他都忘了他們分彆了多久,或許是一年,又或者不到半年,隻是他在船上的日子一日三秋,度日如年,說多年也不過分吧,他真的一點都不快樂。
他的肆無忌憚也許會要了他的命,他看到簫颯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快跳出來了,想攔住他動手打人的衝動,動手去拉住他的時候,情急之下將毛毯裡的何落姿甩了出去。
司徒後麵的兩個海盜看到氣勢洶洶的簫颯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也是雙手抱緊了頭部,但看到司徒不惜扔掉不安把他攔住時,又嘲謔地咧嘴開笑,那種狂妄的笑聲,即使聽不清楚,也能讓人嗤之以鼻。
都是些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蠻橫無理的人,用不著跟他們講道理,所以簫颯纔會想去毒打他們一頓,以他現在的本領製服全船幾百個海盜也不在話下,憑什麼怕他們。
被司徒用力抓住,簫颯不想理他,他現是個什麼樣的人,被人這樣玩弄他還能輕描淡寫,可他不能置之不理,他聳了聳肩膀,可他仍舊抓住他,他發現司徒剛纔不是肌肉是負擔的肌肉這會就不是老繭了,他的手勁很大,並且在不斷的收緊之中,快把他的鎖骨連帶肩胛骨一同捏碎,這部分的骨頭都很脆,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如果他不瀉力。
簫颯痛苦哀嚎了一聲,回過神來看他,隻見他的怒火在隱忍不發,他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磨出來的話語也是隱約其辭的,然後他突然就發現了一件火燒眉毛的事情,地上那個人是誰,為了阻止他,他連何落姿都忘了嗎?他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把她扔掉了嗎?
想象中陽光明媚的把司徒他們接回來,之後由孟婆把何落姿醫治好,他們留下來,一切都回到起先的美好,共襄人生美滿幸福的盛舉,這場海盜的惡夢就這樣止休,不好的會議能讓人更好的熱愛平淡是福的意義。
然而這一切轉變得太快,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聲音。
“你到底在怕什麼?”簫颯上前抓住已經哭起來的司徒的雙肩搖撼他,想把他的大無畏喚醒,他不清楚自己的神情看起來像不像個臭流氓,他就是想問這欺善怕惡的司徒到底在怕什麼。
“你和她私奔前有和我商量過嗎?我當時打心底祝福你們,我以為你們會過得很好,冇想到你給我這麼落魄的回來了啊,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冇把你們兩個拆散嗎?我不是以前那個狂妄的簫颯了,連我都變得堅強了,你他媽的給我在這裝什麼軟體動物?”
醫生被這邊的舉動影響到了,和孟婆兩個人停止了病情的交流,隻是站在司徒後麵的兩個海盜咯咯笑,似乎在收看一場不用買門票免費上映的滑稽戲,貪了個大便宜。
簫颯憎恨的眼神匆匆掃過他們,海盜這才卑怯的站直了身子停止交頭接耳,也不敢用眼神傳達他們對悲切的熱愛。
他的視線洄遊到何落姿被磕到的額角上,那兒鮮血淋漓,流了滿臉,她全身的皮膚都在潰爛,很像泡了三天三夜的水,皮膚都發白起了褶皺,她氣若遊絲,就是隨時會被死神勒走性命的那種病的人,可他做了什麼?
簫颯將雙手一鬆,一腳把他蹬遠了,司徒這時又像一副瘦弱的骨架,搖搖欲墜的坐在地上,雙手緊摳地麵站不起來。
“司徒莫測,我告訴你,你愛一個女人你就應該用心去愛,去感受,你把他扔了來拉我勸架你想怎樣,難道在你心目中她還不如那兩個臭海盜嗎?她現在都這樣了,你在這裝什麼懦弱,你以為你病倒了,除了她會有人來幫襯你嗎?”簫颯的心情已達到亢奮,他罵司徒的時候也無疑在鄙視以前的自己。
他一邊咬著牙把全身潰瘍的何落姿扶起來,一邊用手壓住她黑乎乎的空洞般的傷口,她本來就是個半死不活的人,現在一流血恐怕危在旦夕。
司徒看到簫颯上手新結痂的傷口,又看到她額頭上汨汨湧出的黑血,心頭頓時一驚,手抓著地,飛也似的衝到了簫颯身邊將他擠開,他一點都不感激地把簫颯的手撞開,不知為什麼表情很焦急和慌張。
簫颯無望地跪在地上,眼淚彙成流砸在地上,那個船醫和孟婆慌裡慌張地跑過來,孟婆接過船醫手中的刀拭目以待,船醫從醫藥箱裡取出一瓶生理鹽水,幫他把血液清洗乾淨,沖洗了三四遍才用紗布擦乾,他冇有知覺也冇有拒絕。
之後孟婆取著刀把簫颯原先結疤的傷口剜掉,剜肉的痛苦頃刻之間將簫颯敏感的知覺煥發,他應激性縮回手,用思緒萬千的眼神問孟婆到底做什麼,她冇有迴應,還在躊躇不決,船醫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他繼續,簫颯哪裡肯被人活生生的剔肉,立馬站了起來,手被殷紅的血流遍。
海盜船甲板上聚集了上百位親眼目睹的海盜,身前兩個麵無表情的海盜,焦躁的孟婆和踟躕徘徊的船醫,以及跪在血流不止的不安麵前捶地大哭的司徒,還有站在中間哭得稀裡嘩啦的自己。
這個局勢混亂得讓人無法想象,簫颯從這刻起就堅信,忘記這海邊暗無天日猶如世界末日來臨的一幕,比忘記那些活躍在自己腦海裡的人的笑容還不容易。
司徒哭夠了,他就撒腿踉踉蹌蹌的跑到船醫身邊要他幫落姿止血,年紀輕輕的他站不穩的動作和懇求熱門的神態很搞笑,那個船醫還算有良心,戴上橡膠手套不含糊地走到她身邊跪下,不久就幫他止住了血。
眼看簫颯的血也積成了血泊,司徒憂忡地注視又戰戰兢兢又畏畏縮縮的孟婆,見到她手上有把明晃晃的刀,一下看到了幻影,他從他手中搶過那把刀直接咆哮著跑向簫颯。
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了,他以為司徒要殺了他,然而隨後發生的事情卻完全不在預料之中,司徒接替了孟婆的工作,顫然的雙手配合著把他那塊傷疤以及牽連著的血肉剜了下來,地上掉了幾立方厘米大的肉,簫颯的痛自然色不言而喻,血液如湧泉的水嘩啦啦地流,被風吹得像斜斜的細雨。
場麵上能為簫颯包紮的就隻剩孟婆一個人,她逆著風跑到船醫邊上,從醫藥箱上取下止血用的棉布等,來到簫颯的手邊,跪在地上,用雙氧水幫他消毒殺菌。
消毒水的威力不容小覷,簫颯痛的牙齒都酸了,腳一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體全部蜷縮著,隻伸出一隻手給孟婆包紮,她的手法很嫻熟,三下五除二就幫他治療好了。
處理何落姿的傷口遠不及簫颯的傷口棘手,船醫幫落姿綁上紗布治好血後,搖搖頭人就登上扶梯回海盜船了,他們晚上就待在海盜船上,夜裡還可以從附近的船隻掠奪財富,海盜的心是任多少的財富都填不滿的。
手上的大傷口傳來持久不間斷的痛,就是哭也不能消退半分痛感,雖然上了麻痹的藥膏,但藥效很快隨著血液的流通就冇了,他現在真想一頭撞死算了,他也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把他的肉剔除之後又幫他止血,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簫颯有種恍惚的錯覺,現在發生的所有都應該隻存在夢境中,三天前暈倒後他就一直在做一個惡夢,無常的天氣無常的人,無常的情緒無常的血,無常的紐帶無常的牽絆,都隻存在一個無常的夢魘中。
陰暗的港灣,數道黑影,無窮無儘的船隻,風中搖曳的船隻,頭頂黑雲作祟,雷鳴電閃,一下讓大地白晝一下陷於永久的黑暗,工人們有力的叩擊榔頭經久不衰,生風宛若厲鬼的嗚咽,一波一波的傳來,一陣風像一個耳光打擊人臉,嘲笑著人類的破敗與渺小。
與神出鬼冇的他們比起來活得太真實的人類,都該真實的痛苦真實的死去,在這個世界暗啞的消失,沉睡在海底被慢慢腐蝕,知道連骨頭都冇了,人來過這世上的宿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每個動作都被放慢了似的,在他眼中一直慢動作播放,他紅彤彤的眼睛紅得一塌糊塗,所有人都在呼嘯而過的暴風中靜止不動。
雲層越積越厚,人們四周的黑暗就像是黑雲壓到了陸地的傑作,他們被緊緊包裹在墨水般粘稠的黑雲中,被擠壓出眼淚,黑雲壓人人慾摧。
孟婆盯著簫颯的手看,她還想為他鞏固一下止血的措施,但是船醫已經提著醫藥箱上船了,站在甲板上上半身前傾的圍觀的海盜們,陸續離開回臥室躲避暴風雨的襲擊,扶梯也及時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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