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473章 柺杖骨棒
-
不僅僅是天空，連地麵都像被斬出了個橫截麵，他和明折岸就躺在裂痕上，下麵是黑暗幽邃的裂穀，但他們彷彿浮在虛空中冇有掉下去，裂穀兩邊的陸地像預備捲起來收走的毛毯，無法用詞語和現有狀態恰當的形容這種世界即將在眼前幻滅是多麼銘心刻骨的感受。
之後簫颯看到的景象更為驚心動魄和匪夷所思，天空和地表的表象像一層薄膜，由一雙虛幻過去的手從中間到兩邊慢慢撕開，就像撕膠布那麼簡單，被撕到地平線的儘頭時，這層天空和地麵就雲消雨散銷聲匿跡了，真的就像過於肮臟的天空和陸地被當作不可回收的地毯捲起來收走了。
而神奇的是仰望天空俯瞰大地，新來的世界和之前冇任何區彆，好像兩幅一模一樣的圖畫，被損毀了一幅畫，下麵那幅贗品就將真品取代，真的滅了，假的便義無反顧成了真身。
可是，簫颯找不到頭緒來解釋這種有違常理的真相，他的第一個想法是，這是不是結界遭到了破壞，往深處去想又不可能，萬一結界破滅了，那麼結界裡的人會在同時間死去，不可能還好好活著，事到如今除了多了點驚訝，疼和痛並未增加或者減少。
不喜歡被矇騙當無知的感覺，簫颯側著身子想請教她問清局勢，她的身體虛弱得不行，呼吸急促奄奄一息，全身的皮膚都像泡漲的紙掉光了，堆成小山，把附近的石頭濡濕，裸露出表麪皮膚冇落下之前看不見的五臟六腑和堅固的肌肉，以及粗細不等分為跳動的和靜止的血管，尤其是那顆粉紅色的苟延殘喘的心臟，它們此時正在被空氣慢慢腐蝕，她不久將永訣於人世，他還有什麼好問的，連看都不想多看兩眼。
不知道那裡的凋零怎麼樣，簫颯轉身看向土坡上的凋零，發現他們仍舊無動於衷地站著，他想去看看他們是死是活活，好以辨識這個世界的虛偽與真實。
他的傷亦不能用傷殘等級來界定，要想走過一百多米的路程到達土坡下，實在是個難為人的方式，不過再艱難為了弄出謎底都想去嘗試。
情急之下，簫颯眼光的餘暉斜視了一下明折岸紅彤彤的**，像隻被扒了毛皮的兔子，又瘦弱又可悲，一個靈機一動的想法蹭蹭蹭地冒出來，他很想伸手把這個冒泡的想法拍進去，但是如履薄冰的現實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用儘最後的能量，把手部的傷痛降低，把身體撐著坐起來，目不斜視逼迫自己盯著統領的身體看，現在已不是冒不冒犯的問題，他雙手放入她的兩隻大腿中，將表麵的肌肉和血管剝開。
這時明折岸的嚎叫已經比公雞打鳴還響亮，比豬被殺時的豬嚎感慨更淒烈，眼神空洞無物，簫颯卻依舊能看到她眼神中充滿的怨恨和悲憤，心中有著什麼在悵然若失，但他還得堅持慘目忍睹，他希望手下的動作能迅速點，出於人道主義，務必幫她縮短痛苦的時間。
簫颯加快了手部動作，他閉耳塞聽，對她的痛處似是而非，兩隻手終於挖到了她的大腿骨頭，左右摸了摸骨頭冇斷裂，據估計這是她身上最長的骨頭，正好用來當殘疾兵行軍的柺杖，所謂的傷殘兵就是他自己。
他從下分離開骨頭和其他血肉的連接，抓穩骨頭傾其所有力氣拔出來，現在喪心病狂的他，最不希望聽到的是有人問他怎麼下得去手，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在我潛移默化之下變成了個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在骨棒完全拉出**來之前，簫颯先是聽到大腿骨和盆骨的錯位，單單的錯位體驗起來應該比分崩離析的斷裂的痛來得強，他先把上端挑了出來，接著把大腿骨和脛骨之間的膝蓋骨掰斷，拔出骨頭來時還附有筋腱和軟骨，這是女人的大腿骨而不是動物的，可怕極了。
接下去，明折岸的磨難接踵而至，簫颯冇了實現抱負冇了同情心，他不求她能原諒她，起碼試著去理解他，他用相同的手法把她另一根大腿骨也掘挖出來，把幾根筋腱和血管拔掉或用牙齒咬斷，兩根幫助他行走的柺杖就製作完成了。
冇有麻醉藥的情況下，她被人硬生生拔走兩根骨頭，其中有苦說不出的痛大活人可想而知，她的皮膚潰爛後落在地上，全身的肌肉和微量的脂肪暴露在空氣中，無時無刻都在被細菌真菌和病毒侵入，痛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她本來就已經是將死之人，能讓她全心全意絕望的，大概就是她在危難關頭感受到的人情的冷漠和釋懷。
因為這是我，遇見的是你。我和你不能拯救彼此，就隻有互相殺戮和唾棄。簫颯朝他磕了幾個頭，對不起，他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老人說過做人要飲水思源不能忘恩負義不能忘本，他冇死的話，回來後絕對把她厚葬，埋在他的院子裡為她守靈。
簫颯匆匆向她悔罪告彆，他走的時候她的心跳和大腦猝然停止，他藉助她兩根骨頭踏上新征程，現在的一百多米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小兒科了，這是得遭受千辛萬苦的長征。
一百米對全身好幾處粉身碎骨的他來說，等同於健康時一天之內徒步跋涉一百公裡，不宣而戰，他不知道他孱弱的病體是否有相等的忍耐力、是否有持之以恒堅持不懈的毅力陪伴他走下去，還是走到一半不堪重負不得不半途而廢。
人站在，就不要把終點看的太重，這樣衝過去才輕鬆。簫颯揹負著青年人的堅持和血性，走上了漫漫長路，手握腿骨執杖，配合左腳膝行，每走一步他都得卯足了勁。
路上的磕磕碰碰、吃了幾次狗啃屎就不計較了，快到終點線時，他腿痠得發軟了，汗如雨下，全身濕透了，汗水浸入剛結痂不久的傷口，像潛伏在體內的匕首通過毛孔鑽出來，把他身上的傷疤一道道劃開，鮮血噴湧而出，將他的衣服圈出一個個血印。
距理想中的目標還有五六米，精疲力竭的簫颯勉強不來，冇有往前邁進的氣力了，他把扶持他走了這麼遠的骨棒扔開，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塊，朝上方一個末影人扔去，那個人並不閃躲，被石頭扔中後他的身影虛晃了幾下就徹底不見了。
-